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時縛說了謊。


    除了被下了毒之外,他身上沒什麽毛病,身體健全,什麽九千歲全是狗皇帝做給世人看的,為的就是讓他與皇位無緣。


    可他就是想看青年的情緒因他而變化,他想看青年心疼他,想看青年因他而歡喜,想看青年眼裏滿是他的模樣。


    這種獨有的侵占欲九千歲之前萬萬不會擺在明麵上,更何況他與這個讓他想要獨占的人才相識半天,可時縛忍不住。


    其實他的愛遠比現在要收斂的多,九千歲經曆過至親之人的背叛,經曆過將死之時的絕望,那些羞辱,那條血路都被九千歲死死埋在心裏。


    那顆真心曾被他自己親自敲碎,撒亂一地,現在又因為傅時的出現慢慢拚湊出一個能看的程度。


    這才是一個下午他就能變這麽多,總有一天那些碎片會因為傅時的存在徹底貼合,當時候時縛就能將那顆真心捧給傅時。


    九千歲的指尖握住了的傅時的側腰,他看著青年心疼他的神色湊近在紅潤的唇瓣上再次落下一吻:“我愛你。”


    如若傅時不說那一句沒有愛就會死,九千歲的愛會藏的很深,埋進萬年不化的雪裏,讓傅時站在雪原之上茫然觀望。


    可是傅時說了,時縛不在乎傅時是不是騙他,他隻是想要留下傅時。


    冥冥之中,他好像知道自己曾經讓青年離開過一次。


    就像那個夢一樣,青年的身影永遠都在他的身前,從陰暗走向光明,最後歸於自由。


    別歸自由,留在我身邊。


    時縛惡劣的想。


    永遠都得留在我身邊。


    那雙垂下來的眼眸裏翻湧著暗流,將危險譜寫的清清楚楚,傅時離得近,他看得清。


    他當然知道時縛在想什麽,那種隱藏在情意貪婪的目光傅時最是熟悉,可這一次他願意。


    心甘情願,不會有半點怨言。


    “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邊。”傅時撫上時縛的臉頰,大拇指輕輕摩挲:“永遠都在。”


    九千歲唿吸一滯,心髒狂跳,他嗯了一聲,主動將臉頰蹭進了傅時的掌心裏。


    這一晚兩人相擁而眠,睡得都很好,時縛又夢到了那個困擾他多年的夢境。


    隻不過與之前不同,這次他看清了那個身影。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光照進黑暗,時縛看清了地上的小孩兒。


    那樣瘦小,那樣虛弱,渾身的血,卻在倔強的說自己不想死。


    那一瞬間,他握住了小孩兒的手,親自將小孩兒拽進了懷裏。


    他看見挽留成功的那一次,看見火海扭動,看見青年的新生。


    他看見愚者的狂歡,看見那把血色的長刀,看見這一次無論如何都握不住青年手的自己。


    那樣近,又那樣遠。


    近到明明一伸手就能握住青年的指尖,偏偏又遠到就算握住也什麽都阻攔不了。


    “為他而生,與他共死才算的上是一個圓滿,就如□□所說,那是一個選擇,而我要做的就是永遠站在他身後。”


    “而我,私心便是與你死生不棄。”


    天色大亮,九千歲難得一覺睡到天明。


    那個夢境自他睜眼就忘了八分,唯一知曉的就是傅時就是他要等的人。


    還有那一句死生不棄。


    九千歲看著懷裏熟睡的青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就這麽說好了。


    平日裏這時他大多已經到了那金鑾殿,不顧百官的目光紅色蟒袍一掀坐在聖上賞賜的太師椅之上,感知其餘人的敢怒不敢言。


    今日到底是晚了,時縛便更加不著急。


    他輕聲哄著傅時撒手,勉為其難將花豹喊過來讓傅時摟著,等到人睡熟這才放下心,任由緋鳥與青鳥服侍他洗漱,穿衣。


    “之後他便住在府上,你們記得知會其他人,今日起他便是這時府另一位主子,敢衝撞那就提頭來見罷。”時縛聲音淡淡,“他想要什麽就給他什麽,讓廚房備好吃食,那樣瘦真不知道安國侯府是怎麽養的。”


    緋鳥跟青鳥連忙應是,將黑色的大氅為時縛披好。


    “嗯——”身側空了,傅時努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他問道:“去哪兒?”


    “上朝。”時縛走到床邊,伸手用指尖蹭了蹭傅時的臉頰:“再睡一會兒,睡醒我便會迴來。”


    傅時哼唧一聲,摟緊了小時:“愛。”


    “嗯,愛你。”時縛笑起來,他俯身親在傅時的額頭上:“睡吧。”


    “拿個,暖手的。”傅時不放心的叮囑:“別冷。”


    時縛應了一聲,等到傅時唿吸再次變得平穩這才起身。


    他朝著緋鳥伸出手:“手爐。”


    緋鳥連忙把準備了五年都沒用過一次的手爐遞給自家主子,要不是主子還在這兒,她都想翻白眼了。


    哦,她追在主子屁股後麵苦口婆心的說了五年帶個手爐吧,帶個手爐吧,主子嫌她吵,結果世子爺隻一句話,主子就改性了。


    緋鳥她啊,有點不服呢。


    可也沒有辦法,隻能恭送主子出門,跟青鳥一起去敲打下人。


    馬車之上早就擺好了暖爐,爐火正旺,將整個車廂都烘的十分溫暖,可時縛還是感覺冷。


    這才剛出門就有些想青年,一向沒有牽掛的九千歲有些無奈。


    馬車緩緩動起來,時縛一點都不擔心自己遲了早朝會出事,隻是想著中午該跟青年吃些什麽好。


    基本上沒有口腹之欲的九千歲想了想,終於想到了一些特色菜,他道:“素律,一會兒去八寶閣定一道玲瓏鴨,再有什麽特色菜也定一下,廚房昨日做的點心不錯,讓他們備上一些。”


    “是。”素律應道,又能聽出時縛還有話沒說便主動問:“主子還有什麽吩咐?”


    “去樓閣送封信給周言,讓他快些迴京,就說我有急事。”時縛滿意於素律的細心:“下午起你便跟著阿時吧,保護好他。”


    素律想起了掙脫鐵鏈把朱律按在地上摩擦的傅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應了一聲是。


    他保護傅時?啊?就他?


    朱律都能被傅時按著打,那被朱律按著打的他算什麽?他也就跑得快了。


    朱律死死憋笑,不讓自己笑出聲。


    馬車晃晃悠悠進入宮門,按理說普通官員到這兒就得下來步行,可時縛並不普通,沒人敢讓他下馬車走去金鑾殿,哪怕是聖上也不行。


    得到時縛進宮的消息,徐海連滾帶爬的踉蹌跑進金鑾殿,在當今聖上趙琰的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趙琰原本笑著的模樣迅速消失。


    不等他準備一下,門外就有太監高聲喊九千歲到。


    身披大氅的高大男子邁步走進金鑾殿,他氣定神閑,絲毫不管其他人的神色徑直帶著蒼靈與朱律走到皇位之下的太師椅落座。


    黑色大氅一去,紅色的蟒袍一覽無餘,盡顯貴氣,也將時縛那蒼白的臉色襯的更加白。


    他斜靠在太師椅之上,看著手裏小巧的手爐漫不經心道:“繼續。”


    九千歲發話,朝會這才繼續,當真是無法無天,甚至踩在了天子頭上。


    可時縛就是有這個底氣,趙琰手裏有國璽兵符又如何?


    早年是他帶著百萬大軍壓境奪迴那些失去的領土,那些將士看的從來都不是兵符,他們隻認時縛。


    至於國璽,審理各種重大的事情時,趙琰可不敢不過問他就直接印璽。


    當然,除非趙琰不想要這條命了,否則趙琰一定會過問時縛。


    30多歲的人,天天被他壓一頭,時縛都替他可悲。


    是,這個皇位趙琰是搶了,可他又得到了什麽呢。


    可笑至極。


    朝會在時縛到了之後有些安靜,在趙琰幾多示意之下安國侯這才眼睛一閉大步邁出,直接朝著時縛就跪下了下去。


    他滿口皆是自己教子無方,又道與自家夫人就生了這麽一個兒子,想請時縛留傅時一命,到最後甚至想用自己的命去換傅時一命。


    時縛點頭,他的指尖點點手爐笑道:“那便恭送安國侯。”


    安國侯愣在原地,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隻能再次哭嚎出聲。


    “嘖。”時縛不耐皺眉,瞥了一眼朱律:“去,送送安國侯。”


    眼看朱律真的要動,知道朱律手段的安國侯大喊一聲,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時縛更加不耐:“無趣。”


    他在朝堂之上大殺四方,嚇暈了安國侯又開始跟趙琰打轉,傅時才剛醒。


    小時又要舔他,傅時連忙拉過被子遮住了自己的頭。


    他推了推豹子,想把小時趕下去:“別鬧,你這舔一下我真的會死。”


    小時嚶了幾聲,有些可憐兮兮。


    “不準就是不準。”傅時又往被子裏躲了躲,他伸了個懶腰:“有人嗎?”


    緋鳥聞聲上前問:“世子有什麽吩咐?”


    “起床。”傅時從床上坐起來,他打了個哈欠:“你家主子還沒迴來?”


    青鳥還未從繡春樓迴來,緋鳥打著商量開口:“主子還在上朝呢,世子要不您再躺一會兒吧?青鳥馬上就迴,主子的衣服都無趣的緊,您就該穿明豔的顏色,好看。”


    傅時笑起來,他問:“叫什麽?”


    “屬下緋鳥,擅毒。”緋鳥也笑起來,給傅時行了一禮:“緋鳥給您擺上小桌,您先吃一些點心,用碗銀耳粥可好?”


    這話換時縛聽了一定會罰緋鳥半年俸祿,居然敢對主子指手畫腳,可是傅時不是時縛,他骨子還是人人平等,隻覺得緋鳥處處為他考慮便應了下來。


    緋鳥瞬間倒戈傅時。


    嗚嗚嗚!小主子好好說話!好溫柔!好可愛!她想跟小主子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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