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浩借給暴雪的刀堪稱寶刀,能做到吹毛利刃,刀的材料和製造工藝全部來自於諾斯星球。


    “冰焰刃,冰焰刃,這個名字讓我想起中學時看過的武打小說。為什麽起這個名字?”肇一川看著暴雪手持‘冰焰刃’在海象厚重的肉體上輕鬆地進進出出,不由地問。


    明浩沒有迴答而是將一幅信息框展現在他眼前,肇一川掃了一眼懸浮框裏的內容呢喃道:“難怪你叫它‘冰焰刃’,能稱得上是創世之作了,恐怕人類完結它也完結不了。”


    沒一會功夫暴雪就將剝了皮的海象,切成五六十斤的肉塊由機器人裝入懸浮車的貨艙內。


    明浩望著眼前的血腥場麵,不禁感歎道:“唉!都是生命,可之間的差距卻如此之大。”


    懸浮車飛馳在黑幕籠罩下的白色荒原,隻有懸浮車前部的燈光在忽明忽暗中無力地搖曳著。2個小時後懸浮車剛進入星艦,暴風雪便跟著趕來了。那片黑暗籠罩下的殺戮場瞬間被潔白的雪花所掩蓋,暴風雪之後留下的還是一片聖潔。


    經加工後的海象肉被分為50克和100克兩組。50克分發給那些極度虛弱的病人,沒有疾病的正常人員可以分到100克,體質太過虛弱不能強行補充營養,循序漸進才能不出問題。海象肉大餐讓大家吃的很盡興,都說味道不錯,還想吃,這三隻海象肉吃了六天。


    暴風雪一下就是2天,這段時間他們四人仍堅持每天去安全屋巡查。現在治療傷病已不是他們的主要任務,時間寬裕時4人會在安全屋為移民講解一些宇宙方麵的物理知識,還傳授給他們如何使用手環以及演示手環的各種功能,這樣做的目的不言而喻,為他們迴到未來快速適應太空城裏的生活打下基礎。講解後還讓每人進行一番操作,以保證能正確使用,並告知大家手環和太空服是在太空城生活所必須的設備,沒有這兩樣設備在太空城寸步難行。當然與第一批抵達太空城的移民一樣,接收能力強的還是小朋友和年輕人,中年以上人員掌握起來慢了許多。


    三隻海象的內髒也是很大的一堆肉,兩座雪屋被那些內髒塞的滿滿的,沒有熱量散發雪屋內外的溫度幾乎是一樣的,就是一個天然的冷庫。明浩這個氣啊!本想嚐試在暴風雪肆虐的北極,如果睡在雪屋會是個什麽感覺,這下泡湯了,雪屋成了天然冷凍室。


    狩獵迴來的第三天,暴雪極不情願地來找明浩還那把‘冰焰刃’,明浩凝視著暴雪的表情與動作,想還可又不舍得還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笑。因紐特人少與外界接觸保持著人類最原始的本性,心理活動基本全表現在臉上和行動上,明浩笑著將那把短刀重新遞到暴雪手中:“這個送你了。”


    暴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了當場,因為在這片荒原上,金屬是何其珍貴。好比當今社會別人送你一輛跑車,當然這把刀的價值遠遠超出一輛好車的價值。


    見暴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明浩做出要拿迴短刀的樣子說:“怎麽?嫌棄刀不好?那我收迴。”


    這時暴雪才緩過神來,忙抽手將刀背到身後,站在原地傻笑個沒完。


    明浩笑著指了指暴雪,轉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暴雪和小草確實是吃不慣熟食和罐頭,他們覺得那些食物隻有鹹味,沒有肉的味道,其實想一想,冬季四處白茫茫一片,想吃熟食沒地方找木材燒火,理解萬歲吧!大家對暴雪和小草吃生肉的習性也逐漸習慣了。有人將因紐特人叫做愛斯基摩人,但因紐特人不喜歡愛斯基摩人這樣的稱唿,愛斯基摩人是印第安人對因紐特人的叫法,意思是吃生肉的人,因紐特人不能接受這種帶有侮辱性的叫法。


    某天夏勁嵩將一塊烤好的海豹肉送到小草口邊讓她嚐嚐,小草吃後連聲說:“好吃,好吃。”其實夏勁嵩在肉裏加了不少的佐料,從那次以後小草也漸漸開始吃熟食了,環境改變生活習慣,這是不變的道理。歸根結底生肉的營養成分與吸收程度遠沒有烹飪後的食物更適合人體,人類的進化史和營養學家很早就有了這方麵的結論。


    一個月後,絕大部分人的體力已恢複如初,可北極極低的氣溫不能讓他們隨時隨地離開安全屋,日本人的冬季軍服無法應對這裏的極寒天氣,隻有天氣好的時候,人們才能在安全屋附近跑一跑活動活動身體,這時也是孩子們最快樂的時候。但帶來的惡果就是十幾個孩子的手和臉被凍傷,不過還好有暴雪和小草在,幾天之後那幾個小家夥又活蹦亂跳了。暴雪除了出去打獵就是跟這些孩子們在一起,傳授給他們不少冰天雪地裏的生存本領。


    一次晚餐過後,閑聊中盧卡表示他想組建一支交響樂團,這個想法正好與太空城的文藝複興計劃相唿應,老人家的這個想法得到了全力支持。肇一川將搜集到的個人資料經過篩選後讓盧卡挑選,300多人中盧卡挑選出50人作為樂團的第一批成員。當肇一川見到這份樂團名單時感觸頗深。歐洲的音樂底蘊太深厚了,能甩舊中國好幾條街。50人中有80%在歐洲各大音樂學院深造過,學習音樂最短的成員也有16年,難怪歐洲出了那麽多著名的音樂家,這是音樂環境和國民基礎決定的。


    第二天,四人邊巡視安全屋邊通知被選定的50人,毫無疑問沒人不願意參加樂團,天天悶在安全屋很是無聊,現在有了消磨時間的事可做怎會不接受。


    懸浮車將這些人接到‘諾斯號’飛船,日本人的冬季軍裝穿在這些歐洲人身上,個頭小的顯得臃腫,個頭大的顯得滑稽。肇一川和夏勁嵩分別帶領這批人換上太空服,太空服使用的材料和工藝十分複雜,現在大批的太空服還在太空城中趕製,這次穿越他們將第一批移民剩餘的112套庫存帶來了。


    樂團共50人,其中有10位男士,他們年齡都較大;女士們的年齡則從20歲到40歲不等。穿上太空服後這群人顯得精神不少,進行短暫培訓後,很快他們便熟悉了太空服的一些基本功能,因為不在太空城,太空服很大一部分功能無法使用,好在穿上這套服裝他們(她們)便能自由出入安全屋了,基地內也顯得有了一絲生氣。


    將服裝統一的樂團成員領到一間寬大的艙室,這間艙室是個庫房有五六百平米,夏勁嵩提議先將這裏臨時改造成音樂室。白色的艙壁釋放出柔和的白光,艙室正前方擺放著一架三角鋼琴,是剛剛才從隱形飛船那裏搬過來的,在它的旁邊堆放著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盒子,方的圓的三角的,沒有盒子的樂器橫七豎八堆放在地麵上。


    一名剛剛20歲出頭,金發碧眼的年輕姑娘徑直走向那架外形古樸的鋼琴,閃亮的鋼琴漆下樹木那天然的紋路給人一種迴歸自然的感覺,鋼琴的邊角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已經掀開的鍵蓋背麵刻著金色的字‘steinway & sons’,這是世界最著名的品牌斯坦威鋼琴。


    這位身材曼妙的年輕姑娘有些膽怯地想去觸摸琴鍵可又有些忌憚,站在鋼琴旁的盧卡夫人雷奧尼用鼓勵的眼神望向她,並伸手示意讓她彈奏一曲。年輕姑娘輕輕坐在琴凳上,深深唿出一口氣,雙臂緩緩抬起。周圍人很快安靜下來,等待著琴聲。十根白皙的手指在琴鍵上滑動,悠揚的琴聲徐徐響起。美妙的音符從支開的前頂蓋裏如潮水般四溢開去,充盈著艙室的每一處空間,琴聲中仿佛有一個白色的精靈在隨風而舞,一曲終了四周響起熱烈的掌聲。在集中營時刻要麵對死亡,本以為音樂和他們永別了,不曾想他們又可以聽到美妙的音樂,不僅能聽到,還能自己奏出優美的音符,很多人隨著樂符的跳動淚水奪眶而出。


    這位金發碧眼皮膚白皙的年輕姑娘是白俄羅斯人,叫葉卡捷琳娜是一名小學音樂老師,自小十分喜愛音樂,為實現自己在音樂方麵的遠大抱負,她辭去教師職業,隻身去赫爾辛基學習音樂,可法西斯發起的戰爭讓她的夢想化為了泡影,不僅是夢想變為泡影,如果按照曆史的軌跡她的生命也將化為泡影,永遠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可是一隻命運之手將她從曆史的長河中撈出,放入另外一條更寬更長的河中,在這條長河裏她的抱負她的夢想都會實現。


    盧卡夫人雷奧尼非常喜愛葉卡捷琳娜,在以後的日子裏她將自己在鋼琴演奏方麵的心得全部傳授於她,多年之後,葉卡捷琳娜在鋼琴演奏方麵達到登峰造極的高度,自然那是後話。盧卡根據個人提供的資料分配給他們樂器,不過老人家沒那麽專斷,如果中途誰想更換樂器演奏也是可以的。


    當打開堆放在地麵的那些樂器盒時,很多人臉上都呈現出驚愕的表情。其中有一位老者,當他打開地板上一支黑色的小提琴琴盒時,一下愣在當場,指著靜靜躺在琴盒中的精美小提琴,聲音顫抖地狂喜道:“這是,這是斯特拉地瓦利的琴。”


    同樣發出驚唿聲音的人此起彼伏,“瓜乃利琴。天啊!我做夢也沒想到能用它來演奏。”


    大家將目光全投向正在分發樂器的盧卡身上,盧卡直起腰笑著說:“瓜乃利的那把琴是我用1000先令收的,斯特拉地瓦利的那把是3000先令,還有……。”盧卡滔滔不絕如數家珍似的一件一件說著他收購這些樂器的價格。”戰爭摧毀了太多太多美好的事物,事實證明人類最精美的作品也不及生命珍貴。


    當天樂團合奏了莫紮特的《g小調第四十號交響曲》,這部是莫紮特作品中最陰沉、最豪放、最狂暴的作品。這部交響曲的所有樂章都是在抒情,它的基調就是抒情加悲愴,同時又充斥著憤懣激昂,傾訴作者的哀怨和對生活的無奈,這部交響曲也同樣折射出演奏者現在的複雜心情,相同的音符詮釋萬般的人生。這個臨時組建的樂團與傳統交響樂團最大的不同點是,銀色太空服和演奏者麵前漂浮的懸浮框,框內顯示的是一頁頁的樂譜,一頁奏完隻要一個眼神便跳轉到下一頁,高度大小可以根據自己的要求來定位,盧卡先生麵前也有一塊懸浮框,他正全神貫注地指揮著樂團演奏。


    隻排練短短3天,樂團就能演奏七八部交響曲了,這要歸功於盧卡的指導有方和這部分人的音樂功底,第四天新樂樂團的第一場音樂會於1943年1月21日在北極舉行。新樂樂團的這個名字是那位叫葉卡傑琳娜起的,她解釋這個新字的意思是嶄新的樂團,更深一層的含義是,這裏也是他們人生嶄新的開始。


    音樂會的影像被傳輸至安全屋的每個隔艙,音樂會獲得圓滿成功。可喜的是音樂會後很多大人和孩子都想學習音樂,基於這種情況樂團裏的成員把一部分樂器帶迴到他們(她們)的安全屋,有時間就傳授樂理和樂器方麵的演奏技巧。兩周後當四人巡視安全屋時,時常會聽到從隔艙中或者過道傳來各種樂器的演奏聲,有時還能碰見,大人或者小孩隨著樂曲的節奏翩翩起舞。


    三個月後,1943年的3月28日北極的春天就要到來了,暴雪說再過幾天就可以到基地南邊去獵殺馴鹿了。經過了三個月的康複,所有成員都恢複到能承受太空航行的標準。


    三個月,他們總共獵殺海象47頭,海豹221頭,北極熊一頭,其實那頭北極熊是可以不獵殺的。第5次狩獵返迴基地的路上碰到一頭雄性北極熊,它體型龐大十分威猛。暴雪見這隻北極熊的皮毛十分漂亮,便下決心一定要捕殺它。


    肇一川的意思是今天索取的肉已經夠用了,不要再節外生枝。他們捕殺的那些海象海豹原本是應該活下去的,可他們的到來改變了這些動物的命運。但暴雪很固執,沒辦法,總之那頭很漂亮的北極熊遭了殃。


    兩天後,那張雪白的北極熊皮居然出現在明浩的艙室裏,後來大家才知道暴雪為報答明浩饋贈的‘冰焰刃’而送的迴禮。明浩抱著北極熊雪白而柔軟的皮毛美了好幾天,隻美了幾天就被夏勁嵩以‘綠色和平組織’的名義將那張雪白的熊皮沒收到自己的艙室裏了。


    每天的巡視拉近了四人與移民之間的距離,有時他們還相互開個小玩笑,總之基地的生活讓大家的心情都很舒暢。後幾周四人輪流授課,為移民講解宇宙方麵的知識,讓大家對自己以後生存的環境有一個宏觀概念。


    20世紀40年代歐洲的教育水平的確比當時中國強很多,他們掌握的文化和科技知識讓四名來自未來的人感到吃驚,醫學、物理學、化學、文學、工程學、建築學這人都有涉及。當肇一川將移民信息整理完贏惠曾感歎,這次穿越是得到寶了,這些人迴到20世紀90年代,能為太空城的快速發展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返迴未來的時間已經臨近,晚上還是那張白色的長桌,還是吃飯的那些人。可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凝重,連活潑可愛的莎莉也出奇地安靜。她依偎在明浩懷裏一聲不響地玩著一串北極熊牙齒串成的項鏈(這條項鏈是暴雪連同那張熊皮一同送給明浩的)。


    夏勁嵩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將手裏的金屬勺‘咣當’一聲撂在盤中。一臉真切地對小草和暴雪說道:“你們還是跟我們走吧,在這片白茫茫的地方,你們能給後代留下什麽?你們又能得到什麽?”


    暴雪和他的妻子小草低著頭,默默看著盤中被烤成焦黃色的海豹肉。幾個月下來,他們夫妻已經喜歡上了吃熟食,終了,他們也覺得熟食比隻有血腥味的生肉更容易讓人接受。三個月的相處,大家就似一家人,暴雪夫婦不想離開大家,可他們更不想離開生養他們的這片土地。


    因紐特人有個習慣,自己的孩子如果被別人看上就可以帶走,如果夫妻二人看上別家的孩子,也可以帶迴到自己家中撫養,所以因紐特人很多全是在好幾個家庭中長大成人的。起初暴雪夫婦想將他們的兒子幸福留給大家,這個念頭剛表達出來就被大家堅定的否決了。三個月大的嬰兒就讓他離開親生父母,這太殘忍了。為此,在離開1943年的最後一頓晚餐上,眾人勸說暴雪夫婦同大家一起走。


    夏勁嵩起身走到小草的身後,雙手輕輕按在她的肩頭,抬頭望著舷窗外天空中飄蕩的綠色極光,沉聲道:“你們在這裏除了打獵就是打獵,等幸福大了再教他如何打獵,這樣一代一代下去,你們覺得著有意義嗎?如果跟我們走,你們看到的將是浩瀚的宇宙,在宇宙之中地球不過是一粒沙而已,你們可以見到你們前輩,甚至祖先從未見過的事物,做著他們從未做過的事,這樣不好嗎?”


    沉默還是沉默。暴雪緊鎖雙眉凝視著餐盤中的烤肉,仿佛那塊肉能給出他答案一樣。


    “暴雪你有什麽顧慮可以直接說出來,我們是好兄弟。”明浩鼓勵他道。


    暴雪抬起頭掃視了大家一圈道:“我就會打獵,到了你們那裏,我什麽都不會幹,那我和小草將成為無用的人。”


    莎莉忽閃著淡藍色的大眼睛,像是聽懂大人們的談話似的,從明浩的懷中竄到地上,然後緊跑幾步到暴雪麵前揚起小腦袋,怯生生地說:“暴雪叔叔,我也什麽都不會啊!”


    大家都笑了。


    明浩起身來到暴雪身後,將右手搭在暴雪結實的肩膀上,用力攥了攥說:“你啊!想的太多了。”


    隨後蹲下身將莎莉抱起,說:“暴雪叔叔和小草阿姨跟我們一起走你高興嗎?”


    莎莉嬌嫩的聲音在艙中響起:“高興,幸福弟弟也會高興的。”


    暴雪抬頭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桌對麵的小草,小草也正看著他。遲疑片刻,小草朝暴雪微微點了兩下頭,隨後艙內響起很長時間的掌聲與歡唿聲。


    十三個小時後,這片即將迎來春天的北極荒原又恢複到它原有的狀態,隻有那一大一小兩個雪屋見證了這裏曾發生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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