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2月13日諾斯號星際飛船開始緩緩朝太陽係外移動,巨大的黑色船體不時有亮白色的弧光閃過,如同雨夜的閃電。船尾8台氫氦推進器發出耀眼的光芒,射線流將無數的粒子噴射到黑暗的宇宙空間。


    此時,伊朗和沙特等周邊國家的居民抬頭便可以看到天空除了正版太陽外,還懸掛著一輪微縮版的太陽。飛船的這一動作引起地球各國的關注,太空危機小組在諾斯飛船啟動10分鍾後向太空城發來問詢,要求太空城對這一現象進行解釋。高靜接到詢問後並未召開集體會議,因為以後這樣的事情會很多,難道每一次飛船出航都要向地球匯報嗎?所以迴複聯合國太空危機小組也非常簡單,‘例行任務’。


    諾斯號飛船駛離月球軌道朝木星飛去。透過飛船巨大的舷窗往外望去,前方是幽暗而深邃的太空,滿眼的星辰讓人感覺有些不知所措,側後方蔚藍色的地球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暗。14個小時後飛船已加速到1%倍的光速,這個距離觀看地球隻有乒乓球大小,藍色且夢幻的球體變得依稀。


    從諾斯迴來這是他們離地球最遠的一次航行,其實做跨時空飛行在任何的空間都可以進行,跨時空過程中飛船要釋放出巨大能量,如果離地球太近高能粒子會影響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體,當然這裏也包括人類。通過精密計算距地球0.5天文單位以外,飛船釋放出的高能粒子對地球將不構成威脅。31個小時後飛船保持1%倍光速飛行了17個小時,0.52個天文單位對地球來說是安全的距離。


    ‘最後一次檢查’肇一川用腦波向身後的三人輸出信息,在非感情交流方麵腦波的效率要遠遠高於語言,尤其是工作方麵的交流。除肇一川坐在中間那把操控椅上,其餘三人則全副武裝地坐在後排,頭盔麵罩降到了極限,這次飛行主要是操控飛船所以主座兩旁是空的。肇一川雙眼微閉眉頭微蹙,其麵前主懸浮框中無數的圖形交織在一起不停地變化著,或縮小或放大,或拉伸或壓縮,或重疊或融合,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經過了無數次訓練,現在4人都能熟練地用腦波來操控這艘飛船了。


    明浩用腦波向肇一川輸出‘動力係統正常’。


    肇一川迴饋‘收到。’


    贏惠用腦波向肇一川輸出‘目標地點設定完畢’。


    迴饋‘收到。’


    夏勁嵩用腦波向肇一川輸出‘生態係統正常’。


    迴饋‘收到。’


    明浩用腦波再次向肇一川輸出‘能量注入完畢’。


    ......


    停頓數秒後。


    肇一川用腦波同時向三人輸出‘設定15秒後穿越’。


    15、14、13、12......1、0


    上午10點倫敦,雖然太陽早已掛在空中,可寒意還是催促著路人加快腳下的步伐。在一間200平米的大辦公室裏,陽光潑灑在它應該在的地方,房間裏暖洋洋的,記者們在忙著自己昨天的新聞稿,房間裏響徹著敲擊鍵盤的聲音。科爾文最後一次修改完成昨晚趕出的新聞稿件,從澳大利亞采訪迴來,她已寫了三篇關於外星人的文章,文章的關注度空前,為此《星期日泰晤士報》還緊急加印了幾百萬份。‘叮鈴鈴、叮鈴鈴….’科爾文辦公桌上的電話急促地響起。


    “你好,我是科爾文。”科爾文抓起聽筒禮貌地說道。


    “你好,我是默多克,請來我辦公室一趟,就現在。”電話那邊老板富有磁性的男性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好。”科爾文放下聽筒起身朝電梯間走去。


    老板的辦公室在六層。倫敦市區沒有太高的建築,六層建築在泰晤士河畔已經是高層了,來到六層她輕輕敲了兩下棗紅色的實木大門,沒有等待,門從裏麵被拉開,是老板默多克開的門,老板親自來開門讓科爾文有些受寵若驚。


    “來,進來吧。”默多克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透過落地大玻璃窗,能看到緩緩流淌的泰晤士河,河上幾艘觀光遊艇穿行其中。這間房子有100多平米,因三麵全是落地玻璃窗,所以顯得屋內十分的明亮寬敞。在老板辦公桌旁的三人沙發上坐著兩名身穿西裝的中年人,從科爾文進入房間,兩人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體。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卡羅斯,這位是傑克。他們代表國家來找你談一些事。”默多克分別給科爾文介紹沙發上的二人,兩人很有禮貌地起身同科爾文握手,隨後禮貌地重新坐迴到沙發上。科爾文優雅地坐在三人沙發旁的一張單人沙發。默多克介紹完兩位不速之客後,轉身迴到自己寬大的辦公桌後,坐下,拿起桌麵一張報紙的小樣端詳起來。


    “科爾文女士上午好,這是我們的證件,我們來自軍情六處,你應該能猜到我們找你的原因?”那位叫傑克的男人先聲奪人地開了口,語氣略帶生硬。


    “你們是想拿走我的手環嗎?”說這話的同時,科爾文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紅色手環。


    兩位男士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戴在科爾文腕子上的紅手環。


    叫卡羅斯的中年人抬眼盯著科爾文淡藍色的雙眸,微笑道:“你不必緊張,我們隻是借用兩天,兩天後一定原封不動地歸還給你。”


    軍情六處是英國的情報係統,看過007電影的人一定對這個部門不陌生。


    “這樣不好吧,手環是天外來客送給我的,讓你們拿走,如果…….”科爾文沒把話說完。其實二人的來意已經很明顯了,手環是外星人的物品,通過對手環的分析和研究能了解很多有用的信息。


    傑克見科爾文不情願交出手環,他將身體往科爾文那邊的沙發挪了半個身位說:“科爾文小姐我理解你的顧慮,我們不會進行破壞性研究,隻是通過儀器進行分析。兩天後,我用人格擔保會將手環完完整整地送迴來。”


    科爾文苦笑著道:“我不是剛工作的小女孩,不會被你們嚇唬住。你們的人格,可我現在懷疑的就是你們的人格,你們這樣的人跟我說用人格擔保,你自己相信嗎?”


    傑克被科爾文這一席話說的有些發愣,轉頭看向默多克,意思很明顯,是想讓科爾文的老板幫忙說服下屬交出手環,可默多克隻是盯著那張報紙小樣根本沒有抬頭,很明顯老板不想插手這件事。


    卡羅斯吞咽了一下,打破尷尬的局麵說道:“科爾文小姐,首先這關係到我們人類的命運,其次這是我們的工作,希望你能夠理解。”


    科爾文沉思片刻說:“我理解你們,可以交出手環,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們要先答應我。”


    卡羅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沒有說話。


    “你們的研究和分析結果,我享有獨家報道的權力。”科爾文理直氣壯地提出了條件。


    卡羅斯和傑克相互看了一眼後,卡羅斯說:“你可以獨家報道,但報道的深度要由我們來定。”


    科爾文沒有直接迴答,而是抬頭看了一眼辦公桌後麵的默多克,目光在那裏隻停留的兩三秒,就在這時,默多克嘴角上翹,麵帶微笑地對手中的報紙小樣點了點頭,不知道他是對報紙小樣滿意,還是對剛才科爾文提出的要求滿意。


    科爾文收迴目光說:“好,成交。”隨即摘下手環遞了過去。


    待傑克的手碰到手環的瞬間,科爾文又抽迴握住手環的手。


    “你?”卡羅斯看著科爾文的眼睛欲言又止。


    “你們用什麽做抵押呢?”科爾文麵帶微笑地對兩人道。


    兩人相互笑著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同時從上衣兜掏出工作證件說:“這個可以嗎?”


    科爾文重新遞出了手環,同時接過兩人的工作證件。


    整個船身被白光所籠罩,白光的強度越來越亮,像是一顆將要爆炸的超新星,緩緩膨脹緩緩變亮,最後仿佛飛船表層無法支撐其內部所迸發的能量,當然飛船不可能爆炸,白光達到一個恐怖的亮度,隨後船體中部出現了一個黑點,黑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擴大,凡是黑色籠罩的區域船體消失了,黑色擴大的速度越來越快。飛船從中間被隱去,隻剩下頭和尾,可現在飛船還在以百分之一倍的光速航行著,1分鍾後,偌大的星艦仿佛是被從太空抹去一樣,沒留下一絲痕跡。


    從飛船開始釋放能量,船內四人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如果身體沒有防護服包裹幾乎要化作無數粒子消散於太空之中,神經的唯一感覺是被無數的力撕扯著,可傳遞給大腦的又不是疼痛。除肉體上的感覺還有一種感覺是來自大腦深處的意識,意識竟然也被撕扯著,這種撕扯比肉體上的還要可怕,那種力將意識拉扯的七零八落,幾乎那已經不是自己的意識,不受任何的約束。船身高密度的原子堆如同一顆顆的恆星瞬間掠過,無數的異象不斷跳閃著,以上的感覺好像是經曆了百年。對生活在三維時空的人來說那的確是百年,可對四維空間來說就是瞬間,因為人類不是高維生物,當他們利用維度改變時空時就會有以上的錯位感。


    艙室內還是一如既往的明亮,舷窗外的宇宙也是一如既往的幽深。四人的意識漸漸迴到他們的大腦深處。


    贏惠驚叫道:“你們看防禦係統。”懸浮框內防禦係統的信息在不停地閃著白光,


    她兩側的明浩和夏勁嵩立刻將注意力集中到飛船的防禦數據上。95%,防禦力竟然下降了5%。明浩馬上啟動了係統自檢功能,而後目不轉睛地盯著跳動的圖形。5秒鍾後,自檢結果顯示,粒子能量貯存器功能衰減5%,相應帶來防禦力下降5%。


    “穿越和防禦全需要粒子能量貯存器,每穿越一次都會對貯存器產生不可修複的減損。在我們仿製出粒子能量貯存器之前,隻能穿越往返10次”。肇一川篤定地道。


    “兩次往返後,這艘飛船的防禦能力將隻剩80%。”夏勁嵩不可思議地說。


    “我可沒你們那麽樂觀,別忘了這可是六千多萬年前的貯存器了。”肇一川微合著雙目,邊用腦波操控著飛船邊抽空說了一句。


    “啊!啊!你們看。”夏勁嵩大聲驚叫著指向左側的舷窗,順著夏勁嵩手指的方向,外麵的景象太壯觀了,飛船舷窗外是一個巨大的猶如一顆被拋光的大理石球。


    “這是木星,你們看它周圍的小行星帶。”明浩驚喜道。


    “我們穿越時離地球0.5個天文單位,可木星距太陽是5.2個天文單位,怎麽穿越會離出發點這麽遠?”夏勁嵩疑惑道.


    肇一川帶著操控頭盔,神情鎮定地說:“太陽到地球是一個天文單位,我們又航行了0.5個天文單位,穿越誤差有3.7個天文單位。我正在調整飛船的姿態。”


    “這個差距也太大了。”夏勁嵩表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其實這點距離在宇宙中根本不算巨大,應該在誤差範圍之內。”贏惠不以為然地說道。


    肇一川沒繼續參與大家的議論,專心地操控著飛船,他直接在距離木星3000萬千米處劃了個優美的弧線,飛船掉過船頭準備加速奔向地球。


    “等一等,飛船上有探測器嗎?”明浩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探索一下木星嗎?”贏惠立刻領會了明浩的想法,“你這個想法太妙了,幾十年的時間,探測器會將木星及其衛星摸得一清二楚。”


    聽到讚許,明浩繼續道:“是,你們想想,木星是什麽組成的。”


    沒等大家迴答,明浩自己答道:“氫和氦,我們飛船用的能源也是氫和氦。這裏以後就是我們的能源庫。”


    “可木星的條件太惡劣,不適合開采。”贏惠提示。


    明浩胸有成竹地道:“現在我們沒有能力開采,不代表以後我們沒有能力開采。”


    “還是明浩想的長遠,先釋放衛星勘測一下,以後能不能利用木星資源,要看我們後期的科技發展。”肇一川百忙之中插話道。


    飛船加速離開之前,釋放出兩顆木星探測器,探測器距木星300萬千米的環繞軌道開始了它們長達幾十年的工作。在火星軌道附近看地球,她隻有瓶蓋大小。控製艙內巨幅的懸浮框裏顯示著地球的影像,乳白色的雲團在深藍色背景的地球表麵上蠕動,給人一種平靜與安詳之感。現在,就在那裏,在她溫暖的懷抱裏正經曆著一場血和火,肉體和靈魂的碰撞,一場惡魔的饕餮盛宴正在上演。


    一切都在依照製定好的程序進行,接近地球準備著陸。三十年代的地球科技對外層空間來說還是空白,可如此巨大的飛船根本逃不過人的眼睛,為此,他們利用飛船自帶的反重力裝置,在距地球5萬千米時開始緩緩減速,使船體不會因快速進入大氣與空氣劇烈摩擦而產生燒灼。


    他們將著陸點選在俄羅斯境內北極圈的邊緣,選擇這個地點是四位穿越者經過反複商討決定的。1937年第二次世界大戰還在孕育之中,之所以沒選中中國的東北和海上眾多的太平洋島嶼,是因為中國東北有日本重兵在那裏駐紮,很容易暴露;而海上強台風頻發,台風會影響到計劃進度,綜合各種因素,小組成員最終選定北極圈內一片荒原做為著陸點。


    落地後人員被分為三組,第一組留守,在著陸點附近構建臨時營地;第二組尋找食物,一萬五千人的吃喝不是件小事,為了能多轉運移民迴去,飛船的貨艙基本清空,全改成能載人的客運艙,所以食物要在這個時代就地解決;第三組當然是進入‘人間地獄’去尋找移民了。


    為方便各組之間的通信,除了使用腦波,飛船還在地球的環繞軌道釋放了6顆多功能組合式衛星,它可以分辨地麵毫米級的物體,且還擁有通信、定位、預警和攻擊的能力。這些衛星是利用不能正常使用的機器人,經過一番修理和改造後的成果。


    飛船緩緩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落。現在正值北半球的冬季,北極圈裏的一切都被刷成了白色,稀稀拉拉的幾棵針葉鬆像不情願的哨兵似的,呆呆地豎立在銀白色的荒原之上。飛船帶著下降的氣流將樹枝與鬆針上的雪紛紛震落,雪片隨風飄舞,像鵝毛,像柳絮,不多時墨綠色的鬆樹一棵棵地顯現出來。


    遮天蔽日的黑色船體繼續下落,由於諾斯飛船是艘星際飛船,一般情況下全停泊在太空,飛船雖然擁有懸浮功能,可那將消耗很多能量,為確保跨越時空計劃能順利完成,這次就隻能委屈飛船趴在雪地上了。接觸地麵後,巨大的船體將一切都壓在了下麵,無論是挺拔的鬆樹還是成片的白樺林。艙內能聽到擠壓所發出的聲音,15分鍾後一切全迴歸了平靜。


    半個小時後,飛船中部的一扇盾型艙門豁然打開,一股刺骨的寒氣湧入艙內,四人頓時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凍住了,防護服僅一秒便將內部溫度調節到個人設定好的數值,剛打開艙門眾人就親身領略到三十年代北極冬天的殘酷。懸浮機器人先下地麵搜索了一遍,方圓50公裏沒發現什麽危險。此後,四人才陸續從艙門滑落到地麵,為什麽是滑落,是因為飛船一半船身在積雪之下,艙門與雪麵的距離隻有1米多,這裏的雪很厚實,僅沒過了腳踝,所以人能在雪地上行走。


    “這裏的溫度是零下55.3度,還是在中午。”明浩盯著防護服顯示的溫度自言自語道。


    “晚上要下降到零下六七十度,這裏的環境真惡劣,所以肯定不會有人來這裏。”夏勁嵩補充。


    太陽有氣無力地懸掛在與地麵基本持平的空中,像是不發出一絲熱量的冷光源。這裏的天空是藏藍色的,藍的讓人覺得這裏的一切都凝固了,四人默默地站在原地欣賞著北極的風光。


    “你說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如果來到這裏,還會寫出‘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這樣詩句嗎?”夏勁嵩饒有興趣地問。


    “環境不一樣,心裏活動也不一樣,這裏給人的感覺是寧靜,心無雜念的寧靜。如果他老人家真到這裏,可能會寫出另外一首膾炙人口的詩來。”贏惠感慨著。


    談話間一輛懸浮車停在他們身旁,四人陸續上了懸浮車。在這片銀白色的荒原上懸浮車自由地穿行其中。


    “你看那片空地,應該能安置下近百個安全屋了。”夏勁嵩指著前方那一片空地提議道。


    “地方夠大,我們去看看。”肇一川邊說邊操控著懸浮車邊調整方向。


    懸浮車卷起團團雪花,轉眼便融入進雪白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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