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陽侯府


    淳於氏,“昭昭,你今日怎麽來了?”


    淩安朝淳於氏行了一禮,“夫人。兄長出征,不知何時才歸。今日恰巧空閑,我來看看阿父和夫人。”


    淳於氏欣慰地笑了笑,“昭昭你可真是有心了。”


    “昭昭姓淩,這裏亦是昭昭的家。兄長不在,理當要迴來看看長輩。”


    隻有淩安自己知道,這次迴家的目的,並不單純。


    “夫人,阿父呢?還沒有迴來?”


    “你兄長出征有段日子了,你阿父自是不放心的。這不,早早就去軍營了,看看有沒有捷報,到現在都還沒迴來。”


    這麽多年,雖然淩不疑受霍君華的影響,始終仇視於親生父親淩益。


    雖然他們父子二人感情甚疏,但,淩不疑終究是他認為的親子,淩益自然是有諸多擔憂的。


    “夫人,昭昭今日來就是想來問問,下個月便是阿父五十整壽。夫人準備如何籌辦?”


    “有你這麽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難怪你阿父日日盼你歸家。”


    聽到淳於氏說起此事,淩安神情微微一愣,想起這些年每次迴家淩益待自己極好的畫麵,頓感諷刺。


    淩安扯了扯嘴角,假笑道,“夫人.謬讚了。”


    “關於五十壽誕一事,我也與你阿父商議過。人還有幾個五十啊,你阿父念舊。所以啊,你阿父想要宴請所有淩氏族人,無論天南地北都要請過來,一家人,好好的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


    淩安,“既是如此,那請柬現在就要送出去了。”


    淳於氏, “是啊,這幾天我與你阿父便是在忙這些請柬。”


    “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話...昭昭略通文墨,希望以解夫人煩憂。”


    “誒,過於自謙了。這都城誰人不知,我們家昭昭,那可是白鹿山的大才女 。若此次請柬有你著筆,想必你阿父甚是喜悅。”


    淩安淡淡一句,所有惆悵散於尾音,“是嗎?”


    其實她並不是為了寫請柬而來,也不是為了壽誕而來,而是衝著淩益書房而來。


    淩益五十整壽,會大宴賓客,這些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因此,借由寫請柬這個名頭,進入書房,應該沒人會懷疑。


    “昭昭啊,你跟我來。”


    “是。”


    淳於氏在前帶路,淩安跟在身後。


    可忽然帶路的淳於氏,還沒來得及走幾步,就身子一晃,有些快要暈倒的趨勢。


    淩安下意識攙扶住她的手,“……夫人。”


    淳於氏穩了穩身子,“我沒事。走吧,我帶你去書房。”


    “夫人,您看起來臉色不好。”


    “我真的沒事,人老了,自是毛病一大堆,這無礙。不過請柬之事,耽誤不得,需要盡早送出。”


    看來淳於氏這個城陽侯夫人,也並非表麵上看得風光。


    淳於氏搶走了霍君華的丈夫,並且在孤城案發後,不過一年,就與淩益完婚,直至今日並無子嗣。


    當年她能這麽快與淩益成婚,難道是……


    思緒到此,淩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管真假,她都想要一試,便開口道,“請柬之事,我會盡快寫完,不會耽誤時辰的。但現在,夫人身體抱恙,可否讓昭昭瞧上一瞧?”


    “沒事,老毛病了,無礙的。”


    “諱疾忌醫,昭昭並不提倡。”


    “那...就有勞昭昭你了。”


    正堂


    淩安為了淳於氏細細診脈後,才發現,她身上的毛病還真不是小事。


    論一個女人,能為丈夫做到什麽地步。


    “夫人,蓇【gu]蓉雖食久可體生異香,但無異是以精氣相換。如此損己之法,昭昭並不提倡。”


    【蓇蓉:《山海經》中記載的一種香草,食久無子。】


    淳於氏聽到淩安這麽說,頓時起疑,“什麽蓇蓉?它有什麽作用?”


    “體生異香,久而…”


    剩下兩個字,淩安沒有直接說出口不太,而是將手指沾上茶水寫在了桌子上——無子。


    “不可能,怎麽可能?”


    淳於氏的反應早在淩安的意料之中,她也不戳破,隻道一句,“許是昭昭醫術不精,誤診了,夫人還是盡早尋來醫士。有些病,原本不是病。”


    淳於氏點了點頭,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將手又伸了過來,“有勞昭昭了,還請在為我診斷一次。”


    結果本是如此,診斷幾次也不會改變。


    淩安替淳於氏寫好藥方後,正準備去書房寫請柬,就遇到了剛剛迴府的淩益。


    淩安處變不驚,行了一禮,“阿父。”


    淩益 ,“昭昭,你迴來了。怎麽不同阿父說一聲?”


    “是昭昭考慮不知了。”


    淩安看向他,想到當年此人寧願背負新婦失蹤不過一年,就停妻另娶的薄情寡義之名————


    不是因為愛慕淳於氏,那就是淳於氏手裏有什麽,是他所需要的。


    所以停妻另娶就是一場陰謀。


    “昭昭,過幾日,阿父壽宴,你可一定早早過來幫忙啊!”


    “昭昭知曉了,汝出宮良久,是時候迴長秋宮照顧皇後了。”


    “好,迴宮的時候,路上小心點。”


    “多謝阿父關心。”


    說完,淩安再次向淩益行了一禮,而後直接與他錯身,臉上的笑容,也在她走向府門之際微微斂起。


    淩益,這些年你真是一點變化也沒有,還是這麽薄情寡義。


    或許,在他眼裏,除了他自己,誰都可以是棋子。


    然而淩安不知道,淩益望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看了很久。


    因為淩安的臉,總能讓他想起一直將他困在夢中的人——霍翀


    城陽侯府·佛堂


    自淩安走後,淳於氏就獨自在佛堂裏待了很久。


    “淩益啊!淩益…我好歹跟你做了十幾年的夫妻。我全心全意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你竟然這樣對我……你是如此冷酷無情!”


    她那麽的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可是——


    自己的丈夫從他們二人成婚之時開始,就已經暗自給自己下了藥,致使自己失去做一個母親的資格,此生再無兒女養老送終的機會。


    現在自己如此下場,當真諷刺!


    淳於氏 ,“當年,你原配妻子未曾尋到,是你非要娶我!我未曾用那些信函逼迫你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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