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遞來的左手,指節上的有些疤痕,李蓮花看著那處出神,思緒飄到十年前,自己收養的小丫頭身上。


    “喂,李蓮花你發什麽愣呢?”


    還未等到李蓮花出聲,陳安安利落幹脆地抓起他垂落身側的手,把東西塞了過去,“別想誆我,隻能給這些。”


    聽完陳安安所言,李蓮花看著手中之物,斂起眉眼無奈地笑了一下,他這是給他們留下了什麽印象啊!


    私事說完,正事自然不能忘記。


    以李蓮花為主導,三人從透氣口、睡房到霧林三地依次推理,重演了整個案發過程--兇手在霧林中提前布置了奇門遁甲之術,引得獅虎兄弟二人分開,又在骰子房號上做了手腳,行兇後破開透氣口,栽贓嫁禍。


    一行人中,精於奇門遁甲之術的,唯有古風辛一人。


    真相終於大白,第二日當眾理清案件,指認之時,古風辛毫不遮掩,爽快承認,他是為妹妹報仇才設下此局,但張慶獅的頭顱非他所砍。


    結果如何,人是被他所害,張慶虎誓要其為自己哥哥償命,嚷來段海一齊與古風辛打鬥,一路戰至別院,衛莊主現身阻止,卻醜惡嘴臉盡現,昨日宴席乃是是鴻門宴,大家早在神不知鬼不覺中了鬼哭湯的毒。


    接著他以眾人性命為籌碼,威脅大家進入一品墳。


    已是臨近毒發之時,劇痛難忍,眾人哪敢不從,李蓮花他們三人也順勢而為,佯裝中毒,好在演技尚可,衛莊主未起疑心,吩咐各人挑件稱手兵器一會便入墳。


    被護衛領至庫房,裏麵林林總總擺放著數十件兵器用具,三人假模假樣地選著,待其餘人挑揀完畢離開,方多病才從角落悄聲而至。


    “誒你們兩個,我知道東北角看守不多,你們從那邊走比較方便。”


    李蓮花 不解,“走? 走哪去?”


    方多病 一臉嚴肅,“這衛莊主在樸鋤山住了一輩子,若他有本事入墳搬出十四賊的屍體,為什麽等到現在才做這場戲?七盜陳屍案的主使定然不是他,背後還有高人,他借莊主之手布局引人入墓。一品墳此行艱險萬分,你沒武功,十八的功夫也就剛好護自己,現在走才安全 。”


    看來,他是真心將陳安安和李蓮花二人當成值得相交的好友。


    “我們要是走了,你豈不是會穿幫啊?”李蓮花手執一外形獨特的用具摸索研究著,並不著急。


    陳安安也蜷起手在一旁,慣不吱聲。


    方多病看著兩人優哉遊哉不知大難臨頭,萬分焦急,拽住兩人就要往外趕,“先別管我了,你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冷靜啊,方大俠,冷靜!”陳安安將人拉扯迴來,他因著急而蹙起的眉目顯得真摯又熱誠,讓人心中酣軟,“我們本就是為了一品墳而來,不急著走的。”


    “難道是--觀音垂淚?”方多病將所想之物一一排除,唯剩墓裏最負盛名的稀世之寶,諸年來世人趨之若鶩。


    李蓮花沒料到方多病能說出來,詫異片刻,“你怎麽知道?”


    陳安安皺眉,“觀音垂淚?”


    “你隻是摳門,不曾貪財,所以不會想要一品墳裏的金銀。我方大少就在你麵前,也不見你討教武學,一品墳的秘籍你也肯定沒興趣。贏珠甲你都不當迴事,神兵利器自然也吸引不了你……那就隻有張慶獅和張慶虎說過的觀音垂淚了。”


    對此,李蓮花並無隱瞞的必要,欣然承認,“是了,正是。”


    “所以它是個什麽東西,連你也想要?”方多病納悶不解道。


    “你不知道那是什麽?”陳安安見他說的頭頭是道,還以為他什麽都懂呢。


    方多病睨了陳安安一眼。


    李蓮花,“觀音垂淚乃是稀世靈藥,獅虎雙煞想要他自然是要增加功力,我…是治病。”


    方多病 ,\"你生病了?”


    李蓮花,“我……自幼有心疾,常常夜裏劇痛驚醒,尋藥無門,這才想要這觀音垂淚治病。”


    一聽是攸關朋友性命的大事,方多病責任之心驟起,轉瞬思及另一位朋友,若也是為此而來,想要妥善處置,必定得事先分出來個輕重緩急。


    “那你呢十八,你又是拿來幹什麽的?”


    陳安安站得有些困乏,尋了台前的邊角坐下,鞋尖不時與地麵相點,碰觸著以做無聊的玩樂。


    “沒想好啊,但這藥那麽珍貴,拿迴家供著也是極賞心悅目的。”


    其實陳安安進一品墳的目的不在此,所以藥對她無用,同時她也不介意幫忙取藥,奈何本人就是喜歡誆人。


    方多病甚是無語,兩相比對,很快分出來高低上下,“那你還不如把它給李…”


    “誒,打住”,陳安安跳下前來,雙臂環在身前,眼睫垂下的陰影半遮住眸中的光彩,“東西無主,誰拿到了就是誰的,用在何處,那是後話,我說的沒問題吧,李神醫。”


    李蓮花微挑著眉,他知道陳安安在開玩笑,讚同道,“一貫如此。”


    “什麽一貫如此!”


    看著兩人一唱一和,方多病先急了眼,衝到兩人中間,破口痛斥,“你們兩個人都有病吧,什麽時候了,分不清輕重緩急嗎?”


    陳安安見人被自己逗著急了趕緊順毛,“分得清,分得清,還是朋友性命重要。”


    方多病見陳安安鬆口,頓時鬆了口氣,拉著她神色認真地看向李蓮花,就差拍著胸脯立下字據,“本少爺豈是忘恩負義之人,我和十八一定盡力替你拿到。”


    陳安安一時被他所感,也認真了起來,“你放心如果這藥對你不管用,待我找到師傅,我請她老人家給你看病,她肯定是用辦法的。”


    李蓮花看著方多病和陳安安認真的樣子,不禁有些觸動,喃喃道,\"你們這樣……倒是讓我有些……”


    方多病嘿嘿一笑,“那就公平點,我幫你拿藥,你幫我查案,這麽定了。”


    少年臉上滿是放肆的自信,李蓮花苦笑點了點頭。


    休整一會,集結成隊,二三十人浩浩蕩蕩進山,崎嶇山路全憑著腿腳行進,唯獨那小孩由鐵頭奴抬著,好生優待。


    “你說那小孩到底什麽來頭”,方多病吐槽。


    “可能怕他長大了難纏吧”,李蓮花接茬,還勸阻了方多病找機會去試探一二的心思。


    說者未必無意,但聽者一定有心,李蓮花接連兩次稍顯端倪的反應,都讓陳安安品出不同的韻味,不過此刻仍未到深究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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