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菊花和彭錦程帶著小石頭迴來的時候,彭萬裏已經弄好了一個漂亮的小風箏,他見小石頭迴來了,朝他招招手。


    “過來,小叔給你做的,今天去縣城給你買了新的書包和鞋,等下個月你就去上學去,讓你爸給你交學費。”


    小石頭看著漂亮的大風箏雙眼放光,但是迎著彭萬裏的目光,又撇撇嘴。


    “我才不要你做的東西呢,我也不去上學,我不是吃白食的,我能掙工分。”


    “胡說什麽呢,你小叔這是對你好,你還不趕緊的給你小叔道謝,嗬嗬,萬裏啊,你別在意這臭小子的話,他就是不是好歹,等迴頭,迴頭我罵他。”


    彭萬裏頓了頓,有些無措的看著彭錦程,他沒哄過孩子,也沒和女人相處過,對於有些瞧不上的嫂子說的哪些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迴應。


    彭錦程瞅了他一眼,走到林菊花跟前。


    “罵什麽罵,小石頭說的對,男子漢大丈夫肯定不能吃白食,那什麽,迴頭我就讓萬裏帶著小石頭去上工,至於上學的事情,在等等看吧!”


    彭萬裏一看大哥就是在搗糨糊,他皺了皺眉頭,把風箏一撂,抬腿走人了。


    小石頭和林菊花臉色皆是一僵。


    “不用管,他就是個臭脾氣,你不是說迴來要去看看蘇梅的嗎,正好那兩罐橘子罐頭爹娘沒留下,你去給蘇梅送過一罐過去把,還有一罐留給小石頭吃,晚上就給他吃。”


    “這怎麽行,這都是人家給準備的,結果你看人就給拿一罐像什麽樣子,我娘給我帶了許多幹菜和蘑菇呢,都是她老人家開春的時候自己采摘的,我給弟妹拿些過去吧,小石頭你一會跟媽媽一塊過去哈!”


    “哦!”


    她明顯能聽出來兒子的低落,又怕彭錦程生氣,趕緊的朝小石頭眨巴眼睛,小石頭看著自己媽媽那個樣子,抬起頭,朝彭錦程露了個笑臉。


    彭錦程看著娘倆那樣子,心頭有些發澀,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憨笑了兩聲,走到牆角扛起了廚房,朝著自留地走了過去。


    林菊花見他走了,也收拾了一籃子東西,拉著小石頭朝著蘇梅家走了過去,很好找,沿著他們家朝村北邊去,過了五六戶人家最新的磚瓦房就是蘇梅和韓明生的家。


    她和彭錦程結婚的時候,也是請了一些人的,村裏頭都知道,但是傳的不咋好聽,彭錦程從前在村子裏就是個懶漢,上工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現在娶媳婦娶了個寡婦,自然是別人嘴裏奇聞軼事。


    有些隻是背地裏說一說,但是有些人不是,當著麵也能罵上兩句,覺得林菊花給女同誌們丟了人。


    “瞧瞧才結婚,就穿的花枝招展的,別是又去哪裏勾搭爺們去了。”


    “你們可是沒瞧見,昨天結婚那陣仗,比人家當小姑娘的排場還大嗬嗬!”


    “可不是,聽說上頭一個婆家還有爹娘在呢,遭天譴的,男人才走了沒兩年就帶著拖油瓶改嫁了,也不怕前頭一個氣活過來掐死他們一對狗男女。”


    “忒!”


    ........


    小石頭聽的目光呲咧,惡狠狠的瞪著哪些長舌婦,林菊花死死的拉著小石頭的衣服,不想讓他惹事,不想讓彭錦程和彭萬裏厭棄。


    但是自己的親娘被人這麽編排,他怎麽能忍得了,當即就蹲下撿起地上的土坷垃朝著那幾個扯舌頭的老婦女扔了過去。


    “忒,讓你們說我媽,讓你們說我,你們才是狗男女,你們全家都是狗男女,馬勒戈壁的。”


    “哎呦,疼死我了,你個小畜生,你當這是哪裏啊,這是八裏溝的地界,你一個拖油瓶還敢給我硬氣上了,看我不打死了你。”


    “打,都上,看她們能咋地,才到咱們八裏溝就敢放肆,打死這對不要臉的母子。”


    “就是,打,使勁的打,忒,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得厲害,說你兩句怎麽了,還嫌難聽了,有本事你別做醜事啊!”


    .........


    小石頭咬著牙怒瞪著那群人,林菊花有些難堪,想和那些人罵架,又擔心給彭錦程找了麻煩他生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看誰他娘的敢欺負我嫂子還有我侄子,你們這群扯老婆舌的臭娘們,敢欺負到我們彭家的頭上了,誰給你們的膽子?”


    彭萬裏原本還氣吼吼的,但是越想越不對,自己就那麽走了,實在是不好,扯了兩根樹枝又悠悠的迴來了,沒成想就看到了這麽一幕,從前聽大哥說大嫂日子過的苦,他還不信,如今親眼見著了,他心裏也跟著發酸,他們老彭家的人,沒道理讓人這麽欺負。


    剛剛還叫囂著要打人的一群女人見彭萬裏手裏揚著一根樹枝,立馬就慫了。


    但也有仗著自己是女人,梗著脖子朝他吼的。


    “你兇什麽,是他先打人的,再說了我們說的有錯嗎?寡婦嫁人,就是不光彩,還帶著個拖油瓶,你們老彭家白給人養兒子,你還護著,萬裏,你簡直腦子不清楚。”


    “就是,以後你家好東西全都得被這娘倆算計走。”


    “你以後媳婦都娶不上,你個憨貨。”


    “我們也是為你好,好心當個驢肝肺。”


    ..........


    “滾你媽的,我一點沒瞧出來你們好心,倒是瞧出來你們嫉妒了,我嫂子嫁過來婚事辦的好,彩禮給的多,倒是比你們強,一袋子紅薯就能娶迴家,這樣的給我們老彭家我們都不要,我哥和我嫂子有媒,有聘,領過結婚證的,我大侄子瞧見了吧,又俊又懂事,我哥不費勁白得一兒子,以後他死了,我大侄子是能給他摔孝盆的,是我們老彭家的長子嫡孫,羨慕去吧你們這群臭嘴的老娘們。”


    林菊花和小石頭被彭萬裏說的眼眶通紅。


    小石頭嘴唇顫抖,一句“小叔”抖了好幾下都沒能喊出來。


    林菊花伸手在他頭上輕輕地撫了撫,小聲的在他跟前說道。


    “石頭,是媽沒本事,要不是怕你爺身體不好,媽也不會帶你改嫁,讓你擔了個罵名,媽對不住你。”


    “沒事媽,你都是為了我爺奶和我,你瞧我小叔多好,我後爸也是好人,媽,咱們娘倆,走了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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