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寧州府衙,四縣縣令和寧州府一眾屬官都坐在一間屋子裏閑聊。


    這裏是顧景之讓人改成的一間會議室,用來今後幾年顧景之商談寧州事宜的場所。


    顧景之還沒到,這些官員便一同聊著天兒增進感情。


    不過眼下倒也沒什麽好談的,寧州清貧眾人皆知,他們聊的不過是顧景之昨日剿匪的事兒。


    幾人正暢談間,忽然聽人高聲道:“侯爺到!”


    吳想等人聞言,當即起身,朝著門口處躬身道:“下官等見過侯爺!”


    “哈哈!諸位來得好早啊!”


    顧景之大笑著走進會議室,看著眾人行禮,當即說道:“都是同僚,就不必多禮了!”


    陳寶年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抬頭,看到顧景之那一刻,他神情一個激動,正想開口來著,卻想到這個場合,他當即又連忙壓下內心的激動。


    隻是,那一雙眼睛裏,有激動,有好奇,有震驚……還有一絲絲失落!


    看到陳寶年這模樣,顧景之笑道:“怎麽?寶年兄,這才一年不見,如今就不認識我了?”


    啥?


    所有人驚訝地看著陳寶年。


    難道……這陳大人和西陵侯是相識?


    陳寶年臉上露出一個拘謹的笑容,說道:“有勞景之……侯爺掛念,下官這一年還好!”


    “嗬嗬!寧州的情況本侯也了解不少,你們要是好……那問題才大了!”


    顧景之打趣了一聲,隨即和眾人大大方方地說道:“我與陳大人乃是同年科考,一同上的金榜,故而相熟!不過今日敘舊的話就放在後麵說,這幾日我要與諸位暢談一下我寧州之未來發展!”


    說罷!


    顧景之坐在主位上,他對麵立馬有人掛起了一幅寧州全貌的地圖,府城和四縣之地盡在其中。


    顧景之說道:“諸位,我寧州昨日剿匪,為禍寧州十數年之久的連雲山匪患大部已經被清剿,餘下者已經掀不起什麽風浪了!”


    “欽差衛隊近日也會針對各地匪患進行日常剿匪,在今後的時間裏,隻要本侯任職寧州一日,這剿匪除惡就會將之做成常態化!”


    “何為常態化呢?就是會將這件事當做每一日都要做的事!這便是常態化!”


    “諸位皆知,這匪患亦或者是民間的惡勢力,都是嚴重阻礙一地發展的主要障礙,剿匪除惡刻不容緩!”


    顧景之這麽一說,其他人都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他們來寧州為官……時間最短的就是陳寶年,饒是如此,也都知道一個穩定的環境對治理一地有多麽的重要!


    顧景之說道:“這剿匪一事解決後,本侯的欽差衛隊將會在各縣輪換維護治安,為期一年的時間,這時間主要是給你們時間,將縣衙的機構健全職能!”


    “這……”


    顧景之話一出口,頓時有兩人麵露難色,尤其是陳寶年,他苦笑道:“侯爺,我扶風縣這人口也不過數千,縣城都快成了一片廢墟,這……”


    顧景之聞言,直接擺了擺手,說道:“此事你們不必憂慮,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


    “我近日收集了寧州府一些資料,這隱藏在山中的人大約有二十萬上下!一旦山匪剿滅,這些人勢必要下山,隨後這些人就要分配到你們各縣!”


    啥?


    四縣縣令聞言,當即震驚道:“侯爺,這些人落草多年,就這麽輕易地放他們入城,隻怕要生出亂子啊?”


    “對啊!”


    其他人也都點頭。


    他們雖然也想要政績,可這些人之前那可是山匪,萬一聚眾鬧事,那他們還怎麽管理?


    到時候別說政績了,不給他們添亂就好了。


    誰知,顧景之隻是笑了笑,道:“放這些人下山,自然不會沒有任何約束!”


    “適才本侯說了,欽差衛隊在今後就拆分多部,到時候這些人就負責你們各縣治安!”


    “當然了,這些山民下山後,也不會馬上轉為良籍,他們將會作為官奴三年,農時為官府開墾荒地種植糧食,閑時就修繕各縣城池以及各處勞務,不過……”


    顧景之嚴肅道:“淪為官奴隻是對他們的懲處,但是本侯不允許因為官府之嚴苛,而導致他們有性命之危!”


    “也就是說,他們雖然要負責勞務,但是決計不能餓死、凍死亦或者病死!”


    “這三年裏,他們的勞作成果三成歸他們所有,其餘七成充公,用作寧州府的建設!”


    “另外,朝廷下發的土地改革政策想必你們都收到了?”


    眾人聞言俱是點頭,顧景之繼續說道:“這段時間,官府不僅要根據政策收迴土地,那些開墾的土地也都要登記造冊!”


    “三年後,他們的奴籍廢除後,他們所開墾的土地,都算是官府租借給他們的,屆時他們將享受良籍的所有待遇!”


    “另外,他們為奴的這三年時間,凡是未滿十三歲的孩子,官府不得區別對待,他們若是有想讀書的,一律不得歧視……”


    “這個……”


    眾人抓了抓頭,不解道:“侯爺,您不許隨意傷害他們性命……我等能理解,隻是他們的孩子……”


    “……”


    顧景之有些無奈,這古代人還真是有點不開化啊!


    他說道:“不管是我寧州,亦或是整個天下,這孩子就是希望,我寧州要發展,教育必然是重中之重!”


    “人的一生有幾個三年?”


    顧景之說道:“他們都是寧州未來之希望,他們的父母有罪,讓他們的父母付出相應代價就可以,沒必要牽累孩子!”


    “當然了,若是他們的父母乃是首惡,自然不在此列!還有,這些孩子即便真有入學者品行不端,自然有官府約束管理!”


    陵南縣令金永年想了想,皺眉道:“侯爺,您對這些罪奴如此寬容,可他們要是不服改教又該如何?”


    “放心!”


    顧景之微微笑道:“你說的這種情況,本侯不否認不會發生,不過本侯相信,咱們若是這麽做,他們大多數人不僅不會不服改教,反而會更加倍努力!”


    “咱們為官一方,百姓將我等稱作父母官,自然不能壓榨百姓,他們有錯,但是要給他們希望!”


    希望……有時候才是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若是看到的隻是絕望,那人要麽選擇在沉默中死亡,要麽就是在沉默中反抗!


    可要是有一絲希望,那他們就會不遺餘力地去爭取!


    這便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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