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俊俏的小公子!”身形婀娜的女子瞬間圍攏上來。


    姬宴容堪堪邁進大門,鼻尖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輕紗水袖緩緩撫過她的臉頰,溫熱指尖曖昧地劃過她纖長的脖頸,她脖子忍不住一縮,入目處皆是五彩勾人的“妖精”,強作鎮定:“我有相熟的姑娘,不勞煩各位姐姐!”


    姬宴容顧不得臉麵,一路匆匆往裏,茫然四顧。寬敞的大廳裏來來往往的男女,滿臉春光。男人們目光垂涎地看著大廳中各色妖嬈媚態的女子,毫無顧忌地攬著懷中的女子調笑;女子們紗衣半露,白嫩的肌膚透著微光,看得男人們眼珠子都拔不下來。


    昏黃的光影裏,姬宴容硬著頭皮四處溜達了一圈,各處活色生香的場景盡收眼底。她漲紅著臉剛瞧清不遠處摟著姑娘親的男子麵容,轉身隻見身側廊柱上,一個女子羅衫半褪,身前正壓著一個精瘦男子,男子掐著她纖細白嫩的脖頸賣力親吻,女子麵色坨紅,微張著殷紅的小嘴,嫵媚地對視上姬宴容的目光。


    姬宴容的小臉騰地紅得像打翻了胭脂盒,真想剜了自己的眼。不管是樓中這複雜濃烈的味道,還是各處花枝招展的妖嬈身段,她莫名覺得身上開始燥熱。她尷尬抬眼望去,隻見三樓處一個偷偷摸摸的身影,目光一凝,恰好瞧見二樓處若北從一間房中躬身致歉退出來。


    她悄悄躲進角落,捎上還在二樓尋人的若北,兩人往三樓鬼鬼祟祟地摸上去。那小賊還躲在樓梯口往下張望,樓下亂花欲漸迷人眼,小賊還未迴過神來,被兩人一左一右拽著進了最近的一間房。


    姬宴容一把拴上門,迴身盯著小賊的目光好似刀子,那小賊身形羸弱,全身髒汙,滿頭亂發,一看就是個潑皮無賴。若北環視屋子一圈,確定沒了旁人,狠狠踹了小賊一腳,若北看著高瘦,實則力氣大得很,這一腳痛得小賊倒在地上嗚咽。


    姬宴容不急不緩地在桌前坐下,冷眼看著小賊從疼痛中緩過勁兒,淡淡道:“玉佩呢?”


    小賊腹痛如絞,忙不迭從懷中掏出來,姬宴容接過玉佩,指尖撫摸著溫潤的玉佩,玉佩在昏黃的燭火映照下,發出瑩潤的光澤,通體潔白毫無雜質,呲牙咧嘴的雪狼一如既往似在笑話她,背麵是熟悉的薑字。


    還好沒丟!


    姬宴容緩緩深吸了口氣,一邊撫著玉佩,一邊吩咐若北在房外候著,若北聞言守在房外,她盯著小賊,淡淡道:“你與我說說這塊玉佩什麽模樣,說不上來,我便送你去見官。“


    小賊跪在地上身子一顫,“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是小的不長眼,衝撞了公子,您饒我這次。”


    “若北……”她眼睫微動,朝著門外輕喊。


    “公子饒命,我說,是……是牡丹花。”小賊身子一顫,眼角瞄著屋內的牡丹花屏風,信口開河。


    姬宴容盯著小賊,神色不定,眸中有些晦暗,半晌才點頭道:“沒錯,的確是牡丹花,你很幸運,今日我可以饒你一命,不送你去見官。”


    “但是!”她看著小賊鬆了口氣,她冷聲道:“這塊玉佩的主人是一個你惹不起的人物,今日我可以饒你,但請你記好,日後你若被人莫名追殺,定然是這塊玉佩的主人來向你討債。”


    追殺???小賊腦中一嗡,看著姬宴容眸色鎮定清冷,髒汙的臉被嚇到慘白。


    “滾!”她怒斥一聲。


    姬宴容冷眼瞧著小賊落荒而逃的身影,無奈地揉著太陽穴,她未知薑英會不會真的為一塊玉佩追殺一個乞丐,可她的小命是實實在在撿迴來了。


    “吱呀”一聲,右側窗戶恰好被推開,她扭頭看去,隻見一個精壯的男人動作利落,一個縱身躍進窗內站定,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被驚到,男人顯然也是沒料到這屋中有人,幾步快速上前朝她而來。


    “你你你……”姬宴容有些被驚到,連忙起身後退,男人腳步更快,一手掐住她的肩膀,一手捂住她的嘴,男人硬朗的臉頰瞬間湊近了低聲威脅,“莫要吱聲,否則我會殺了你!”


    姬宴容心頭巨震,眼角瞄著男人進來的窗台,窗外依稀能瞧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這是三樓東麵靠街邊的房間,這表明他是從外麵直接爬上三樓的,男人這張臉讓她感到莫名熟悉,不就是海捕文書上通緝的兵變匪首嗎?


    “你是男的女的?”男人瞧著她瘦削的小臉,纖弱的身材,疑惑地問道。


    姬宴容壓下心頭的驚慌,拍了拍男人的手臂,男人先是警惕,再是緩緩放下捂著她嘴的手,她鼻尖立馬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淡淡迴道:“男的!”


    男人驚疑地又看了她幾眼,冷笑道:“你識得我?”


    “我需要識得你嗎?”姬宴容道。


    男人倏然冷哼一聲,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滿目寒霜:“你撒謊!這般瘦弱身子,這般精致耳洞,你告訴我你是男的?我的通緝令貼得滿城都是,你不可能不識得我。你這些鬼話,連我夥頭營的二黃都不信。”


    姬宴容秀眉微揚,腦中不自覺閃過乾寧侯教習她的畫麵,看著眼前這個高出她不少的男人,她左手一掌砍向男人的臂彎,身子微微一繞,看準對方的膝蓋窩便是一腳,男人始料未及悶哼一聲,直直半跪在地,右掌撐著地麵,她雙手抓著男人的胳膊往他後腦勺拽,右手屈指已經死死抵在對方背後的厥陰俞穴。


    “聽聞你曾是軍中校尉,但你如今重傷,未必能殺得了我。”她頓了一下,“我這手擒拿雖上不得台麵,可到底也是侯爺教的!”


    陶三榮本對姬宴容這拙劣的擒拿手法嗤之以鼻,待聽得她後麵的話,臉色大變,喃喃問道:“侯爺?哪個侯爺?”


    “監軍的侯爺!”姬宴容抬眸看了眼陶三榮一眼,幽幽道。


    “乾寧侯在何處?我沒有攪動兵變,我沒有!”陶三榮張口辯駁。


    姬宴容放開他,陶三榮捂著胸口艱難起身。姬宴容看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粗布麻衣上滿是口子,幾處傷口還在慢慢往外滲血,幾縷墨發淩亂地披散,硬朗的麵容不知在何處蹭得滿是泥汙,唯有一雙眸子熱切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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