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對身後道:“丫頭,你珍大嫂子來為你和寶玉保媒來了。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黛玉臉紅了,笑著把頭埋在賈母的背後說道:“全憑老祖宗做主,玉兒沒有意見。”


    尤氏這才反應過來,終於知道鳳姐為什麽不讓她往下說了。


    原來賈母心中早有了人選,她認為“從畫中走出來、模樣萬裏挑一、全天下跟寶玉最般配的姑娘”是林黛玉,不是薛寶釵。


    賈母側身摟著黛玉對尤氏說道:“自從林丫頭從揚州來到咱家以後,我就有這個想法了,隻是覺得他們年齡尚小,不用著急。既然今日你提出來了,那就給他們先把婚事定下來吧!”


    尤氏不知該如何接話了,隻好用眼神向鳳姐求助。鳳姐自然明白尤氏的意思,於是對賈母說道:“老祖宗,寶玉已經是二品大員了,按照律法是可以三妻四妾的,除了林妹妹外,也該為他再留意一兩個姑娘才是。”


    尤氏趕緊接話道:“是呀,除了林家妹子外,還得為寶玉再留意留意,像寶釵這丫頭也不錯。”


    賈母笑道:“薛家世代經商,家財萬貫,咱們這樣的窮人家,高攀不上呀!”


    尤氏還想說啥,卻見鳳姐示意她別說了,隻好住了口。


    賈母繼續說道:“珍哥兒媳婦呀,那這兩個玉兒的婚事就全靠你了,記得跟你二嬸子商量商量,雖然林丫頭的父母都不在了,但三書六禮不能含糊,以免被人笑話咱們不會辦事。去吧!”


    尤氏向賈母施了一禮,拉起鳳姐就走。等到了僻靜處,尤氏問道:“剛才老太太說高攀不起薛家時,為什麽不讓我說話呀,咱們賈家位列公侯,書香門第,縱他薛家富可敵國,與咱們結親也不算辱沒呀!”


    鳳姐笑道:“大嫂子呀,你是一根筋,老太太的話是反的,她意思是說薛家是不入流的商人,縱然有點臭錢,也跟咱們賈家不般配,高攀不上。”


    尤氏聽鳳姐一說,猶如醍醐灌頂般豁然開朗,再想想賈母的語氣和神情,的確如此。僅此一件事,尤氏對鳳姐佩服的五體投地。


    尤氏問鳳姐道:“事已至此,我怎麽跟二太太和薛姨媽交代呢!”


    鳳姐笑道:“你就跟她們說你撮合成了寶玉和黛玉的婚事唄!”


    尤氏啐了鳳姐一口說道:“虧你還是榮國府的管家,也沒個正經,我要真那麽說了,還不得被她們恨死?現在也得你陪我去跟她們解釋解釋,不然我笨嘴拙舌的,又要被她們誤會了。”


    尤氏拉著鳳姐來到王夫人和薛姨媽的麵前,看著老姐倆滿麵的笑容施禮告座,把跟老太太提親的事撿該說的說了一遍。


    老姐倆聽著尤氏的話,臉色由晴轉多雲,又由多雲轉陰,接著由陰轉霾了。


    王夫人道:“既然老太太不同意,那咱就往後拖一拖,拖個三五年,等老太太不在了,那還得是我說了算。”


    薛姨媽心想:姐姐呀,你真是心眼兒又壞還不多,寶釵已經十七歲了,再拖個三五年,寶玉能拖得起,我們家寶釵拖不起呀!


    雖然薛姨媽這樣想,但沒敢這樣說,畢竟薛家隻是商人,地位還不及劉姥姥那樣的農民,雖說有的商人結交權貴,看起來也風風光光,然而薛家卻不一樣。自從寶釵的父親去世後,家境是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


    雖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薛家確實快瘦死了,但它卻不是瘦死的駱駝,而是瘦死的羊罷了。


    薛蟠每日過得渾渾噩噩,外人稱他呆霸王,賈府賈璉之流背地裏喊他“薛大傻子”,雖說因為上次揚州平叛有功,也隻是在五城兵馬司做了個小吏。


    而寶釵雖說比薛蟠強些,但父母教育無方,又缺乏良好的教育,見識自然就淺,生意不會打理就不奇怪了,如今家裏的生意隻剩下幾間當鋪在勉強支撐。


    薛姨媽無計可施,隻好住到了賈府來碰碰運氣,若能攀上賈府這棵大樹,雖說不能使薛家風光無限,卻也可以使全家衣食無憂。


    寶玉還在與每個來祝賀的人把酒言歡,卻不知道寶二奶奶的人選已經在寶釵和黛玉之間轉了一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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