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十萬大軍,凱旋而歸,浩浩大軍迴城,自也是盛景斐然。


    淩不疑禦馬於軍隊之前,行過每一處,皆是萬民喝彩與讚譽。而這萬民之中,也有他所護之人。


    淩安,“嫋嫋,時辰到了,我們該走了。”


    程少商, “我們特意向皇後告假,就隻為了這一眼啊?”


    淩安,“你馬上要成為淩家女君了,想要看人,來日方長嘛!”


    程少商,“你何時也學會打趣人了,看來真不能和袁狐狸多待。”


    淩安淺笑,“走吧!大軍凱旋,皇後要為此籌辦慶功宴,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我們也不好躲懶。”


    “噢好!昭昭,你有想好今天做什麽菜嗎?”


    淩安看了一眼在身側蹦蹦跳跳的程少商。


    “說吧,你想吃什麽?”


    “我哪有。”


    “一般你問出這個問題 是心裏早有主音了。”


    程少商不由得揚唇一笑,“知我者,昭昭也!”


    可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甲胄連連的聲音。


    還不待她們迴身去看,周遭兩側竟自身後跑來兩隊士兵,將她們二人與百姓分隔開來。


    程少商被嚇得一把抓住淩安的手臂,緊緊靠著。


    隻見高頭大馬之上的淩不疑,在淩安迴望的那一瞬,頃刻翻身下馬,向她們走來。


    淩安見他時起,自己的臉上自是不吝笑意蔓延,“兄長,你迴來了。”


    “嗯,我迴來了。”


    淩不疑先是迴了話,緊接著看向程少商,“還生氣嗎?”


    淩不疑這人是會引人注目的,他就這樣在萬人矚目下哄起了自家新婦。


    其實在他坦誠相待之後,程少商就已經不生氣了,隻是還沒和好,仗就打了起來。


    經此一舉,怕是都城裏的人都會知道淩將軍懼內。


    【宣明殿】


    壽春之叛,不出一月,便大勝而歸。


    文帝自也是開懷,著令闔宮,大舉宴席,君臣同樂。


    闔宮上下,無不歡顏以待。


    除了淩安一人,因為她知道了淩不疑此次凱旋還帶迴了一個人——鄧顯。


    消失了十幾年的人怎會突然出現?


    【北軍獄】


    淩安為一探究竟,趁人還未被交到廷尉府,打著淩不疑的幌子來到了獄中。


    守在這裏的士兵來為她引路。


    隨著一步步深入暗房,淩安這才見到……那滿是血汙染身的景象。


    見到鄧顯之時,雖說素來無驚,但也指尖微顫。


    她深吸一口氣,將守衛退了下去,開始自己的盤問。


    經過自己漫長的苦口婆心,鄧顯終於開了口,哪怕隻是換來一聲冷笑,“嗬。”


    “朝廷是沒有人了嗎?居然派一個小女娘來……”


    鄧顯的聲音,在看到淩安的時候,戛然而止。


    他睜大眼睛,愣了好一會兒,神色實為震驚。


    鄧顯忽而暴躁起來,“你沒死?你竟然還沒死?”


    鄧顯突然而起的暴躁與激動,可謂是真的給予淩安心理上的正麵一擊。


    她被他著實嚇到了。


    袁慎突然出現,當即側身移步,替淩安隔絕鄧顯那急紅了眼的視線。


    他能夠感覺到被護在身後的淩安,那心驚膽戰的情緒。


    故而,袁慎那揣摩的視線,一瞬不瞬的緊攥著仍然因淩安而起暴躁的鄧顯。


    誠然,鄧顯方才那般瘋魔,淩安是被嚇得失語了。


    現在仍然能夠聽到鄧顯那於綁住鐵鏈的掙紮。


    仿佛下一秒,他就能掙脫鐵鏈,就能再殺淩安一次。


    死?自己與他見過?難道記憶中的一些細枝末節自己還未想起,淩安滿腹疑惑。


    難道十五年前的孤城一案,還有什麽隱情。


    淩安雖因畏懼而緊緊攥著衣袖,但她知道自己卻不能因此後退。


    她佯裝鎮靜的從袁慎身後走出,“對,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你死了!我親眼看到的!你死了!”


    鄧顯於鐵鏈掙紮著的幅度越來越大,“你不可能還活著!不可能!”


    淩安見沒有聽到有用的信息,就壯著膽子向前走一步,“那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鄧顯見淩安靠近,猛地閉上眼睛,迴避著。


    “我……是誰?又是誰……要殺我?”


    “你別過來!你別……”


    鄧顯的聲音再一次戛然而止,並且他的頭無力垂了下去。


    袁慎趕緊去探查他的鼻息。


    “沒事兒,隻是昏過去了。”


    鄧顯經過了一夜的刑罰,身體早已是損傷不堪。


    如今被淩安一嚇,身心俱疲,急火攻心之下,昏迷,亦是在所難免的。


    “昭昭,今日你太過魯莽,若奉命將罪臣帶迴廷尉府之人不是我,你又當何自處?”


    淩安知道此次行為確實欠缺,不過鄧顯是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自己怎會錯過!


    可現在事情很明顯,鄧顯是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如果這次放過機會,孤城之事不知又要過多久才能重見光日。


    思及至此,淩安輕斂眉梢,收起一切情緒。


    “阿慎,我知這麽做的讓你擔心了,不過這是難得的機會,你也聽到了,再給我一炷香的時間,我保證就走。”


    袁慎沉默了片刻,他知此事對你有多重要,但他也知此行為對你百害無一利。


    “一炷香,多一刻都不行。”


    “好。”


    淩安向前撩開鄧顯右頸側發,探了探他的頸邊脈象。


    然後從方才帶來的藥匣子裏,取出兩根銀針,輕輕刺入他的百會、風池二穴。


    不過一瞬,鄧顯的指尖輕顫。


    鄧顯悶哼一聲,驟然抬起頭,大口喘著粗氣,額角密布濃汗,似是從一場噩夢之中驚醒。


    而淩安為避免鄧顯再被自己嚇到,早在他將醒之前,便站到了袁慎的身後,這次換他來審。


    見鄧顯已醒,袁慎就行使廷尉府侍郎的權力,所以他不隻要問十五年前還要問近日壽春謀逆一案。


    “仲忠,你再怎麽嘴硬,拒不認罪,都是徒勞的。”


    鄧顯之所以會杳無音信,是因為他毀了容,換了名,並在淩益的幫助下又參了軍,立下了赫赫戰功。


    “與其整日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暗牢裏,不如早日招供。你舉兵謀反,已鑄大錯。如今拒不配合,難道當真想株連九族不成?”


    九族其實他早已成了孤家寡人,見過他的人不是被他殺了就是被那個人殺了。


    鄧顯不屑,還是以沉默應對。


    可突然,他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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