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陳安時早早地起床,想著盧定天昨夜的問風之言,心情凝重,便爬上了趙家溝的山坡,站在最高之處,往下俯視,觀察著趙家溝的地形地貌。


    他目光掃視一圈,待得瞅見了曹惟安家隱約的屋頂,不由一愣,神色肅穆,思緒如潮,若有所思。


    一會。


    他收迴了目光,收迴了思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方才尋著山路,緩緩地下了山坡,迴到了洗馬書院。


    接下來的日子。


    陳安時在洗馬書院的時候,給書院的老師代了幾節課,當了一群娃娃的臨時先生。


    他下課之後,就黏著昔日的觀星師盧定天。


    他向盧定天詢問一些與天命氣運有關,玄之又玄的問題,搞得盧定天滿頭黑線,一陣的頭大。


    不迴答吧!


    陳老是他真心敬重的長者能者德者。


    迴答吧!


    唉!老天。


    陳老,您的那些問題,都是一些送命題,可是要讓我泄露天機,遭雷劈的啊!


    丁燕殊等人在洗馬書院的這段時間裏,得到過陳安時的吩咐,繼續為洗馬書院做著義務勞動,掃地除草,修繕屋頂,偶爾還去菜地翻土。


    如此這般,幾日過去。


    陳安時等人拒絕了夏知秋夫婦的熱情挽留,向洗馬書院的一群新朋友告辭,便離開了洗馬書院,離開了趙家溝,離開了上河衝。


    陳安時一行人一路向東。


    他們尋訪能人異士,人中之傑,勘察民情,梳理時弊,如此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便走到了西和州安定府燕陂縣境內。


    這天。


    丁燕殊走在一行人的前麵,為陳安時的安全探路,經過一片荒郊野嶺,當來到了一個隘口之時。


    他身子一頓,手臂一抬,做出了一個禁行的動作。


    齊萬金等人見狀,神色瞬間緊張起來,唰的抽出了兵刃,呈六角形將陳安時圍在中間,嚴密地保護起來。


    陳安時目光深邃,神色平淡,掃視四周,雙手負背,淡笑道:


    “諸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莫要驚惶,自亂陣腳!”


    齊萬金輕輕挪動腳步,靠近陳安時一點,壓低了聲音,道:


    “陳老,丁首領先前有言,若是遇到了不可敵的賊人,讓我們可以帶您先行離開的。


    待會若是見勢不妙,請您緊緊跟在屬下的身後。


    我就算豁去了性命,也必定帶您安全離開此處的!”


    丁燕殊扭頭瞅著齊萬金,麵露微笑,微微頷首。


    “諸位,有情況,大家小心,請保護好陳老!”


    他抽出了佩劍,目光如電,掃視四周,神色冷凝,提醒一句,隨即緩緩地移動腳步,走向了路邊右邊的樹林。


    幾息時間。


    他突地腳步一頓,上身一扭,迴過身來,手臂一甩,手中的佩劍便飛了出去,被插進了被他盯住的一塊巨石上。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


    隨著石頭上有鮮血噴湧,人影閃爍之中,一具屍體突地咉現在石頭上,再從石頭上滾了下來。


    屍體頭上蒙了一個隻露出了眼睛的黑色頭套,一身的短小精煉的武士裝。


    此刻。


    此人口角流血,雙眼緊閉,死得透透的。


    倭族武士!


    陳安時博聞強記,見多識廣,見到伏擊者的裝束,眉頭一皺,眼睛微微地一睜,臉色陰沉,微有怒意。


    齊萬金等人見到了死屍,也是識得來路,目光微縮,神色變得異常地凝重。


    丁燕殊手掌成爪,衝著倭族武士的死屍用力一抓,他的那柄插在死屍上的佩劍,自動從死屍上拔了出來,倒著飛迴到了他的手中。


    丁燕殊用內力一吸,待得佩劍在手,手臂一揮,動作瀟灑地舞了一個劍招,動作一頓,錚的一聲,佩劍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


    劍氣淩厲,震蕩開來,卷起了地上的殘枝落葉。


    他目光明亮銳利得猶如鷹眼,掃視四周,扯開嗓子,冷冷地叫道:


    “既然來了,那就出來吧!”


    哈哈哈!


    嗬嗬嗬!


    嘻嘻嘻!


    嘿嘿嘿!


    桀桀桀!


    一陣陣的怪笑突地在山穀裏響了起來,在四周迴蕩。


    聲音:


    空靈、詭異、恍惚、陰森,透著濃鬱的殺氣。


    幾息時間。


    那些怪笑戛然而止。


    隨即山穀四周人影閃爍飄飛,而待得人影停止閃爍,在陳安時等人的四周,十丈開外,便出現了幾個人。


    西麵的樹林裏:


    一個頭頂光光,眸大如鈴,樣貌醜陋,身子魁梧中年漢子。


    此人肩上扛著一根紫色巨大的狼牙棒,居然站在路邊樹林子裏一根細長的竹竿上。


    其肥大的身子壓得竹竿斜彎,橫懸在了空中。


    他那站在竹竿的樣子,就像竹枝上站著一頭狗熊。


    南麵的大樹下:


    一個柳眉細眼,秀鼻薄唇,麵色蒼白,白衣白褲的青年男子懷中抱著倭刀,側身斜靠在樹杆上。


    他冷冷地盯著陳安時,口裏刁著一根馬尾草。


    北麵的方向:


    一個青年女人。


    此女眉清目秀,五官娟秀,倭女發髻,藝妓妝容,踐踏木屐,身上穿著色彩豔麗的和服。


    她正坐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定定地盯著陳安時。


    她一手撐著油紙傘,一手捏著一把折扇,扇子微微地扇動,氣質陰柔。


    而出現在東麵,擋住陳安時等人出路的,乃有一個三尺來高的侏儒。


    侏儒年紀有點大,眼眸小而突,塌鼻闊嘴,樣貌醜陋,肩上扛著一把鬼頭刀。


    而在侏儒身邊則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長的倒是劍眉星目,五官端正,身材瘦高,衣服幹淨整潔。


    他背上背著一把巨大的琴,氣質儒雅。


    丁燕殊目光冷冽地掃視著擋路的幾個殺手,目光最後鎖定在背琴的男子。


    他唇角微翹,冷冷地問道:


    “你們是來自東夷扶桑的倭門嗎?”


    背琴的男子眉目彎彎,滿臉堆笑。


    他衝著丁燕殊等人躬身頷首,點了點頭,用口音不純,蹩腳的大夏語,柔聲叫道:


    “丁將軍,陳閣老,你們好,請容本人自我介紹一下。


    鄙人安倍晉一。


    我來自東夷扶桑,是倭門十三流音波流的大纖手,擅長音波功!”


    他指指站在竹竿上的大狗熊、樹下的陰柔男、坐在石頭上的背被妹,以及身邊的侏儒男,分別介紹起來:


    “他叫橋本雄至,是我倭門十三流搬山流的高手,力能開山斷嶽,裂石碎木;


    他叫小泉純二郎,是我倭門十三流扶風流的高手,劍出如電,斬風斷流;


    她叫櫻木鈴葬花,是我倭門十三流隱器流的高手,聽風辯雨,器襲無雙;


    至於我身邊的這位。


    他叫橫濱城八郎。


    他是倭皇的遠房親戚,身份尊貴,武功高強,乃是倭門十三流決字流的高手,武功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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