如鐵片摩擦的聲音不算很大,甚至可以聽出一絲不屑的情緒。


    可卻同春雷在耳邊炸起,寧北川整個人如同被電流擊中全身,紋絲不動,甚至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誰?”幾乎是脫口而出,寧北川喉嚨帶著一點沙啞的顫音。


    這處山洞不大,根本不能容納除了寧北川以外的其他人,可也聽得出這聲音不是從外麵傳來的。


    “哈哈,得我傳承,修我功法,不叫一聲師父便罷了,還問我是誰?”


    “難道是長藤山上的前輩?可是……”寧北川心思活躍,後麵的話沒有直接說出來,卻暗示長藤山隻剩下兩具枯骨,魂魄早已打入輪迴,莫不是騙他?


    “哼!”蒼老的聲音發出一聲冷哼,有些不滿。


    隨著聲音響起,寧北川懷中傳來一陣灼燒感,就像是一塊通紅的炭化丟到了懷裏。原本僵硬的身體本能的一躍而起,手忙腳亂將那散發著灼熱感的東西丟了出來,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四四方方的黑石塊。


    下一刻,在寧北川驚訝的目光下,黑色方塊上飄起一縷青煙,青煙在空中慢慢凝實,最後化作一位身穿綠袍,銀發披肩的老者。


    老者麵色和善,看上去就像是慈眉善目的老爺爺,但是配上這一身綠袍和這異常難聽的嗓音,總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晚輩見過前輩。”寧北川看到老者,恭恭敬敬的作揖,行晚輩禮節,臉色沒有太過驚慌。


    “你倒也聰慧,不過不用緊張,老夫如今隻剩下一縷殘魂,對你沒有任何威脅。”綠袍老者點點頭,臉上露出和善的表情。


    “晚輩名叫寧北川,不知前輩如何稱唿。”寧北川沒有沒有被他和善的外表所欺騙,眼前的老者絕對不簡單,心中暗自警惕。


    當然,寧北川不知道二人在他的識海中已經進行過一番生死廝殺,否則絕不能像現在這般風平浪靜的交流著。


    “老夫俗家姓名早已忘卻,你便稱唿我為無崖子吧。”無崖子淡淡一笑。


    “無崖子前輩,晚輩有一事請教。”寧北川壓下心中的悸動,問出心中疑惑:“長青功是您的傳承,可為何會有兩本,而且兩本所記載的並不相同。”


    “這個問題我可以迴答你,不過有話說在前麵。”無崖子輕笑一聲。


    寧北川作出洗耳恭聽的模樣,十分謙虛。無崖子畢竟是他真正意義上接觸的修真者,還是要小心對待。


    忽然,無崖子輕蔑地笑了一聲:“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這……”寧北川一時語塞,不過這位新科狀元也並非浪得虛名,並沒有因此失了分寸,接著道:“無崖子前輩,晚輩偶然得到您的傳承,按照修真的說法,也算是一場機緣,晚輩資質愚鈍,拜您為師恐怕會有辱您的威名,不如給您當個記名弟子,侍奉左右,哪天您不需要我,我便離開就是。”


    對於修真,寧北川求知若渴,明知道無崖子不是善類,也顧不得許多。


    “記名弟子?”無崖子沉吟一聲,隔了一會,忽然仰麵大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又忽然間戛然而止,然後正色道:“當我弟子,承我因果,你敢接嘛?”


    “有何不敢,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寧北川躬身作揖,身體好像是對折過來一般。


    無崖子盯著寧北川,沒有第一時間答應,看那微微蹙起的眉頭,似乎在想什麽心事。


    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長生大道皆可斷,三斬凡胎是為仙。老夫縱橫逍遙一生,闖下赫赫威名,整個修真界無人不知,奈何最終逃不過因果二字。當我弟子,便要承我因果,到時候,你對麵不僅是整個修真界,更是這天,這地,這萬物生靈。”


    “北川修道不為長生,隻為我一生摯愛,若這天要阻我,我便斬天,這地要阻我,我便覆地,這萬物生靈阻我,我便殺之。”寧北川說的極為平淡,但卻極為霸道。


    言語如刀,寧北川的話讓無崖子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鋒利,心中驀然一驚。此子不死,日後必定能有一番作為。或許,自己無需奪舍,也能夠尋覓到一線生機。


    無崖子和袁老頭同歸於盡以後,殘魂依附在長生石中,隻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奪舍重生。


    隻是寧北川修煉他創造的長青功,神識產生了一絲變異,阻止了他的奪舍,真是應了那句話——造化弄人!


    “好,好,好……”一連說了三個好,無崖子才緩緩開口:“我無崖子曾今立誓,此生不在收徒,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將我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你,隻要你答應我三件事。”


    “什麽事情,隻要不違背我本心,我定完成。”寧北川微微蹙眉,說道。


    “別緊張,幫我殺一人,救一人。”無崖子輕笑了一聲。


    “第三件事呢?”寧北川問道。


    “你不問殺誰,救誰?”無崖子說話始終帶著若有如無的笑意。


    “能讓前輩提起的人,目前是我無法觸及的存在,等時機成熟,我相信前輩自然會跟我說。”寧北川如今實力底下,自然不會多問。


    “跟聰明人打交道果然輕鬆,我很期待我們的合作。第三件事很簡單,幫我重塑肉身。”無崖子看似輕飄飄說了一句,實際上他內心也掩飾不住的激動,不過心裏又有些沒底,畢竟記載的那種方法條件太過苛刻。


    “奪舍?”寧北川看過一些野史,上麵就記載了一些法力強橫的修真者死後奪舍重生的故事。


    “不是,我魂魄殘損的太過厲害,不能進行奪舍。”無崖子解釋道。


    修真界有一個鐵律,每個人隻能奪舍一次,第二次奪舍便會魂飛魄散。寧北川不知道的是,無崖子剛準備奪舍他,隻不過失敗了,消耗了自己唯一一次機會。


    “無妨,等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告訴你重塑肉身的法門。”


    寧北川點點頭,這樣的結果已經讓他很滿意了。說實話,讓他拜一個來路不明的殘魂為師,心裏很不踏實。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雙方有了交易,自然也有了約束,反而讓寧北川覺得雙方站在同一層次,皆為心中所圖,心裏便安心許多。


    在這殘酷的修真界,有的時候利益交換比人心更加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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