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顧景之在官途上雖然走得比陳寶年順,但他也不過是另辟蹊徑,讓夏帝看中了他的才華。


    但是要論這交際手腕,陳寶年還確實比他強上許多。


    上輩子大多時間都在地下轉悠,這輩子又大小關在府內,前後兩世都沒學會交際這門藝術。


    在京城這些時間,陳寶年可是給他帶來不少有用的消息。


    “景之,前些時日為兄聽聞,陛下和太子在政見上,似乎難以相容……”


    “啥?”


    顧景之一愣。


    難以相容?


    有這麽嚴重嗎?


    這些時日與夏帝接觸,他雖看得出夏帝對於太子有些不滿,可今日在禦書房議事,也沒瞧出什麽端倪。


    怎麽就難以相容了?


    陳寶年卻小聲說道:“這還真不是為兄故意誇大,據說啊,在朝會上,太子與陛下已經有過多次爭執,好幾次陛下都被氣得直接罷朝了!”


    “竟有這等事?寶年兄可曾聽錯?”


    “嗯?”


    陳寶年一愣,說道:“你經常在禦前當值,難道沒瞧出其中端倪?”


    顧景之搖了搖頭。


    他雖然已算是天子近臣,可他的品級卻沒資格列入朝會,而朝堂上的事,那些個大臣也不會拿出來亂嚼舌根,畢竟涉及到皇家。


    即便是宋璞這樣身居高位的人,也不會輕易提起。


    “寶年兄!這朝堂之事雖然說不上多隱秘,卻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觸到,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陳寶年苦笑道:“還不是這些時日跑官,認識了些許世家子弟,喝酒的時候他們有提及!”


    “……”


    顧景之臉色一變,他盯著陳寶年雙眼,認真的說道:“寶年兄,聽兄弟一聲勸,以後那些個世家子弟,還是少接觸為妙!”


    世家子弟橫行無忌,可陳寶年隻是略有家資的寒門。


    夏帝對付世家的決心已定,若是將來鬧出個什麽事,那些世家子弟有著家族撐腰,興許不會有什麽,可陳寶年呢?


    他隻是無權無勢的寒門官員。


    見顧景之鄭重其事的樣子,陳寶年也不敢托大,連忙說道:“景之放心,為兄隻是偶有接觸,並不曾深交!”


    “唿!”


    顧景之鬆了口氣。


    來到這個世上已經幾個月,真正能成為朋友的,卻隻有陳寶年一人。


    這老兄為人算不上多周密,不過品性卻值得交,他也是真心拿顧景之當朋友,所以才有此一說。


    瞧著顧景之那小心翼翼的樣子,陳寶年頓時笑道:“我如今馬上就要去扶風縣任職了,那些個權貴子弟估計以後也就斷了聯係,倒是你……”


    “你如今雖說榮寵之極,可萬事要小心,尤其是陛下和太子那邊,千萬不要把自己搭進去!”


    陳寶年幽幽一歎:“你我不過是這官場之中微不足道的人物,那些個大人物的事,還是少看少說為妙啊!”


    “寶年兄放心,我自當萬千小心!”


    “嗬嗬!”


    陳寶年笑道:“以景之這品性,想必要出錯也難!倒是我多心了,既然事情說完了,你我兄弟就喝酒吧!明日景之也不必相送,他日就在這京城等著為兄迴來……”


    “來,幹杯!”


    ……


    一頓酒約莫喝了快兩時辰,陳寶年喝醉了,顧景之讓老黃將他送迴去後,自己坐在案前,想了想,忽然幽幽一歎,手撚起筆開始書寫起來。


    老黃迴來後,看著顧景之依舊在案前奮筆疾書,不由的說道:“公子,夜色已深,你又喝了些酒,還是早些休息吧!”


    “沒事!你要困了你先休息!寶年兄明日就要離京,我要給他準備些東西!”


    顧景之頭也沒抬,一邊寫著一邊說道:“另外,外祖不是在寧州嘛!正好借此機會讓他幫忙帶封書信!”


    老黃聽聞頓時驚喜道:“公子您是說要給老太爺寫一封書信?”


    “唔!也是時候和外祖他們寫封信了!”


    顧景之一邊寫著一邊迴答老黃的話。


    這些時日,他一直按下自己想要聯係林家的心思,其實多少有些顧忌顧家的態度。


    不管是他生母還是自己在侯府的遭遇,足以說明顧家存有別的心思。


    按說,一個侯府正室,即便是已經去世了,也沒道理連累娘家吧?


    這些時日他也反複收集了一些資料,早在二十年前,林家就是雲國大家族,可這短短二十年時間,竟然就沒落如斯。


    林老太爺,也就是顧景之外祖身體還健朗著,沒道理林家會在這樣的人物手上沒落。


    而林家開始走下坡路的時間,恰好是顧景之生母離世之後。


    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說明,其中少不了顧家在幕後推波助瀾。


    畢竟林家隻是地方豪族,族中因為雲國滅國之故,就再無人在大夏為官,這地方豪族又怎麽對付得了一個高門侯府?


    顧景之一直沒有主動聯係,就是怕顧家察覺,到時候要是再生出什麽舉動,說不得又得連累林家。


    這次陳寶年去寧州赴任,倒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即便是幫著顧景之帶一封書信,也不會被顧家察覺。


    顧景之心中的顧慮,當然不會同老黃講。


    倒不是不相信,而是這些事說了,老黃也未必明白。


    自己這個老仆,估摸著就適合幹一幹牽馬執蹬的活,膽子也不怎麽大。


    唯一勝在忠心不二。


    看著這年紀也不小了,顧景之對他唯一的期望,興許就隻剩下……希望他多活幾年吧!


    他原本還想著,自己那位素未謀麵的老母親留下的下人裏,就隻剩下老黃了,會不會是小說裏隱藏的高人呢?


    結果,事實證明,他自己想錯了!


    這個世界雖然也有江湖武林,可即便是高來高去的輕功,也隻能跳上個屋頂啥的,內功那玩意兒,完全不存在。


    而自己家這個老黃也沒劍匣,甚至看到人家拔刀,都會被嚇得跑二裏地那種。


    除了老黃這個名字,似乎和他心目中的老黃,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不知不覺夜已深,忽然發現老黃的聲音停了,他迴頭一看,發現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顧景之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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