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望著眼前垂頭喪氣的曹彰是越看越來氣,這傻徒弟是真能給自己惹事!


    居然連劉大耳的老婆都給自己搶迴來了?!


    可這兩位夫人不僅是劉大耳的老婆,更是關二爺的嫂子!


    關羽那等高傲之人,為什麽肯在芒碭山投降曹老板?還不是因為曹老板拿劉備的兩位夫人威 脅他?


    如今連曹老板都得恭恭敬敬的供著劉備這倆老婆,曹彰居然把她們搶迴來孝敬自己?


    這個孝敬,陳逸真的是消受不起……


    說不得現在關二爺已然倒提青龍刀,狂策赤兔馬,紅著眼珠子正在往這邊趕,要和自己拚命 呢!


    陳逸越想越是頭大,罵曹彰的聲調也越來越高。


    “孝敬?你就……你就這麽孝敬我?!”


    “搶的還是劉大耳的夫人!你到底怎麽想的?!”


    “還質疑我快?我快不快你知道嗎就敢造我謠?你才快!”


    “你也知道你打不過關雲長,可特麽我也打不過!”


    “我說你好歹也是大漢丞相的公子,怎麽弄得跟截道的土匪似的?你也太沒品了!”


    遠處,連侍衛都沒來得及帶,便急忙策馬而至的曹操滿臉茫然。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在自己麵前強的跟頭驢似的曹彰……


    平日裏暴躁易怒,桀驁不馴的曹彰……


    對任何人都是不服不忿、不放在眼中的曹彰……


    此刻居然垂頭喪氣的站在一個年輕人麵前,老老實實的挨罵受訓,甚至連一句強嘴都沒有!


    這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傻兒子嗎?


    一時間,曹老板心中竟是長長的鬆了口氣,自己這個第三子桀驁不馴慣了, 一直沒人能降的 住他,就連自己這個親爹也不行。


    再這般下去,這孽子遲早會變得極度的狂妄、自負,到時候遲早要給自己,給整個曹家惹來 大禍!


    這兩年,曹操不止一次為曹彰之事暗中頭疼過,如今總算是能讓他鬆了口氣了。


    曹操此時對前麵的年輕人也頗有些佩服,能把曹彰這頭強驢給降服,必然得有幾分真本事, 要不然曹彰早地蹶子了!


    想到此處,曹操的注意力不由全轉到這年輕人的身上。


    18 此人莫非就是郭奉孝所言,彰兒的那個叫陳兔的師父?


    曹操借著營帳旁的火把照耀,細細打量起猶在對曹彰怒罵不止的陳逸,但見他身量頗高,麵 容俊逸.分明是位溫潤君子。


    曹老板不由心中暗暗歎息,如此俊秀兒郎,怎麽就偏偏是個兔兒爺,還嗜好黑廝……真是可 惜,太可惜了!


    “你就是那個好人妻的家夥?”


    陳逸正怒罵曹彰不止,忽然耳邊傳來一道威壓的聲音。


    抬頭望去,就見一名細眼長髯,身穿華袍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馬,龍行虎步的向著自己走來。


    陳逸一怔,這不是那個人妻曹嗎?這家夥也有資格說我好人妻?


    這還是陳逸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和這位大漢丞相見麵。


    曹操冷冷的把手一指正查拉著腦袋的曹彰:“這是誰的學生?閣下就這樣教人的!”


    雖然曹孟德對陳逸頗為欣賞,但今日之事實在是太大了。


    劉備的那倆夫人可是自己讓關羽歸降的關鍵,自己都舍不得碰,萬一真要是讓這陳兔給禍禍 了,那關雲長非得跟自己不死不休!


    陳逸也沒慣著曹老板的心思,也指向了曹彰:“我聽說……子不教,父之過!”


    “敢問丞相,這是誰的兒子!”


    陳逸毫不猶豫的懟了迴去,他現在也是一肚子火。


    這人妻曹居然還有臉說我?


    老子安安穩穩的呆在軍帳裏,你兒子直接把關羽兩嫂子丟進來了,給我惹了個大麻煩,如今 還成我的錯了?


    老子招你惹你了,你兒子搶了人妻,你還吃了槍藥似的?!


    被自家老爹和自家師父一起拿手指著,曹彰已然是感覺有些後背發潮。


    如今眼看著這兩位針鋒相對,曹彰更感頭皮發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讓他們看不到自 己。


    曹老板瞬間臉色難看起來,他在朝堂上一聲咳嗽,連天子劉協都要戰戰兢兢。


    輕飄飄一句話下去,滿朝文武無不誠惶誠恐,天下諸侯皆要如臨大敵。


    如今, 一個無官無爵,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士子,也該敢這般跟自己爭鋒相對?


    “哈……”


    曹操因為劉備兩位夫人的事本就火大,沒想到現在又被陳逸給懟了迴來,竟是直接把曹操給 氣笑了。


    曹孟德收迴了指向曹彰的那隻手,指向了陳逸:“好好!不愧能做曹彰的師父,果然牙尖嘴 利!”


    最後“牙尖嘴利”四個字,更是散發出一陣冷意。


    “主公!!郭嘉拜見主公!”


    就在曹丞相心中幾乎要要醞釀出殺意之時, 一道惶急的聲音自曹操身後傳來。


    隻見郭嘉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郭嘉……拜見,拜見主公!”


    曹操一怔:“奉孝,你如何來此?”


    郭嘉心中苦笑,不來行嗎?


    隻怕自己再晚來片刻,這陳兔的下場可就不好說了。


    且不說這陳兔大才,單說他不僅是自己的知己,更有和自己逛過青樓的交情,自己又豈能不 管他?


    郭嘉直接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主公,劉玄德之妻尚無恙否?”


    “無恙,無恙!師父一直沒動呢!”被夾雜老爹和師父中間,大氣不敢出的曹彰,連忙開口。


    郭嘉鬆了口氣,無恙就好,他還真怕這好人妻的家夥沒忍住。


    “主公,既是兩位劉夫人無恙,就趕緊把她們送迴去吧!”


    曹操一愣,隨即眼中掠過不滿:“奉孝,你竟如此袒護那陳兔,何至於此?”


    郭嘉歎了口氣:“非是嘉袒護陳兔,實在是今日之事不宜再繼續鬧大了!”


    “當日關雲長芒碭山約三事,主要還是為了護住劉備的家眷……”


    “如今雖然生了些波折,但總歸有驚無險,若是事情真的鬧大了,隻怕對這兩位劉夫人聲名有 礙!”


    曹操心下一跳,郭嘉的話他當然聽明白了。


    萬一要是真的鬧大了,給那兩位夫人惹來風言風語,輿情紛亂之下,逼得她們做出什麽過激 之事來,那豈不還是逼著關羽與自己反目?


    郭嘉見曹操麵上鬆動,趕緊又加了一把火:“況且,以我對這陳兔的了解,其雖然好人妻,但 卻也不至色令智昏,隻怕這裏麵,還有許多隱情……”


    說著,郭嘉把眼神投到了滿臉帶笑,正圍在陳逸身邊道歉的曹彰身上。


    他雖然不知道這件事的具體來龍去脈,但隱隱約約也能感覺到,這問題八成還是出在這位不 靠譜的彰公子身上。


    郭嘉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是曹操清楚。


    他想起了此前和荀彧的交談,再瞧著對麵正滿臉諂媚圍著那陳兔轉的逆子,哪裏還不明白。


    定然是這逆子想將鹿肉、美酒、赤兔馬都送於眼前的陳兔,自己因為雲長而壞了他的打算, 這才惹怒了他,讓他幹下這等荒唐事來……


    此時,將所有事情都想通透之後的曹孟德,終於再次恢複了理智,這事還真怨不得陳兔,整 件事裏倒數他最冤!


    曹操意義不明的看了眼陳逸,直接闖入其身後的軍帳中。


    甘夫人和糜夫人此刻早已是驚弓之鳥,見帳內忽的又闖入一名男子,齊齊驚得後退兩步。


    “小兒頑劣,讓二位夫人受驚了,此操管教不嚴之罪也!”曹操的目光根本不在兩名夫人的臉上 有任何流連,直接拱手賠罪。


    但這一瞬間,曹操還是忍不住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兩位夫人衣裳整齊,這陳兔倒也沒框自 己。


    甘夫人、糜夫人見曹操向她們賠罪,這才鬆了口氣,戰戰兢兢的還禮:“無……無妨,無妨。”


    軍帳外,早有郭嘉囑咐人趕來一輛馬車,曹操領著甘、糜兩位夫人出了軍帳,命軍士送她們 上了馬車後,這才再次看向陳逸。


    雖然曹操也知道陳逸是受害者,但想著剛才這陳逸對自己橫眉立目的樣子,曹老板還是一陣


    不爽。


    但曹老板更多的還是好奇,自己如今操天下之權柄,無論軍民將官,哪個見了自己不是戰戰 兢兢、小心翼翼,即便是郭奉孝,也不敢這般和自己針鋒相對!


    這個陳兔哪來這麽大的膽子?


    曹老板眯著眼睛緩緩的向著陳逸走去,兩人越來越近……


    郭嘉的雙手下意識的緊握在一起,丞相性情多疑,且喜怒無常,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意 料之外的事。


    曹彰忍不住抹去額頭細密的汗珠,腳下更是悄悄的向先生靠近。


    他緊緊的盯著老爹腰間的寶劍,萬一老爹要是拔劍,他也好將先生拉到自己身後!


    相比於郭嘉、曹彰兩人的不安、緊張,陳逸望著離自己越來越近,氣勢也越來越盛的曹孟 德,麵上依舊一片平靜,雙眸更是毫不躲閃的盯著曹操的細目。


    終於,在距陳逸還剩三步之時,曹操停下了……


    “陳兔先生,如今軍武繁忙,本相便不逗留了!”


    “既然你能做小兒之師,想必也非碌碌平庸之輩,改日……本相再來考教你的斤兩!”


    陳逸淡淡拱手:“隨時恭候。”


    曹操深深的望了陳逸一眼,轉身上馬,隨兩位夫人的馬車一同離去……


    馬車中,甘夫人、糜夫人直到此時才徹底放下心來,兩人對望一眼,各自心中閃過酸楚。 亂世之中,實非她們這等女子所居之地。


    正在二人心中自怨自艾之時,馬車外忽然傳來敲擊之聲:“二位夫人,今日之事,實乃是一場 誤會……”


    曹操策馬行在車窗之旁,將今天這荒唐事緩緩道來:“今日我與那三子同案用飯,席間他見鹿 肉鮮美、美酒香醇,便想將這些菜品孝敬他師父……”


    “豈料我掛懷雲長飲食,便將這些都送於雲長,他欲求赤兔馬贈與他師父,亦被我提前送給了 雲長,這逆子憤懣之下,便幹出了對兩位夫人無禮之事……”


    甘、糜兩位夫人聽得麵麵相覷,若曹孟德此言當真,這事還真就隻是孺子賭氣而已……


    而曹操看似是在給兩位夫人解釋,實則是解釋給她們身後的關羽聽。


    這兩婦人迴去之後,關羽定要前去問安,到時剛好借她們之口,把事情原委說清楚。


    曹孟德又想起此前郭嘉勸解自己的話,心頭一動,又繼續開口:“尚有一事,兩位夫人不可疏 忽……”


    “此番迴去之後,今日之事萬不可提那陳兔之名,那陳兔畢竟是成年男子,雖然我等俱知兩位 夫人白璧無瑕,奈何人言可畏, 一旦傳出去,隻怕與兩位夫人名節有虧!”


    “至於我那小兒曹彰說與不說倒是無所謂,其隻有十二歲,即便有人想汙兩位夫人名節……嗬 嗬,也無人會信!”


    馬車內,甘夫人與糜夫人聽著曹操的仔細囑托,心中不由大為感激,都說這曹操暴虐、殘 毒.卻不料對女子意如此溫和、仔細。


    隻是……


    那人不是以前夫君的軍師陳逸嗎?


    如何成了陳兔?


    兩位夫人雖然心中疑惑,但也不妨礙他們向曹老板致謝:“多謝丞相提點囑托,妾身等感激不 盡 ! ”


    曹操大爽!


    自己等的就是她們這個態度,隻要這兩位夫人對自己心懷感激,迴去對雲長讚上自己幾句, 多少也能讓雲長改換一些對自己的態度!


    日積月120累之下,又何愁雲長不徹底投向自己?


    想到此處,曹老板心中大為滿足,又是離雲長更近的一天!


    “如此,操便不送二位夫人了。”


    “曹丞相留步。”


    望著遠去的馬車,曹操不禁有些眼饞,這劉大耳雖然為人無恥了些,但是娶夫人的眼光確實 可以,要不是自己更看重關羽……


    曹操惋惜的歎了口氣。


    ******


    夜已經深了。


    送完兩位夫人的曹老板,也早躺在了中軍大帳的榻上。


    但他在榻上卻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因為一張淡然、平靜的麵孔始終在他的思緒中沉浮。 陳兔!很奇怪的名字……


    曹操當然不是在為曹彰日後會不會被陳兔帶歪而煩惱,他一直在迴想著陳兔與自己爭鋒相對 的那一幕。


    劉備和自己爭鋒相對,自己能理解,因為劉備要匡扶漢室,他視自己為漢賊!


    袁紹和自己爭鋒相對,自己也能理解,因為他是四世三公之家,他麾下有三十萬兵馬,更有 青、幽、並、冀四州!


    這些人都有和自己爭鋒相對的底氣,可那個陳兔呢?


    他和自己針鋒相對的底氣在哪裏?


    曹操越想越是疑惑,索性起身下榻,皺著眉頭赤腳在地上來迴踱步……


    曹操多疑的性子已經上來了,這個問題他想不清楚,今晚是睡不著覺了。


    他的腦海中,不斷的閃過陳逸那雙直視自己的淡然眸子.…


    在那眼神中,似乎自己不是什麽大漢丞相,也不是什麽一路諸侯,似乎……


    似乎自己和他一樣平凡?


    不對!


    似乎他和自己一樣高貴?


    也不對……


    曹操煩躁的在帳篷中走來走去,自己從未見過這樣古怪的人!


    曹老板神色變幻莫測,他猛地抬頭大喊:“來人,更衣!”


    軍師祭酒的軍帳內。


    郭嘉正愜意的飲下一口佳釀。


    這個陳兔,今晚自己可是幫他解了大圍,他至少也得請自己逛一次……


    不!逛兩次,逛三次青樓!


    要不然,自己和他沒完!


    “奉孝,你好自在啊!”


    郭嘉喝的正美,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帳中響起。


    郭嘉一愣,轉頭望去,眼中滿是愕然:“主公?”


    來者,正是曹操!


    郭嘉慌忙起身,曹操卻擺擺手:“此地無有他人,你我便無需多禮了……”


    說罷,曹操滿臉肅然的望向郭嘉:“奉孝,我今夜來此,是有一事相詢!”


    郭嘉忽然心頭一動,試探的問道:“事關陳兔否?”


    曹操毫不遲疑的點頭:“不錯!奉孝與陳兔交好,可知……其才如何?”


    郭嘉正色,起身整理衣冠:“若以才具論……”


    “陳兔之才,十倍於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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