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天堆積雲海,朝陽的暉交握褪色的夜,紅色的新日掛起粉色的邊。


    這個黎明越來越近,傅時的指尖碰到朝思暮想的溫度。


    好像黎明,總多別離。


    “我真應該,踏進去看看的。”


    “看看,那個裏麵到底是什麽樣兒。”


    “看看讓我,在夜晚裏會好奇的地方,到底有什麽。”


    傅時的頭磕在賀楓的肩上,他唇角的血沾染在賀楓的身上,他來不及管,也沒力氣去管。


    那些話斷斷續續,哪怕傅時用盡全力去說,也難湊成完整的一句。


    自由近在咫尺,身上所有的痛楚好像全都消失不見,絲線順著皮膚爬到他的身側給了他一定的支撐,讓他不至於那麽狼狽。


    傅時忍不住笑起來,他想起了被他闖入的那片花海,那樣美麗的景色在他腦子裏留了很大一會兒,隨後就被一些光怪陸離的記憶衝刷。


    那些曾經走過的選擇一個又一個躍到傅時眼前,他再次看見了那個地獄,看見了那個毅然決然選擇頂替升難成的自己。


    傅時想,他做到了之前所想,他不要後悔,所以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後悔。


    睡意朦朦朧朧的擊在傅時身上,傅時的手無力垂下,迅速流失的生機帶走技能的支撐,傅時整個人倒進賀楓懷裏。


    訣別之前,傅時咽下那些多餘的腥甜,盡力說清那個祝願。


    他說,“你們,終將成功。”


    棲息在樹枝上的鳥雀撲棱著翅膀飛走,在某一個瞬間突然折躍進子空間裏,一個本來還算鮮活的生命被掐住了咽喉無力掙紮幾下,化成一串數據消失不見。


    心跳莫名在耳邊迴蕩,傅時的意識徹底陷入一片混沌,他跌進溫暖又疏遠的溫床,在徹底墜到底之時,傅時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那個人的聲音還挺好聽,聲線低沉溫柔又堅定,好像還說了一句愛。


    下輩子可要早點說,傅時笑起來,他抬腿蹦蹦跳跳的邁進那個黎明裏。


    而且要在一切都沒有發生之前說出那聲愛。


    傅時身影逐漸縮小,他變成18歲在刀尖起舞,變成13歲握住了成成的手,直到最後的6歲。


    傅時嘻嘻哈哈的笑著,張開雙臂擁抱想要的一切,在那讓人陶醉的天際,傅時親手握住一份隻屬於他的光亮。


    破曉從已經停止唿吸的胸膛中抽出後被賀楓隨意扔在地上,他伸手抱住懷裏要倒下的人,任由失去生命力的傅時軟成一灘爛泥,與他一起跌坐在地。


    升難成沉默著上前,他跪坐在傅時身邊握住那還有些餘溫的手,看著傅時恬靜又安詳的臉,覺得他的時哥一定做了一個很好的夢。


    思緒亂成一團,隻剩眼淚下意識爭先恐後的擠出眼眶,它們越來越急,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升難成伏在傅時的身上泣不成聲。


    天邊,新日高高懸掛,再次贏了所有的賭徒站著閉著眼默哀。


    他想起了那一個很玩笑話的賭局,想起了那一句黎明之後。


    是啊,傅時的確倒在了黎明之後。


    新升的黎明都為傅時送行,這算的上是目前最聲勢浩大的謝幕,遠天那些縹緲的雲擋不住新日半分神采,就像那些地獄妨礙不了傅時的肆意生長。


    他的話,他所做的事賀楓以及其他人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明白,隻剩最後一句直接又明了的話來證明一切。


    終將成功。


    1號玩家島,玩家實力排行榜排名突然發生變動,屏幕在滾動了幾秒之後重新給出判定。


    第一名與第二名的玩家的排名沒動,原來排在第四的“譏諷的看客”成為第三名,以此類推,所有人的排名都前進了一名。


    所有玩家都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這代表著玩家的隕落,那在榜四年的名字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是它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死亡的愚者”或許已經戰勝了死亡,愚者將會歸向哪裏成為難解的謎。


    恐怖遊戲的玩家們自行組織在這一刻各種技能衝天而起,喪鍾接二連三的響起,祭奠已逝的愚者。


    就在傅時咽氣的同時主空間裏的1號機突然抖動著炸開,零件四散飛濺,那曾經被無數次摔壞依舊能夠複原的1號機徹底報廢。


    沈祝淡漠的看著這一切,傅時死了,他體內的內核跟著消失,1號機也必死無疑,事情按照著他所想進行。


    終局將至。


    不易察覺的電流聲響起,隱藏於心髒的內核重新開始運作,它感知著外界的一切,沒有時間難過,迅速投入新的抗爭。


    錢宥麟揉了一把眼睛,將湧出來的淚水擦掉,他的動作在下一瞬頓住,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遊戲的播報在他腦子裏響起,名為“賭徒”的技能被“幸運女神的眷屬”所替代,逢賭必贏被延續,幸運女神賜予他的眷屬無限好運。


    錢宥麟有些呆滯的點開麵板,他的評級變成sss,幸運值那一欄,是一個無限符號。


    不是-100,是正無窮。


    “賭徒,跟我賭一局吧。”


    傅時的聲音突然響起,錢宥麟記得他說。


    “就當是我給你的臨別贈禮。”


    “可惡。”錢宥麟一個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砸:“這算是給了我一刀的補償嗎?那倒是也把我男朋友也算上啊!”


    像是迴應他一般,遊戲播報在整個10號玩家島響起。


    「叮!檢測到大範圍天賦影響!在此空間內所有玩家將獲得“幸運女神的一瞥”!


    “幸運女神的一瞥”:與幸運女神的眷屬(錢宥麟)同在一個空間內將提高在場玩家50幸運值。」


    同在一個空間,賀楓突然想起沈自書說過最後之時他會把所有玩家島合並,那這個效果所有玩家都能同享。


    恐怖遊戲既然做出這種數值就代表肯定有用,而幸運值的提高將會給所有人帶來一份生機。


    賀楓不知道這是不是傅時所說的通行證,他垂著頭看著跟睡著了一樣的傅時突然笑出聲。


    “你這算什麽反派啊。”賀楓開口,他打趣道:“想當好人就直說。”


    天色大亮,救世主雙手沾滿鮮血,送走了不知道第多少個因為恐怖遊戲係統而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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