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火焰迅速將整個空間包圍。


    “養虎為患”所積累的怒氣值迅速下降,超高強度狀態下釋放技能讓賀楓有些頭暈,他放心的向後倒去就被沈自書一把抱進懷裏。


    生命的法陣也在這一刻構建完成,代表著生命力的白色光芒自沈自書腳底湧起,籠罩整個空間。


    藍紫色的火焰再一次暴漲,連困在幻境的三人也感知到了這種生命力,清醒過來掙脫了束縛,將困於自己的噩夢踩於腳底。


    遠處光芒大漲,蘇醒過來的郝凡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驚慌失措的大叫一聲。


    範城倒是一點都不著急,他身邊是點亮的火堆,此刻他正坐在火堆旁還在本子上寫著什麽東西。


    “媽的小情侶,搞出來的動靜真不小。”範城忍不住吐槽一聲,笑著在本子上寫下一句很欠的話:“可惜了,某人好像永遠都無法擁抱我。”


    時某人:……


    但是這都是要還的啊。


    遠處,耀眼的白光外,蕭雲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他抬手以袖遮著自己的眼睛,眼中滿是怨毒。


    他的對麵,那個傷痕累累的靈魂也通過法陣的力量擺脫了束縛,他身著破舊不堪的衣袍,一頭長發披散著,裸露的皮膚上滿是細小的裂縫,他抬起頭,那空洞的眼眶直視著蕭雲州,寫滿了不肯後退的堅定:“把他們!還於我!”


    “哢嚓。”


    碎裂的聲音響起,外型獨特的花瓶瓶身出現裂縫。


    藍紫色的火焰迫不及待的從縫隙處鑽出,困著秦勝三人的幻境徹底被打碎,籠罩於皇城之上的透明霧氣緩慢消退。


    賀楓從幻境抽身,他被沈自書好好護在懷裏,透支使用技能的疲勞已經被消除,賀楓頗有興趣的抬頭去瞅那個道具。


    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四不像。


    你見過瓶身能拐五個彎的花瓶嗎?賀楓今天見過了,直播間的觀眾們也見過了。


    [怎麽說呢,日常就是感覺恐怖遊戲係統的小腦發育不完全,大腦完全不發育。]


    [真醜啊,小怖的品味我無話可說。]


    [為啥全是小怖的錯!退一萬步講,這個蕭雲州就沒錯嗎!]


    [前麵說得好!]


    拐了五個彎的花瓶開始劇烈顫抖,到最後穩定下來,“砰”的一聲徹底炸裂。


    五個猙獰的冤魂湧出猛的朝蕭雲州撲過去,蕭景貞戴著鬼麵,他被冤魂高高托起,看向蕭雲州的目光裏滿是不屑。


    青麵獠牙的麵具興奮的顫抖了兩下,鬼麵的眼睛發出綠色的光芒。


    蕭景貞死前吐出的那一口血濺到了麵具之上,死後他的怨氣讓他變成厲鬼,也將這個鬼麵變成了被詛咒的麵具,麵具裏麵更是侯府被無辜屠殺的生靈。


    許舸站在地上,他仍舊是一副平淡的模樣,可身後那些血液已經變為利刃,蓄勢待發。


    秦勝手握長槍,他的胸腔早就被恨意填滿,長槍舉起,對準了往日的帝王。


    冤魂聽召散去,露出被嚇到失禁的蕭雲州,他披頭散發十分狼狽,現下正在小聲嗚嗚的哭。


    槍尖一頓,秦勝有些不可置信的上前,他看著那個模樣的蕭雲州心下一片震驚。


    這不是阿阮,這絕對不是他的阿阮。


    但如果這不是,那阿阮呢?


    “哢嚓。”


    沉寂的氣氛下,快門按動的聲響頗為明顯。


    哢嚓相機很快吐出一張照片,賀楓拿著照片晃悠了兩下露出了照片上的內容。


    照片裏,秦勝三人站在“蕭雲州”的對麵,而“蕭雲州”的身側,有一隻冤魂正死死盯著他。


    賀楓將照片拿給秦勝,那隻冤魂的長發披散遮擋了容貌,但秦勝還是一眼認出這才是他的阿阮。


    這才是真正的蕭雲州。


    “這,這是什麽意思?”秦勝張了幾次口才能發出聲音,他捧著那張照片看向賀楓迫切的詢問:“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的感覺對了。”賀楓神色嚴肅:“真正的皇帝死在你,死在你們所有人之前。”


    耳邊突然開始嗡鳴,恍惚之間,秦勝低下頭再次看著那張照片。


    “我最後死在武安城,連一方埋骨之地都沒有,負責分屍的五匹馬甚至不受控製,隻把我的頭與胳膊扯斷,血淌了一地,我好像聽見了有人在為我痛哭。”


    血淌了一地。


    我好像,聽見了有人在為我痛哭。


    武安城下了好大好大的雨,蕭雲州攔不下那些馬兒,也抱不住他家小將軍的頭顱。


    他跪在地上,指尖頻頻從秦勝的頭顱上穿過,淒厲的哭聲從蕭雲州的嘴裏傳出,他的怨氣衝天而起,驚擾了樹上躲雨的鳥群。


    那哭聲太過悲慘,滿帶著絕望與怨恨,天空中閃過一個驚雷,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蕭雲州空無一物的眼眶。


    他一下又一下的想要將秦勝的頭顱捧起,卻次次穿過。


    他嚐試了很久,久到那些官兵來撿屍時,蕭雲州才終於認清現實。


    無人能來拯救他們。


    “所以,我在死去之後,聽到的哭聲……”秦勝有些不敢相信,他雙手顫抖著捧著那張照片,像是捧著什麽珍貴的寶物,“是阿阮。”


    賀楓應道:“是。”


    完全不知道其他人發生了什麽的蕭景貞問道:“什麽意思?”


    “那天,阮雲喊我去議事,雖然他談吐與動作裝的極其相似,可還是露出了破綻。”許舸開口:“對於我的疑問他一開始還能應付一二,可到最後還是被我逼急,露出了真麵目。”


    說來也奇怪,在許舸的認知裏並不存在鬼神之談,可蕭雲州就是被奪了舍,而奪舍的惡魂他也認識。


    四皇子蕭雲峰,奪嫡路上最大的對手,也在失敗之後的監禁生活裏自縊。


    可他就是出現在了蕭雲州體內,占了這具身體,麵目猙獰的要殺死所有人。


    “你!秦勝還有蕭景貞!朕一個都不會放過!”蕭雲峰好像還不太適應這具身體,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就從你先開始吧!朕慷慨,賜你一個貪.汙的罪名!許相,你會被一刀又一刀的割下身體上的血肉!哈哈哈哈!害怕了吧!跪下來求朕!朕給你換一個死法!”


    “你又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多久呢。”許舸神色淡淡,他看著癲狂的蕭雲峰隻感覺白瞎了蕭雲州那張臉:“過不了多久,你就能下來陪我。”


    “你!”蕭雲峰大怒,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變得十分不屑:“朕,是永生的。”


    許舸深深看了蕭雲峰一眼。


    這麽一來,肯定是有什麽東西幫助了蕭雲峰,他才能做到這些,不然以蕭雲峰的能力,恐怕什麽都做不到。


    隱藏起來的恐怖遊戲係統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它輕嘖一聲,整個小正方體有些嫌棄。


    蕭雲峰什麽都好,就是腦子不太好,如果他能像許舸一樣。豈不是就不用它操心了。


    小正方體有些不耐煩,造物主被那個名叫賀楓的人類救出,它得重新製造一個副本,徹底把賀楓跟造物主關起來才好。


    許舸很快被處死,秦勝接旨迴京被發派到武安城,蕭景貞早就被軟禁,蕭雲峰真正的沒有了任何對手。


    他占用蕭雲州的身體得到了他曾經想得到的一切。


    終究還是他贏了。


    “我死後,或許是曾經的心願未了,變成冤魂,被鎖在刑場之上,無法離開。”許舸平靜的道:“期間我聽說了很多消息,大將軍叛.國,蕭世子謀反,直到現在,終於得到幫助,失去束縛,掙脫禁錮。”


    “你客氣。”賀楓朝許舸擺了擺手:“那哪是什麽心願未了,分明就是怨氣大,不然也不能算是boss了。”


    “難怪,難怪無論我如何要求,當時的蕭雲州就是不見我。”蕭景貞脫下了鬼麵,他看著秦勝手裏的照片喃喃道:“阮雲,是怎麽死的?”


    秦勝再一次握起長槍猛的朝地上的蕭雲峰戳去,他麵色冷凝,周身湧起肅殺之氣:“說。”


    假的蕭雲州躺在地上瘋狂搖頭,他的眼淚跟鼻涕糊了一臉,看上去十分惡心。


    他指著不遠處的大殿,又指了指自己無法張開的嘴快要哭死了。


    賀楓挑了挑眉,他買出一個人偶放在地上拍了拍:“那什麽,用這具身體吧。”


    人偶突然抖了一下,隨後木質的軀體逐漸被青色的衣袍代替。


    時隔五年半,蕭雲州再一次擁有了身體,他緩慢睜開眼睛,有些僵硬的從地上坐起,他看著自己原本的身體冷笑一聲。


    “到頭來,你們不過是他的工具。”蕭雲州踉蹌起身,他躲開秦勝的攙扶,跌跌撞撞的走向自己,一把掐住了蕭雲鵬的脖子:“五哥,弟弟,送你上路。”


    蕭雲鵬無法張口,他隻能感受著這種窒息的無力感,最後抽搐了兩下癱倒在地,徹底不動了。


    賀楓多少有些驚訝,他真沒想到蕭雲州這麽帶勁。


    蕭雲州再次站起身,他抬手向身側猛的一抓,而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把那個捕捉到的靈魂徹底撕碎。


    那些因為打破道具而使用的怒氣值唰唰唰往迴漲,剛才賀楓看了一眼,一百萬了。


    這是什麽概念,一百萬啊。


    不用蕭雲州開口,賀楓已經知道對方有多生氣。


    解決掉一個,蕭雲州深吸一口氣,準備往大殿那邊走,隻不過他還沒邁出一步就被秦勝一把抱進懷裏。


    “你為何不迴頭看看我。”秦勝問:“哥哥,你變心了?”


    蕭雲州沒有迴答,他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蕭景貞內心複雜的上前:“一直以來我都罵錯人了?”


    “嗯。”許舸笑著拍了拍蕭景貞的肩膀,邁步往大殿上走:“不然你猜蕭雲峰為什麽不敢見你,一眼就能看出的差距,我能,你們倆自然也能。”


    賀楓帶著沈自書跟上許舸:“所以那個五哥又是誰?”


    “五皇子蕭雲鵬嘍。”蕭景貞道:“二皇子蕭雲琛,四皇子蕭雲峰,阮雲是六皇子。”


    “所以阮雲是字啊?”


    “是啊是啊。”


    四個人一邊聊天一邊撤退,動作十分整齊,目標非常明確。


    很快就隻剩下秦勝跟蕭雲州兩個人,蕭雲州不掙紮,秦勝也不放手,一時間沒人先開口。


    “阿阮,你可憐可憐我,理理我罷。”秦勝喃喃道,他將頭埋進蕭雲州的肩膀:“從京城到武安城我走了17天,想等阿阮一封聖旨,可是我不知道阿阮已經走了,就像我不知道我死的那天,你為我哭過。”


    蕭雲州依舊沒有說話,他閉著眼像是在忍耐什麽。


    “哥哥。”秦勝道,他深吸一口氣蹭了蹭蕭雲州的脖頸:“別不理我,這不是你的錯,你如何能攔下他們呢?理理我罷,看在我心悅你的份上。”


    蕭雲州握住秦勝的手,在秦勝期待之下掙脫了這個擁抱。


    他站在原地,向前走了一步終究是忍不住迴頭擁住了秦勝。


    那17個日夜他在秦勝身旁,那充滿酷刑的一夜,他也在秦勝身旁,那五匹馬奔跑的場景,他依然在。


    他是最無能為力的帝王,保不住家國,保不住臣子,保不住百姓更保不住心上人。


    他怎麽有臉麵對他們啊。


    可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沒關係的。”秦勝聲音喑啞,有眼淚奪眶而出,打濕蕭雲州的衣袍:“我在。”


    那無人理會的哭聲終於得到迴應,秦勝抱著蕭雲州一聲又一聲安撫。


    走在前麵的蕭景貞偷偷摸摸握住了許舸的小拇指,又被許舸迴握住。


    五年半的恨意終於有地方發泄。


    大殿之上,蕭雲峰頭戴十二毓冕端坐高堂。


    他長得很像蕭雲州卻比蕭雲州看起來更加銳利。


    蕭雲峰看著空無一物的大殿,恨透了蕭雲州。


    他這個弟弟,總會來幹擾他,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或者還是死了都讓他不得安寧。


    現在好了,有了幫助更加得寸進尺。


    蕭雲峰伸手撫摸著身下的龍椅,他的目光裏滿是欣喜,他是從心底裏就愛著這個位置。


    如果蕭雲州不搞出這些破事,那他們南淵將在他的帶領下變成最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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