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絢麗的煙火之後,數據組成的代碼重新覆蓋整個天空,副本裏的世界照常運轉,黑色穹頂好像隻是驚鴻一瞥,轉瞬間消失不見。


    天空再次變得清朗,不知是什麽原因,太陽高高掛在天空之下卻下起了大雨,好像是為了誰而哀泣。


    有個膽大的孩子推開了地下堡壘通向外界的門,她還記得將軍跟她說的話,如果有一天她聽到很大的一聲巨響,那所有人類就能迴到地麵之上。


    她還從來都沒去過呢。


    小孩兒期待這一天期待了很久,直到她推開那扇門,那清新的空氣,不曾見過的景色,都在告訴她,他們贏了。


    這個認知讓小孩兒開心的跳了起來,她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之上撒歡奔跑,盡情的擁抱著那個自由的明天。


    此後,人們將歌頌將軍蝕日與統領羚蘭的事跡,哪怕隱隱約約猜到了真相,他們的名字也會永遠被人而敬仰。


    隻因他們的犧牲為了所有人的明天,而這個所有,包括但不限於生命之詩的所有人。


    「叮!玩家通關獎勵結算中!」


    「副本名稱:生命之詩


    副本玩家人數:20人


    品級:超高級


    難度:☆☆☆☆☆☆


    通關率:99%


    玩家主線任務1:製造五百個零件(?)


    玩家主線任務2:安裝200個機械戰士(?)


    玩家通關獎勵:2000恐怖幣。」


    「叮!玩家數值變動如下


    玩家姓名:賀楓


    生命值:90\/100


    運氣值:-70\/100


    精神值:-200\/100


    能力值:240\/100


    天賦:飼怒(特特級天賦,等級:10級)


    人魚之歌


    總評級:ss+


    更多內容待開啟。」


    「叮!檢測到生命之詩副本“末日機甲”001消失,人類領袖死亡,地下堡壘打開,生命之詩就此作廢,將被係統永久刪除。」


    沈祝與1號機站在賀楓跟沈自書的對麵,三個人加上一台分號機相對而立,久久未曾言語。


    終章將至,賀楓已經沒什麽好跟沈祝說的,可對方好像不肯放過這個中場休息,不停撲咬過來。


    “我們的救世主真是偉大。”沈祝笑的意味不明:“希望你能一直偉大下去。”


    “而你的失敗會像今天以及曾經的每一次一樣,一直籠罩在你身上。”既然對方先開口,賀楓便禮貌迴敬:“事到如今我還是想問,孤身一人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沈祝暗暗咬牙,他故作不屑:“是勝利的感覺,我們終將孤身一人,不管是你,還是我。”


    “你錯了。”賀楓向右邊一歪直接靠在了沈自書的身上:“我永遠都不會孤身一人。”


    對於沈自書,沈祝一直以為自己能做到無動於衷,可那是製造它的造物主啊,它又怎麽能咽下這口氣。


    “結局會告訴你們,你們錯的有多麽離譜。”沈祝冷笑一聲:“千錯萬錯,你們都不該站在我的對立麵!”


    “我們已經站了。”沈自書聲音清冷,他永遠都無法對著恐怖遊戲係統露出什麽好臉色:“在六年前,甚至十年前。”


    沈自書指的是什麽時候在場的幾人都知曉,沈祝隻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他不能對著這兩個人表露任何一點的脆弱。


    這場對弈他不想輸。


    好在傅時給他帶來了一些好消息,沈祝陰沉的臉色稍緩,他吐出一口氣,看著賀楓道:“救世主,你不會真的以為你能保住所有人吧?憑什麽呢,憑那些雜七雜八的玩具?還是憑那個賭、徒。”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特別是“賭徒”二字被沈祝單方麵著重強調,生怕賀楓不在意似的。


    聽的賀楓皺了眉,不太懂苟係統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


    看著他警惕的神色,沈祝像是得到發泄一般笑出了聲,那笑聲從他鼻腔裏湧出最後變成整個胸腔的震顫,好像他真的有多開心一樣。


    純白色空間內突然升起一塊光屏,屏幕上的建築賀楓十分熟悉,是他的山頂小別墅。


    而現在,怪物將整個別墅圍了起來,幾個小時前跟他們一起吃火鍋的傅時現在手持長刀架在錢宥麟的脖子上,而他對麵是被幾個怪物按著壓在地上的亓官琚。


    “賀楓。”傅時嗤嗤笑起來,他手下微微用力,刀刃壓進錢宥麟的脖子裏,泛著鋒芒的刀麵滾上幾滴血珠,始作俑者看上去十分興奮,直勾勾的看著鏡頭:“你不會真被我騙了吧?”


    沈祝笑的前仰後合,他攤開手臂站在整個光屏之前:“你能保的住他嗎?你能嗎!救世主!多諷刺啊!是不是?”


    “這是我聽過的,最大的笑話。”光屏之上,傅時好像也在附和沈祝,他招了招手馬上就有怪物給了亓官琚一刀,鮮紅色的血液砸在地麵上,讓傅時更加興奮:“來吧,來阻止我。”


    供玩家選擇登陸的光屏適時彈出,賀楓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選擇登陸10號玩家島。


    兩個身影瞬間在沈祝麵前消失,他臉上的笑容冷下來,轉頭看向光屏語氣森冷:“傅時,我警告過你很多次了,不準隨意使用我給1號機的權利!”


    “我就用了,你能怎麽樣呢?”好似恢複了最開始的狀態,傅時的一舉一動現在都摻雜著無盡的瘋勁:“殺了我?哈哈哈!來嘛,殺了我!”


    “瘋子。”沈祝暗罵一聲,不過想到之後的發展他又舒了一口氣:“這次可別讓我失望啊。”


    他每一次說這種話傅時都不愛聽,直接將通訊打斷。


    傅時拿刀的手很穩,穩到隻要錢宥麟不經意間的移動都能讓長刀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亓官琚情況不容樂觀,那些醜了吧唧的怪物還嫌不夠一樣,一直在補刀,蕭雲州四人又因為他被挾持著無法動手。


    錢宥麟現在恨死剛才樂嗬嗬開門的他自己了。


    媽的,他是真天真啊,見傅時來了就以為對方被哭包說服了,樂嗬嗬來開門,結果上來就直接被刀架住了脖子。


    真他媽煩死了。


    透明的絲線猛的將那幾個怪物戳成對半,亓官琚躺在地上,傷口處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住,止住了血。


    “那是我看中的皮囊。”傅時冷聲道:“離他遠一點。”


    怪物們畢恭畢敬的退下,現在在場的隻剩倒在地上的亓官琚,跟被刀架住的錢宥麟。


    眼看著亓官琚的臉色紅潤起來,隻要錢宥麟不傻他就能看出情況多少是有點不太對勁。


    他當即蹙眉小聲問道:“你到底想幹嘛?”


    “賭徒,跟我賭一局吧。”傅時開口,他望向遠方的天,除了賀楓之外還有快要飄到別墅的升難成:“就當是我給你的臨別贈禮。”


    在看到傅時的一瞬間賀楓便了然,這就是他為自己選擇的終點。


    可這不代表賀楓明白傅時搞得這一切是為了什麽。


    下墜感讓賀楓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目前隻得到了一個結果。


    傅時的死,必須合理,而且還必須得讓恐怖遊戲係統見證。


    腰間被人攬住,賀楓停止下墜,聖潔的羽翼一展兩人便迅速朝著別墅而去。


    別墅之前,不知是不是傅時下了令,怪物們都沒靠近別墅,隻在外圍站著。


    升難成與路明先一步落到整個場地的中心,小哭包站在傅時對麵,他看著倒在血泊裏的亓官琚,再看看被刀架著脖子的錢宥麟,眼眶紅了一圈。


    “時哥。”升難成語氣有些哽咽:“這就是你的選擇?”


    麵對升難成的問題,傅時發出一聲嗤笑,他道:“我早就該死在那個充滿烈火的地獄裏,升難成,我殺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真以為我還是你認識的那個傅時嗎?”


    “那八百裏麵!是八百個壞人!”升難成反駁,他聲音顫抖:“你一直都不該站在那一邊!”


    “我站在哪一邊不是你說了算的。”傅時淡淡迴敬道,在他與哭包對峙時,他要等的主角也終於到了整個秀場的中心,好戲即將開場,傅時湊近靠在錢宥麟的耳旁:“賭徒,我賭我會死在黎明之前。”


    “你這是沒給我選擇啊。”錢宥麟輕嘖一聲:“那我隻能賭你死在黎明之後。”


    技能觸發完畢,隨著錢宥麟話落,那柄剛才還架在他脖子上的長刀猛的貫穿了他的胸膛。


    疼痛比理智要慢一瞬,等錢宥麟感覺到痛的時候眼前已經有東西開始閃了。


    我艸。


    錢宥麟吐出一口血,他在心裏默默的想,這就是走馬燈嗎。


    而賀楓在那柄刀從錢宥麟胸膛刺出來之後就動了,沒人能看清他是怎麽動的,等反應過來他的拳頭已經到了傅時臉上。


    至於傅時,他像是早就計算好一般鬆開手,任由這一拳將他揍的後退幾步,隨後徑直摔倒在地。


    灰塵因為他落地蕩起,這一跤傅時摔的十分開心,他終於等到了那個期盼了許久的未來,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許久都沒有這麽暢快的笑過,這麽笑著好像能將那些惡心又糟糕的一切都拋之腦後。


    他為自己選擇了最好的結局,正如之前所做的每一次選擇一般,他從來都沒後悔過。


    臨別之際,傅時摸上自己的心髒,他看見升難成走到了他的身旁,就那麽靜默的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機械大軍已經跟怪物們纏鬥起來,蕭雲州四人也發揮著作用,那本該監視他的怪物都被掀翻在地。


    這一步棋,終究是他走贏了。


    要怪就怪恐怖遊戲係統自己太蠢,頂著一具類人機械就真敢把自己當人,要傅時看,恐怖遊戲係統就沒羚蘭跟蝕日兩個人的一半。


    不,估計連五分之一都不夠。


    蠢得要死,蠢得離譜。


    「阿時。」1號機的聲音在傅時腦子裏響起:「到了該道別的時候了。」


    傅時有些好笑:“不勸了?”


    這話說的1號機都有點惱:「勸?我能拿什麽勸?你是直接給了三個錢一刀你爽了,下一次能不能提前說一聲?知不知道很嚇人,不,嚇機?」


    “沒有下一次了。”傅時閉上眼睛,他抬手,右手的指尖按在胸膛之上:“跟我說再見吧。”


    1號機不再開口,它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傅時的時候,這人二話不說,直接過來給了它一個爆扣。


    是真的爆扣,機體都被他捏爛了,內核直接被奪走。


    隨後,這個瘋子就在主機驚恐的目光之下,吞下了它的內核。


    怪牛的。


    它還記得它跟傅時說的第一句話,是一句請求。


    五年前,1號機剛跟傅時有所連接,它知曉傅時想死的心,可是它還什麽都沒做,它不能死。


    「求你。」1號機的聲音第一次在傅時的腦子裏響起:「幫我。」


    後來它陪了這個瘋子五年,終於等來了瘋子的落幕。


    額外技能天賦獸化發動,傅時的指尖變成鋒利無比的爪子,輕而易舉的劃開了他自己的胸膛。


    鮮紅色的血液不停翻湧而出,升難成站的近將傅時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頓時慌亂起來。


    他蹲下身,想要去抓傅時的手卻先一步被絲線束縛起來,隻能看著傅時躺在地上,哼著小曲,將肋骨捏斷,最後握住了那顆跳動的心髒。


    到這一刻,傅時才體會到小時的恢複能力有多強,他一邊在這兒掏心,那恢複能力霸道的給他續命,就挺牛的。


    或者說錢宥麟的技能也有點霸道了,說賭他死在黎明之後,他就一定無法死在黎明之前唄。


    怪讓人無語的。


    他也算是體會到了一次閻王讓他五更死,那他三更就一定還活著吧。


    這個想法把傅時逗笑了,那因為笑聲而顫抖的胸腔讓他差點沒把心髒劃開。


    「阿時。」真到了離別的時候,1號機難得正經起來:「你在前麵給我探探路,我會跟上去的。」


    1號機說的話傅時有些無力吐槽,他現下專心起來,利爪劃破跳動的心髒,正好戳中了那顆內核。


    那顆他吞下後,自動融入他身體裏,穿透器官最後窩藏在心髒裏的透明內核。


    傅時有時也會有些疑惑,疑惑明明是金屬打造,怎麽質地就變成跟水晶一樣透明呢。


    傅時不明白,不管1號機解釋多少次都明白不了。


    染血的內核被傅時生生挖出來捏在手裏,被劃破的心髒在短暫的停頓之後重新恢複跳動,仍舊有力。


    捏斷的肋骨正在複原,那劃破的胸膛也在迅速愈合,這超出常理的認知讓升難成瞪大了眼睛。


    隨後,那顆還沾染著傅時血跡的內核被猛的按到了升難成的心口。


    衣服瞬間被烙出一個窟窿,沒有遮擋內核貼緊皮膚開始向裏融合,劇烈的疼痛讓升難成彎下了腰。


    他痛的死死咬緊唇瓣才咽下湧上來的痛唿,冷汗從額上不停滾落砸在地麵之上,小哭包整個人疼的都有些懵。


    在朦朧間,他好像被人抱住了,那個抱著他的人捏了捏他的耳朵又捏了捏他的臉,最後依依不舍的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成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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