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淩安,淩不凝臉上才有了些不一樣的神情,“有勞常侍費心了。”


    “將軍言重了,這是奴才應該做的。”


    曹常侍說完,微微側身,招手示意端著朝服的宮侍走上前,“淩將軍,您快換上聖上賜的車服。聖上待你多時,咱們先迴宮。”


    淩不疑揚起車服披上,以示對聖上的尊重。


    但不過一會兒,淩不疑就將車服脫下攏起他翻身上馬,朝曹常侍言道,“轉告聖上,臣收到要案信報,先讓小妹作陪,待處理完之後,便迴宮陪皇上用膳。”


    “屆時,臣會親自向聖上請罪。”


    淩不凝撂下這話,就帶著一隊人馬離開了。


    “曹成,那豎子呢” ,文帝未看到養子的身影,滿臉不高興。


    “陛下,淩將軍說他有要事要辦,待到事了,自會向陛下請罪。”


    “父皇,子晟好不容易得勝歸來,該多加慰勞才是,今日是大喜之日,父皇就不要動氣了”,太子在一旁打著圓場。


    皇上的依舊麵帶慍色,可嘴角卻微微上揚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


    而被那位少年將軍,提起的小娘子——淩安,現在正跋山涉水呢!


    她之所以在兄長迴京這天,不在城門迎接,除了是惱他不告而別之外,更重要的是,你尋得一位神醫的下落,想要請他幫母親霍君華診治多年的心病與頑疾。


    兄長嘛,什麽時候都能見,但是神醫就不一樣了。


    淩安看著不遠處馳來一輛馬車,於是便讓阿渝攔下問路。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溪安村……”


    阿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坐在馬車前的一位老媼急急打斷,“這位娘子,我們還要趕路呢,你們還是……”


    這位老媼的話還沒說完,車內傳出一道女聲,喝止住了她,“李管婦,人家小娘子隻不過是來問路,你又何必如此苛責?”


    此時車內女子掀起車簾的一角,“兩位小娘子,你們若要去溪安村,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大概半個時辰左右,就可以看到村口了。”


    淩安聽後,莞爾一笑,“那淩安就多謝這位女公子了。”


    她朝那遙無盡頭的山路看去,心下也在盤算著。


    不過半個多時辰,自己還是能趕在天黑前迴到城內。


    “這位小娘子,這路途遙遠的,你們若是隻有二人,還是不要繼續為好”,車內女子好心提醒。


    “多謝女公子的關心,我們租了馬車,隻不過前方的路有些泥濘,馬匹深陷其中,故而出此下策。”


    車內女子,思索了片刻,準備開口時,一名黑衣人就從旁邊的山林間,突然躍出。


    還未等淩安有所反應,那黑衣人就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將橫劍於淩安的身前,劍尖直衝著那輛馬車,“你們都是程家的人對吧?”


    阿渝見狀,想以命護主,還沒靠近黑衣人,一下子就被他用劍柄打暈了過去。


    經此舉動,淩安瞬間冷靜了下來,開始在心裏分析,打暈阿渝說明此人不是亡命之徒,隻認程家,大概率是為尋仇。


    如若她聲明自己隻是路過或許能逃過一劫,可是馬車上的那位女娘……


    李管婦見此情景,下意識得想要保全自己人,而放棄一個外人,“她……她……她就是程家幺女程少商。”


    馬車上的程少商意識到李管婦要不管那位小娘子的死活,大聲嗬斥,“李管婦!若真有人因此而無辜受累,到時候不僅是董家,連我們程家也難逃罪責!”


    “咳、咳我!我有……咳疾,麻煩……咳咳……鬆一下……謝謝!”,淩安試圖讓此人放鬆警惕,然後再想法子脫身。


    程少商沒有想到,被挾持成人質的小女娘,居然還這麽鎮靜,端方有禮,眼神閃過一絲欣賞之色。


    “昭昭!”,倏的淩空一道吼聲,令這山林也不由得震顫一番。


    後一陣振聾發聵的馬蹄聲,以及地麵的顫動。 卷起的塵土飛沙中,滿臉冷峻的淩不疑策馬而來。


    淩安在看到自家兄長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雖未得救,但也不遠了。


    淩不凝佩劍在其手中沉悶作響,他的視線緊緊盯著那隻該死的手,以及該死的人。


    他怒不可遏,“放開她!你要誰我不管,但你不能傷害她。\"


    黑衣人原本是看在周圍盡是些老弱婦孺,這才就近挾持一個看似像這家主子的小女娘。


    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挾持的人,竟然來頭不小。


    數十名黑甲衛的虎視眈眈,行首之人的眼神尤甚,就好像要將其生吞活剮,令黑衣人不由得心底發怵。


    淩不凝見這醃臢貨還不識相,將自己手中的將軍令重重擲出。


    黑衣人見此,片刻慌神,讓淩不疑瞬間抓到時機,令牌精準無誤的擊中黑衣人扼住淩安脖頸的手,讓他下意識鬆開。


    得到喘息的那一刻,淩安毫不猶豫地朝著淩不疑跑去。


    與此同時,淩不疑立即一甩韁繩,禦馬衝她而來。


    然後毫不拖泥帶水的俯身,伸出手。


    淩安自然知道自家兄長要做什麽,也伸出雙手。


    於是在他那隻強而有力的手幫助下,淩安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坐上馬匹。


    在她和淩不疑的默契之下,那還不到一炷香的危機,就這麽翻篇了。


    隻不過淩不疑身上的鎧甲撞得她肩膀生疼。


    她忍了片刻,還是沒忍住,不由得低嚶出聲。


    惹得淩不疑落目於她,而她此時卻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側坐在馬背之上,毫不吝嗇的誇獎,“阿兄好厲害!”


    本來還想繼續冷著臉的淩不凝,在淩安那滿是笑意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這數載裏,他可不止一次想樹立起兄長的威嚴,可每一次都以失敗而告終,同樣的起點,同樣的結局,十餘年裏,無一例外。


    但該嚴肅的時候還是得嚴肅。


    “別以為你這麽說,我就不罰你。”


    “阿兄,我沒有…”,淩安越說到後麵,越心虛,於是幹脆低下頭不再看淩不疑。


    而是看向馬車,“程家的女公子,沒事了,不用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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