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沉默一會兒。


    大概是又想到了那天晚上顧城衝動之下的那個吻。


    顧城湊上去,腿搭在秦晏腰間,語氣委婉:「秦隊......」


    「行,」秦晏也許就吃顧城這一套,隻得無奈地伸手把顧城的腿挪開,「就這麽睡,床小,你別亂動,小心摔下去。」


    顧城小心思得逞,嘿嘿一笑:「我知道,謝謝秦隊!我就知道你捨不得看我一個人孤零零躺在一張床上。」


    「你少說兩句,」秦晏伸手捏了捏顧城放在自己腹部的手臂,淡然道,「睡覺。」


    插pter50


    第二天,桐山縣殯儀館,法醫中心。


    曾俊穿著一身淺藍色防護服,頭上戴著隔離帽,從解剖室出來。


    「情況怎麽樣?」秦晏在走廊上與曾俊碰頭。


    曾俊看他一眼,皺著眉,思索一會兒,道:「要不你們親自去看看屍體?」


    秦晏與顧城兩兩相望,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有情況。


    .


    同行的幾個人包括金琳和王佑安都穿戴好護具進了解剖室,門一打開便是撲麵而來的冷氣和濃重的腥臭味,阿良的屍體被曾俊和其他法醫拚接好之後就放在解剖台上,台上的探照燈發出幽幽的亮光。


    金琳看看解剖室內的環境,看看身邊的一群人,總覺得少了誰,數了一圈才開口道:「蘇副呢,這種場合他怎麽不在?」


    秦晏解釋說:「這次的案子性質太惡劣,他跟縣裏的領導開會去了,晚一點迴大隊碰麵。」


    金琳點點頭。


    .


    「死者的四肢都被砍斷,斷麵整齊且具有生活反應,是被人活生生剁下來的,」曾俊拿起解剖台上死者的右臂,將斷麵展示給大家看,「斷麵處幾乎沒有二次損傷的痕跡,也沒有多次反覆摩擦的痕跡,殺害他的人行兇時很幹脆,知道該如何用巧勁兒一次性砍斷人的骨頭。」


    顧城不免嘶了一聲:「這也太殘忍了吧。」


    秦晏雙手撐在解剖台上,借著頭上探照燈的光看了一眼死者身體的其他部位:「這是怎麽迴事?」


    「死者生前被人強行剖腹,刀口順著劍突的位置一直豎著往下,直到肚臍處,創麵平整,深度為肉眼可見刀口下的髒器,」曾俊神色平靜,指著屍體腹部被縫合的那道口子,「我和縣局的法醫已經給屍體腹部做了初步的縫合,但可以確定的是,在這具屍體被送來殯儀館之前,腹腔中的小腸已經流失了。」


    秦晏眉頭微微皺了皺:「兇手行兇時把被害人的腸子都扯了出來?」


    曾俊搖搖頭:「暫時不確定是不是兇手故意這麽做的,也有可能是被害人腹部被強行剖開後,腸子自然流出,遺落在什麽地方。」


    .


    解剖室內一片寂靜,冷氣在人的身邊打轉。


    秦晏在解剖台邊踱了幾步,看著眼前的屍體,總覺得有點蹊蹺。


    他沒顧上這裏的腥臭味和刺眼的畫麵,隻是覺得略微反胃,但尚可忍耐。


    一旁的金琳沒秦晏那麽好的耐性,實在憋不住,幹嘔一聲,其他人聽見動靜都朝金琳看過去。


    金琳有些尷尬地舉起手:「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秦晏看她一眼,「真難受的話就去緩緩,這種場麵換誰都一時半會兒不能接受。」


    「不不不不用了,我還是跟你們一起留下吧。」金琳說。


    .


    顧城眨了眨眼,拍一下金琳肩膀,而後從後麵繞上來,忽然道:「這具屍體是不是少了點東西?」


    解剖台上的屍體,身子和四肢分離,小腹以下的位置卻光溜溜一片,除了毛髮依舊覆蓋,確實不見其他東西。


    顧城看向曾俊:「你確定這是一具男性屍體吧。」


    「是,」曾俊點點頭,道,「根據三裏橋派出所反映的情況,死者生前是一名登記在冊的精神病患者,今年四十二歲,本名胡良,村裏人都叫他阿良。二十年前,他被家人送往桐山縣社會福利醫院治療,十年前因表現良好而提前被接出院,後來一直在村裏生活,但村民說他見人就咬,還不如一直留在醫院。」


    曾俊想了想,又說:「胡良死亡的時候是四月三十號淩晨一點左右,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他的死因是失血過多,四肢都被人在他活著的時候殘忍砍下,腹部被強行剖開,外生殖器被砍斷,斷麵生活反應明顯。」


    顧城瞳孔微縮:「活著的時候就被閹了?這兇手是有多恨他啊,活生生把一正常男人變成太監,實在是——」


    秦晏嗤一聲:「而且還是物理閹割。」


    王佑安站在人堆的一角,哎喲一聲:「我靠......」


    曾俊清了清嗓子:「那什麽,確實有點殘忍。」


    在場的所有男同誌不免都打了個冷顫,脊背發涼。


    .


    短暫的沉默過後,秦晏雙手撐著解剖台,開口道:「能判斷兇器是什麽嗎?」


    「斷麵整齊到那個地步,我懷疑是專業的剁骨刀或者刀刃鋒利到一定程度的菜刀,」曾俊說,「還得再查。」


    秦晏若有所思道:「能精確地一刀劈斷人骨,兇手的力氣很大,而且說不準有經驗。從屍體的表象上看,他行兇時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感覺,像是認定了目標,非要置胡良於死地不可。再加上案子發生在農村,村子就那麽點大,這也能從側麵說明兇手可能跟胡良認識,他們之間有私人恩怨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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