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北接過來。


    他捧著那碗湯,眸光複雜,像是在看什麽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寶。


    良久,他問:「為什麽要給我煲湯?」


    「因為生病後要喝點熱的,対身體好。」言何迴答。


    「生病的是我。」溫北輕輕嘆氣,「你這麽上心做什麽。」


    這話就有些離譜了。


    言何磨了磨指骨,「我說過,我在追你。」


    語罷,他想起了什麽,自嘲一笑:「怎麽,討好一下我喜歡的蟲,不行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熟練的很。


    「那結婚呢?」溫北問,「你娶我也是因為喜歡我麽?」


    問話時他從來不敢看言何的眼睛。


    下一秒,他聽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當然。」


    篤定的,幹脆的,沒有絲毫猶豫的。


    「那你從來沒有打我,也是因為喜歡了。」


    問到這裏,幾乎已經是陳述句。


    「怎麽捨得打你。」言何嘆氣,「你今天話好多,嗓子不疼嗎。」


    溫北搖搖頭。


    他果真沉默下來,在言何的催促下把那碗湯一飲而盡。


    他把湯碗歸還,安靜的看著床邊的言何,突然開口:「你生氣了嗎?」


    「?」言何納悶:「我為什……」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溫北的腦袋突然湊過來。


    対方的動作就跟他往海裏摔一樣快。


    言何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受到一片溫熱的東西飛快地蹭過他的唇角,就像陣風一樣遠去,一觸即逝。


    溫北親了他。


    第38章 「噩夢」


    溫北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境混亂顛簸,卻又真實的可怕。


    每一個畫麵都是清晰的,每一個細節都仿若親身經歷。


    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他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終於想起了他不願想起的過去。


    他想起偏遠的小村落, 破舊低矮的老房子, 從出生起就沒見過麵的父親, 總是穿著大紅色棉襖、永遠對他笑眯眯的媽媽。


    還有……


    還有姐姐……


    他想起姐姐死的那天。


    那時村裏的交通並不便利,他去城鎮上讀初中,每次放學迴來都要騎上近兩小時的車。


    天已經黑透了。


    他把車停在院子的雞棚外,有些著急的推開門。


    屋裏的女人點了一盞昏暗的煤油燈, 正蹲在灶台邊搓洗衣服。


    深秋的天氣有些涼, 隻有燒完火的灶台邊有些溫度,女人倚靠著灶邊, 也不在乎後背是否蹭上了黑灰, 用力地拍打著盆裏的衣服。


    「媽。」溫北進門, 他瞥了一眼盆裏的校服,皺起眉:「不是說了我自己洗嗎, 你手前天剛凍壞……」


    「迴來啦。」女人笑著, 蠟黃的臉有些消瘦, 薄唇尖下巴,眼角上挑著, 有些刻薄相,卻也不難看出年輕時漂亮的底子, 她嗓門很大, 聲音迴蕩在整個屋子:「哪有讓男娃洗衣服的, 都是女人該幹的活。」


    「飯媽窩在鍋裏,你去洗洗手, 可以直接吃。」說著,她站起身,滿是泡沫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準備去端飯。


    「不用,我自己弄。」溫北攔住她,推開裏屋的門掃了一眼,問:「我姐呢?」


    「誰曉得她去哪裏浪了,死丫頭,衣服也不幫忙洗,養她這麽大有什麽用!」


    這話溫北從小聽到大,已經懶得反駁了。


    他把書包放好,匆匆出門,留下一句:「太晚了不安全,我去接她。」


    「哎!你管她做什麽,先吃飯——」


    溫北騎車順著山路往隔壁村趕,沒理女人的嚷嚷。


    隔壁村臨海,今年開發成了小眾旅遊區,在視頻軟體上小火了一把,來來往往的遊客還不少。


    姐姐小學畢業後便沒再念書,四處打工,上個月被隔壁村村長喊去幫忙撿球。


    沙灘排球會散落遍地,她負責全部撿起來洗幹淨,一天六十塊錢。


    溫南長相隨媽媽,大眼睛薄嘴唇,因為瘦,臉蛋很小,下巴尖尖,平時不怎麽說話,交流時會抬眼看人,眼睛黑葡萄似的,水汪汪亮晶晶,誰見了都誇一句文靜漂亮。


    但在這窮山惡水,漂亮的長相不一定是好事。


    來海邊打球的人見了她,目光總會帶著幾分不懷好意,詢問她為何小小年紀便不上學,在這裏打工,末了再開幾句下流玩笑,問她想不想接觸些別的「工作」


    溫南從不是軟柿子,她的性子比那時的溫北還要硬幾分,說話她可以裝作聽不見,但鹹豬手絕對別想碰她一下。


    這幾天來打球的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幾次沒得逞後心氣不順,便在別處為難她,故意把球往水裏打,要求她一個不落的撿迴來。


    溫南倔的很,隻要是她經手的工作,都一定要做到最好,不管是不是去追一個滾落深海的球。


    溫北到達海邊時,那裏除了零星幾個看海的老人以及亂糟糟的排球網,什麽都沒有。


    他轉了幾圈,眉頭緊鎖,去找村長。


    滿是煙霧的棋牌室。


    溫北隱隱約約帶了火氣:「我姐呢?」


    「呦,小北啊。」老村長扶了把眼鏡,目光從沒有從麻將上離開,嘟嘟囔囔:「你姐?你姐早就下班了啊,我這從不剋扣她下班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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