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善望著那管事,語氣也開始尖銳,“我沒有開玩笑,我就是想兌換三萬兩白銀的銅錢。”


    那管事似是漫不經心,走到櫃台旁,翻看起了賬本,“客官,我們開門是做生意的,您要是誠心想談買賣,一切都好說。”


    “可您要是來故意找事,那可就來錯了地方。”


    說著,一群夥計就將張元善等人圍住,還有一個夥計趁著這個機會跑了出去,像是去找什麽人報信。


    “怎麽,”張元善毫不畏懼,反而笑了起來,“你們還想打人?”


    那管事猛地合上賬本,發出嘭的一聲。


    “開門做生意圖的是和氣生財,我們不想打人,客官確實沒有什麽事,就走吧,您的這單買賣,我們鴻通錢莊不做了。”


    張元善針鋒相對,“這買賣,你們說做就做,說不做就不做,哪有這樣的事。”


    “你們要是早說不做,我扭頭就走,絕不耽誤。可你們嚷嚷了這麽半天,爺在你們這浪費了這麽長時間,你們說不做就不做啦!”


    張元善的聲音提高。


    那管事知道張元善就是想找事,可現在他們各家錢莊雖然暗中聯手抵製銀行,可明麵上誰都不敢造次。


    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那管事又壓了壓心中怒火。


    “客官,做買賣都是兩情相悅的,沒有剃頭挑子一頭熱的。”


    “強扭的瓜不甜,客官還是請離開吧。”


    張元善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強扭的瓜不雖然甜,可它解渴呀。”


    “客官這是真的想要存心找事?”那管事的火氣已經趁著說話的功夫,從嘴中透出。


    “我是來兌換銅錢的,不是來找事的。倒是你,一口一口說我是來找事的,你平白無故的冤枉好人,這筆賬該怎麽算。”


    那管事也不再廢話,對著四周的夥計吩咐,“請這幾位客人離開。”


    一個脖子上帶著刺青的夥計走到張元善身前,“客官,請你們離開。”


    “我要是不離開呢?”


    那夥計晃了晃拳頭,“那可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張元善來了興趣,“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麽不客氣。”


    “來來來,別客氣,”張元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朝這打,來。”


    那夥計揮拳砸了下去。


    張元善側身躲過,右腳勾住那夥計的前腿,順著他揮拳的力道借勢向前一帶。


    那夥計的前腿不自覺向前走,一個踉蹌,好懸沒站穩。


    張元善平日裏花天酒地,可身為勳貴,身上的功夫還算是沒怎麽撂下。


    趁那夥計底盤不穩,他右腳順著那夥計的腿向上,猛地一踢!


    好家夥。


    再看那夥計,也不知道是從臉到脖子,還是從脖子到臉,反正是紅透了。


    脖子上的刺青在一片紅中,分外矚目。


    要不說張元善是個熱心腸呢,他看那夥計夾著腿,紅著臉,捂著襠,在地上吭哧吭哧直蹦,就想幫幫他。


    “你看你,那麽難受就別站著啦,躺下歇會吧。”


    接著飛身一腳,將那夥計踹倒。


    那管事見其餘夥計還在那傻乎乎的幹看著,氣的呀,“都愣著幹嘛呢,一塊上!”


    張元善帶的那幾個隨從,也都是軍中的好手,見有架要打,不發怵不說,反而興奮的不行。


    打人還不用賠醫藥費,這好事上哪找去。


    可還沒打起來呢,外邊來了一隊官兵。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最先衝進來的一個官兵厲聲喝斥。


    “都靠邊站著!”


    接著,一個隊官在一眾官兵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那管事見官兵來了,立刻迎了過去,“魏指揮,您可來了。”


    那隊官倒是沒有如那管事這般熱情,臉上帶著一副公事的樣子,“我聽說這有人鬧事?”


    “沒錯。”那管事立刻迴稟,指向張元善等人,“魏指揮,就是他們在這鬧事。”


    那隊官也不再問,直接揮手吩咐,“來呀,把他們全都抓走。”


    “是。”一隊官兵立刻上前就要拿人。


    “等會。”張元善喝斥住了他們。


    “呦嗬!”那隊官叫了一聲,“你算什麽東西,還敢命令官家?”


    “來呀,先揍他一頓,然後再抓。”


    “是。”兩個官兵立刻上前就要動手。


    張元善的隨從直接上前把官兵推開。


    那隊官一看,大喜,“哎呀,你們這還是團夥作案!”


    “得嘞,把你們這批人抓了,我就又多了一份功勞。”


    平時隻有張元善欺負別人的份,他哪受過這個氣,對著那隊官破口大罵:


    “我太陽你伯父!”


    那隊官笑的更開心啦,“辱罵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現在你隨便罵,多罵幾句,等進了大牢,可就聽不著你罵人嘍。”


    那管事趁機在一旁煽風點火,“魏指揮,這幾個人還說要兌換三萬兩白銀的銅錢。”


    “如今朝廷開設了銀行,物價又飛漲,我懷疑,他們或許知道點什麽。”


    “是嗎?”那隊官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這麽說,你們還抵製國策。”


    “哎呀,我才剛剛升任兵馬指揮,沒想到就破獲了這麽大一個案子。真是老天爺賞飯吃呀。”


    “來呀,全抓了。”


    就在這時,外麵亂哄哄的又來了一隊人,皆著便裝,正是另一路在錢莊找茬的彭城伯張守忠。


    張守忠知道張元善在鴻通錢莊裏,他一看東城兵馬司的人圍住了鴻通錢莊,就知道事情不好,帶著人就往裏闖。


    外麵值守的士兵當然不可能讓他們往裏進,“幹什麽的,知道這是什麽……”


    張守忠也不跟他廢話,就一個字,“滾!”


    這士兵剛想拔刀子,張守忠的隨從立刻拿出一塊令牌往那士兵眼前一遞。


    “閃開,閃開,都閃開。”這士兵立刻主動為張守忠開道,“別擋了彭城……”


    這士兵扯著嗓子喊,想往裏邊報信。


    張守忠的隨從立刻捂住這士兵的嘴,“再亂說話,我保證你這輩子再也不能說話。”


    那隊官見外麵有人進來,忍不住喝斥,“外邊都是死人啊,怎麽什麽人都放進來!”


    “你是幹什麽的就往裏闖,小心……”


    這隊官沒敢往下說,因為他認出了來人是彭城伯張守忠。


    京師中什麽都不多,就兩樣東西多,一個是當兵的多,一個是當官的多。


    敢強行硬闖進來,而且外麵的士兵還沒敢攔,裏麵的士兵就知道這是一位大人物。


    至於有多大,他們不清楚,反正肯定比他們這些人大,所以他們也沒攔。


    張守忠就這麽暢通無阻的衝到那隊官麵前,掄圓了,啪,就是一個大嘴巴。


    那隊官捂著左邊的臉,可右邊的臉還得賠笑,“彭城伯,您的手沒事吧?”


    “魏副指揮,你小子膽肥啦,竟然敢,”說著,張守忠注意到了那隊官的官服。


    “我說呢,怪不得膽變肥了,原來是從東城兵馬司的副指揮升指揮啦。”


    那隊官接著賠笑,“彭城伯,瞧您說的,卑職這點芝麻綠豆大點的官,哪敢在您麵前現眼。”


    “你是不敢在我眼前現眼,”張守忠用手一指旁邊的張元善,“可你就敢在惠安伯麵前現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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