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猜忌之心就像是一顆種子,一旦出現,就會瞬間破土而出,頂翻壓在身上的一切,占據一個人的心神,過往的一切,都會被帶偏到一個不可知的方向,比如那些據說。


    大皇子麵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當初要對付程慕白,明明是自己一直反對,一壓在壓,現在程慕白沒搞死,徐家就開始急著推脫責任,怎麽真當自己這個大皇子,沒了太子位,就什麽也不是了嗎?


    現在想一想,當時趙解彈劾自己太子位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站出來為自己說話,反而是顧元禮幫了自己,當時他還說什麽是顧玉梅設計廢的自己,現在看來顧元禮分明就是他的人。


    那麽他是不是早就和老二或者老三勾搭上了?對付程慕白一事也是和冷惜墨聯手,冷惜墨又為什麽答應他?


    科舉一事,他倒是甩的幹淨,現在看來分明就是和顧玉梅唱雙簧,父皇一病重,他就立馬同意放程慕白出來,是不是說這件事也是商量好的?


    可笑徐洋如此老謀深算之輩,卻沒有算到,顧玉梅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他徐府的家仆小妾,或者什麽犯了律法的徐家人,顧玉梅的目標,在廢除太子的時候就已經落子,正是大皇子那搖擺不定的猜忌之心。


    所以最後衝進徐家的,不是沉實的刑部官員,而是田貢率領的禦林軍,他們也不找什麽證據,大皇子說的話就是證據,大皇子說徐洋誣陷程慕白謀反,所以這件事就可以蓋棺定論,就是徐洋做的。


    於是徐家剩下所有活下來的人,都被下了大獄,這個傳承了二百多年的京城第一世家,宣布了垮台,徐洋也成了今年第一個被拉下馬的一品大員。


    天牢之中,曾經關押程慕白的牢房之中,現在關押著昨日的左相徐洋,沉實緩步走了下來,看著牢房中好像突然老了不少的徐洋,輕笑出聲。


    “不知道左相是否能想到,有一天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白日裏還氣度悠閑的,神態自若的徐洋,現在好像已經垂垂老矣,步入暮年,就連頭發都白了不少,此時看著牢門外的沉實,倒是好像又恢複了不少精氣神。


    “你是來看老夫的笑話的嗎?笑我識人不明,居然輔佐了這樣一個廢物,但是你也不要太得意,這個地方程慕白住過,現在他出去了,我也一樣能出去。”


    沉實搖了搖頭,臉上還是掛虛假的笑容,開口說道:“徐相還是搞錯了三件事,第一,程慕白能從這裏出去,是他夠年輕,而你已經老了,第二你輸不是因為你輔佐了一個廢物,而是因為你惹了顧玉梅,第三,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我是來罵你的,罵你這個連禽獸都不如的東西。”


    徐洋臉上的鎮定再也保持不住,猛然衝向牢門,把手伸出牢房之外,仿佛想把沉實抓過來掐死。


    但是沉實已經走了出去,走入了黑暗之中,他什麽也抓不到,而他的最後一絲精氣神,也消失在了臉上。


    萬經塔頂,顧玉梅把今日送上來的飯菜吃了個幹淨,實話實說,自從換了朱雀軍來看守,飯菜就差了好多,不過想到小院的四個雜糧饃饃,好像又要好上不少。


    但是現在可不行,自己現在需要營養補充身體,內功可不能當營養用。


    所以現在顧玉梅每天幹的事情,就是吵著要吃的,要雞要魚要牛要羊要豬,總之就是不吃素菜,老娘要開葷。


    就當今日顧玉梅打算接著去下麵耍無賴的時候,程慕白走上了萬經塔,手中端著酒菜。


    顧玉梅掃了一眼,好像還不錯,最起碼能看到葷。


    “怎麽姑娘自囚於萬經塔上,卻不知道這裏是佛門聖地,不見葷腥的嗎。”


    程慕白的聲音越來越冷了,但是今天的氣溫居然沒有降低,看來程慕白已經開始學著收斂起自己的鋒芒。


    “王爺說的哪裏話,這裏雖然是佛門聖地,但是我可不是佛門中人,自然是不用守這些清規戒律的。”


    顧玉梅的語氣淡淡的,靠在軟榻之上,有著幾分慵懶意味。


    “上次在醉仙樓,本王輕功不如天華姑娘,本王無話可說,不知道今日姑娘能不能如當年李長安一樣,視千軍萬馬為無物。”


    程慕白在顧玉梅的對麵坐下,語氣中也沒了冷意,倒好像是個悠閑的富家公子哥,在這裏嘮家常。


    “那不知道王爺打算如何對付我這個籠中鳥,還是打斷四肢嗎?”


    顧玉梅露出了一副怕怕的表情,但是眼神中卻沒有絲毫害怕的情緒流露。


    程慕白自然也不會認為顧玉梅會害怕,也沒開口迴答這個問題,反而開口說道:“天華姑娘要是覺得這護國寺的飯菜不好,不如跟本王迴王府怎麽樣,本王府邸新招了一批廚子,要是姑娘不喜歡,可以試著再殺一遍如何。”


    顧玉梅的身體向著軟榻裏麵縮了縮,開口說道:“王爺有話不妨直說,繞彎子可不是王爺的風格。”


    “哦,我以為姑娘喜歡這種說話方式,還特意去找人請教一下,莫非姑娘認為我這話表達的有問題?”


    哎呦,不錯哦,都學會陰陽怪氣了,要是你一開始就這樣,我也不至於喜歡上你,不對應該還是會喜歡,但是不會愛上。


    “王爺說的話沒有問題,隻是我覺得既然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說開了,自然沒有必要演下去了,王爺要是想殺我,現在可以動手了,還是想留著我的性命,在問出一點什麽?”


    程慕白坐直了身子,萬經塔上的溫度也開始狂降,嘴裏說的話也變得極冷,他本就不是來嘮家常的。


    “菁華部落的探子,本王現在抓的差不多了,所以本王也沒指望在你這裏問什麽出來,但是本王不會殺你,本王要你活著,活著看我怎麽當上皇上,然後掃蕩草原,讓你的計劃破滅。”


    顧玉梅笑了,笑的有點假,有點肆無忌憚,然後開口說道:“程慕白,你做不到,你根本就不是當皇上的料,你建立的國家一定會戰亂不斷,這就是我的本意,程慕白,你到最後都還在我的算計中。”


    周圍的氣溫更冷了,但是程慕白也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那姑娘不妨留下來看看,看看我的國家到底會怎麽樣,不過在此之前,姑娘的武功確實讓我忌憚不已。”


    程慕白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放在了顧玉梅眼前的書案之上。


    “這裏是影衛的秘藥,吃了這個藥的人,哪怕有天大的內功也用不出來,不知道姑娘敢不敢吃。”


    顧玉梅拿過瓷瓶,在手中轉了轉,開口說道:“如果我不吃,王爺打算怎麽辦。”


    “打斷姑娘的四肢,然後帶迴王府。”


    臥槽,老娘四肢招你惹你了,動不動就斷我四肢,打開瓶蓋,從裏麵倒出一粒漆黑的藥丸。


    這種藥丸為什麽都做成黑色的?就不能做的喜慶一點,比如做成金黃色的,不行鮮紅也行啊!


    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顧玉梅現在毫不懷疑,自己要是不吃這東西,程慕白真能把朱雀軍喊上來,砍了自己的四肢,畢竟他們現在說是血海深仇也不為過。


    把藥丸放入嘴中,吞咽了下去,老娘用的東西本質就不是內功,靠的也不是體力驅動,這東西對自己的影響,顧玉梅壓根也沒放在眼裏。


    顧玉梅如此乖巧把藥丸吃了,也讓程慕白有點意外。


    顧玉梅卻沒在去理會程慕白,把程慕白端上來的飯菜拉到身旁,已經有點涼了,看手藝應該是醉仙樓的,程慕白又去了醉仙樓?


    顧玉梅拿起筷子,吃的很快,但是看著卻斯文優雅,端的有點本事,但是顧玉梅的胃就這麽大,再怎麽吃,也就這麽點量。


    就在顧玉梅打算強撐著在吃兩口的時候,手中的筷子卻掉了下來,顧玉梅也癱倒在了身後的軟榻上。


    顧玉梅歎了口氣,索性閉上了眼睛,程慕白也走了過來,抱起了顧玉梅,緩步走下了萬經塔。


    這個懷抱還是如此溫暖,卻不再是自己的了,現在還能被抱著算不算是偷的?這樣一想好像還不錯。


    感受著程慕白強而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在那裏,隨著那顆心而跳動,不過兩顆心之間卻隔著兩具身體,兩身衣物,也隔著兩族數百年的仇恨,隔著說不清多少條的人命。


    自己在殺了顧家的時候就該走了,但是自己卻留了下來,自己也說不明白是為什麽,是因為兩個孩子嗎?那不是更應該離他遠一點去嗎?


    可能自己隻是不死心,自己已經試探了多少次了,這是唯一成功的一次,是的程慕白並沒有殺自己,那自己就賭贏了。


    所以說程慕白果然是喜歡自己的,喜歡到舍不得殺了自己,自己明明已經把路給他鋪好了,已經把劍遞到了他的手中,他還是舍不得殺我。


    所以他不是不愛,隻是這份愛被扭曲了,扭曲到他也不知道的形狀,這種東西叫做恨,隻有愛轉變的恨才會讓他舍不得殺自己,想著留在身邊狠狠折磨。


    言情小說都是這麽寫的,地府裏麵的悲劇都是這麽演的,不過自己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怎麽可能不跑。


    原來皇後和肖司瑤說的都沒有錯,你確實愛我,但是你不夠愛我,所以我們也隻能到此為止,因為我也不夠愛你,我也不敢撕掉身上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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