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樓敞亮的大堂正中有一桌客人格外引人注目。


    一水兒的青色宗門服飾,寬袍大袖,各個身後背著長劍,仙氣飄飄的模樣,惹得百味樓的食客們羨慕不已。


    “這宗門服飾瞧著可真氣派!”


    “那可不,人可是隱世宗門岷山派的弟子,聽說他們派裏有位神仙,難怪這些宗門弟子瞧著個個都跟仙人似的。”


    “啥?岷山派?不就是上次在百味樓門口,被人揍得屁滾尿流的那個門派嗎?”


    “咋迴事,展開說說?”


    “是這樣的......巴拉巴拉巴拉......”


    “原來如此!”


    不少人對著大堂中央那張桌子的人隱晦地指指點點。


    這次邢雪夢帶來的這些岷山派弟子都是精英弟子,都是練武的人,耳聰目敏那是最基本的要求,那些人看似小聲的竊竊私語,實則所有人都聽到了。


    邢雪夢臉色無比難看。


    一名俊朗的青年男子朝邢雪夢看去:“邢師妹,這是怎麽迴事?”


    這人是岷山派掌門座下的弟子趙問天,在一眾弟子中實力最好,頗具威嚴。


    他們岷山派的精英弟子鮮少入世,沒想到第一次下山,聽到的卻都是對他們岷山派弟子的詆毀。


    說不生氣是假的,可他們宗門子弟,總不能隨隨便便對平民百姓出手,那不是壞了約定嘛。


    而邢雪夢是京城人士,聽那些人所說,這次的事情還是邢家人引起的,一群人不由紛紛看向邢雪夢。


    邢雪夢心中暗罵邢隆廢物,卻又不得不為他解釋:“我也數年未歸,實是不知發生了什麽。不過,我那兄長邢隆是什麽樣子的,諸位師兄師姐應當知道才是,他並非那種主動挑釁之人。”


    趙問天等人想了想,那邢隆並非正式招入的弟子,他是擔心自己的妹妹,故而求的長老進入門中當雜役弟子,麵對他們時,雖然有時候諂媚過頭了,但不乏謙遜。


    的確不像是那種人。


    見趙問天等人點頭,邢雪夢眼底的笑意稍瞬即逝,旋即又遲疑道:“說來,我大概清楚邢隆為何會與那人起衝突。”


    見眾人看來,她緩緩道:“與他有所衝突的女子乃是我們的長姐邢瀾,十數年前,她犯了錯,被我父親送往莊子的路上,打暈了護送她的嬤嬤,逃走了。”


    “一直到三年前她帶著雙腿殘疾的夫婿歸來,我父親覺得她無媒......”邢雪夢似乎對‘無媒苟合’四個字難以啟齒,頓了頓,“我父親覺得姐夫來曆不明,且身有殘疾,配不上長姐,故而有些反對,長姐便覺得我們都是在針對她,所以......一直對我們心懷不滿。”


    邢雪夢一臉難過。


    岷山派弟子們一聽,都覺得是這邢家長女不識禮數愚昧無知,不過世人都同情弱者,說不定那女子借著百姓輿論,來抹黑邢家抹黑他們岷山派弟子呢。


    有幾個弟子對邢雪夢心生同情,正要安慰她幾句,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掌聲。


    “邢雪夢,論顛倒是非黑白,還得是你呀!”


    邢雪夢扭頭,就見周嬋月還有幾個看著極其眼熟的人出現在樓梯處,她的臉色十分難看。


    周嬋月怎麽會在這?


    周嬋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當初明明是邢家一位出身青樓的妾氏勾得邢家主寵妾滅妻,最後還聽了那寵妾的話,將不滿十歲的嫡女送走。


    那寵妾自己有兒有女的,哪容得下那嫡子嫡女喲,所以吩咐了那些護送的婆子對那嫡女暗中下手。都迫害到這份上了,不狠心搏一搏,難道坐以待斃嗎?


    若不是生命受到威脅,那不滿十歲的小姑娘又怎會有那麽大膽子,離開家族的庇護,獨身在外闖蕩?”


    岷山派眾弟子一聽,的確在理。


    不過這事到底誰說的是真的呀?


    按理說,他們應該相信自家師妹,可......


    “周嬋月,你周家向來與我邢家不合,莫不是要借此抹黑我、我邢家?”邢雪夢神色有些激動。


    趙問天怔了一下,看向樓梯口那一身綁袖束腰紅袍,眉目頗為張揚的女子,她就是天機門的周嬋月?率領娘子軍大破天羅國鐵騎的周將軍?


    周嬋月翻了個白眼:“就你邢家那點破事,整個京城誰不曉得,你大街上隨便問一問,人家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來。


    你們邢家名聲早就臭不可聞了,還需要我抹黑,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看到周嬋月狠懟邢雪夢,也算是為自家瀾姨出頭,酒兒甚是高興,決定把她劃為自己人,一會兒宰她輕一些。


    “周嬋月,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這般針對我?”邢雪夢眼眶一紅,眼淚掛在眼眶盈盈欲墜,看著甚是可憐。


    她長得貌美,在岷山派弟子眼中,她柔弱善良,很容易激起門中師兄弟的保護欲。


    當即就有人拍桌而起:“偷聽別人之言,非君子所為,我們也不是在說你,煩請你讓開,莫要擾我等用餐!”


    周嬋月輕輕瞟了那青年一眼,這人一看就是對那個心機女有意思,她眼含譏誚:“白癡!”


    邢雪夢分明是怕自己說多了影響她的白蓮花形象,這才故意轉移話題。


    看著這些個眼神透著清澈的愚蠢的岷山派弟子,周嬋月暗暗搖頭。


    難怪會被邢雪夢利用。


    明明以她的身份,就算天字號雅間都被預定了,不還有地字號包廂,作甚非得在二樓大廳正中央這般顯眼的地方擺上這麽一桌?


    無非是利用這些岷山派弟子抬高自己在京城的聲望罷了。


    看著一個個眼神不善地怒視她的岷山派弟子,周嬋月覺得無趣極了,也懶得理會這些沒腦子的家夥。


    突然,身邊傳來一個奶奶軟軟又帶著幾分狡黠的聲音:“周姐姐,她好像是在無為森林裏丟下同伴獨自逃走的那個漂亮姐姐吧?”


    岷山派眾弟子順著酒兒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邢雪夢的臉唰的一下,慘白無比!


    酒兒眨著漂亮的大眼睛,一臉天真,說出的話卻是瞬間將邢雪夢營造出來的柔弱無辜打得稀碎。


    “那天,我也是說了實話,可跟他們穿一樣衣服的那些人都很生氣,非得跟我大哥他們打起來,這會兒估計還在邢府躺著呢。”


    周嬋月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哎呀,酒兒可真是個黑芝麻餡的小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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