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寧是一個仆從,說出的話大義凜然,讓黃荃另眼相看,李氏夫婦大義滅親之後,寧可與兒子同生共死的一席話,也讓黃荃暗自感動,他有心救李寧,把他招至麾下,得到這樣的忠仆,在這個道德淪喪的時代,何其幸也。


    於是,他讓獄吏單獨關押李寧。把李寧的父母請到後衙,陪著吃了一頓飯,讓他們安心迴家,說自己會善待李寧。


    李氏夫婦走的時候,黃荃把李寧放出來,讓他送一送父母,並說:“送走後,你自己迴來。”他未讓一兵一卒跟著他。


    一個時辰後,李寧迴來,拜謝黃大人。


    “你很實誠,本官原想,你若是走了,我也不再追究。明知這裏有大牢等著你,你為何要迴轉來呢?”黃大人問道。


    “大人心善,我不能負大人。”李寧迴道:“再說我一走,官府遲早要找上門,父母兄弟又要受到牽連,小人還是留下更好。”


    “你倒是明智,這樣吧,本官這裏差一個隨侍,你可願留下來?”黃大人問道。


    “小人願意,隻是……”李寧應道。


    “放心好了,我不會逼你說出董氏的去處,更不會打你、罵你,隻需你行事磊落,即可。”黃大人打斷他的話,說道:“隻是我的薪水有限,隻能給你一兩銀子的月錢。”


    “小人答應”,李寧慎重地迴答道。


    就這樣,李寧留在州府,當上黃大人的親隨,兩人經常微服下鄉,同吃、同喝、同睡。黃大人待李寧如弟,李寧敬黃大人如兄,兩月過後,李寧不經意間透露了董慶元的行蹤。


    (二)


    黃荃上折密奏,並為李寧求情,說他是受害者,長期被董家人淩辱,身上傷痕累累,加上舉報董氏有功,請皇上寬宥。


    皇上竟下詔,賜他任渝州副司馬,官從六品。


    李寧接到任命,極力推辭說:“小人一字不識,若當上這官,誤了大事,就汙了大人的清名。”


    “不識字,我教你,學習的苦,總比挨鞭子輕吧,鞭子都能承受,這點苦算不了啥。”黃大人勸道。


    就這樣,李寧因禍得福,在渝州一邊學習,一邊協助黃大人處理政務。


    話分兩頭,董慶元趕到錦城時,新皇已榮登寶典,雖說錦城一派興盛的景象,但是城裏,晝夜有禁衛軍巡邏,四大城門守衛森嚴,街頭沒有張貼他的緝捕令,許是當官的認為,此處是皇城,董慶元再怎麽猖狂,也不敢踏入半步。


    董慶元蓄著胡須,比半年前的自己老了20歲,就算相熟的人,見之也未必認得出來。


    他進城尋了一處小客棧,住進去,告訴小二,自己叫仇深,來景城,是為尋找自己被拐的愛女。


    他日日在街上閑逛,以期碰上董桃,後來又去客棧找,全錦城的角角落落他都尋了一個遍,仍無董桃的影子,後來,他正設法與宮裏的妹妹取得聯係,竟然傳來孟之祥駕崩的消息。


    那一日,他興奮地忘了身份,在客棧飲下一大壇酒,酒後又哭又笑,不斷念叨:“蒼天有眼,滅了姓孟的。”


    恰好小二在旁,問他:“公子,為何這般言語?”


    “殺人償命,該死!”


    “你是說當駕崩的皇上?”小二又問。


    “不是他是誰?”


    (三)


    “啊”,小二驚恐,把他的話告訴了店主,店主去了府衙,據實報官。


    “公子,你快逃吧!你這樣罵先皇,新帝安會饒你。”小二見老板去告官。於心不忍,搖醒董慶元,讓他快逃!


    董慶元酒醒了一半,方知酒後失言,闖下大禍,趕快收拾行李,向北門逃去。


    好在北門,離客棧最近,僅二百步之遙,他逃出城不久,城門轟然關閉,方才後知後覺,再晚一步,自己就成了甕中之鱉,任孟氏宰割。


    他不敢停留,向北走了半日,來到一座名叫大悲寺的寺廟,由於飲酒過多,他全身乏力,打算在此休息一晚。


    那時的寺院,異常興盛,那些殺人越貨的,或者逃難的人,大都寄生於此,加之官府提倡佛學,對佛寺一般是睜一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是重大的案件,不進寺院逮人。


    董慶元深諳此道,放心在寺院住了一晚,第二日迴錦城,想找他的表姨,李仁罕夫人楊氏,打探情況。


    卻不料,沿途都貼滿他的畫像,官府正在四處緝拿他,他隻好轉身又跑。他原想去眉州,上峨眉山找師父,卻害怕這一路,闖不過去,隻好折而向東北方向,再怎樣,那些地方都曾是他家的地盤,他熟悉。


    他晝伏夜出,迴到大明寺,從錢貴口中方知,董桃她們杳無音訊。他本想在大明寺多待一些時日,隻是有一天,他見東川舊將林廣義,陪著夫人來燒香。


    (四)


    他怕被林廣義撞見,不小心成了後者升官發財的墊腳石,狠下心,不再找董桃,往北走,走走停停,一月後,來到天柱山月亮灣,他憑小時候的記憶,找到宋娘的家,竟意外見到宋娘。


    “少爺,你還活著。”宋娘流著淚,拉著他的手,泣不成聲。


    “你怎會在家裏?小妹呢?”董慶元驚問道。


    “小姐,小姐……”宋娘悲痛欲絕,不知從何說起。


    董慶元手足無措地站在堂屋裏,見桌上有一碗水,雙手端過來,遞給宋娘喝。


    “少爺,您先坐,小姐,小姐,她被皇上打入冷宮,以她的性情,恐活不長。”宋娘端過茶水,說道。


    “何出此言?”董慶元怒目呲裂,咬著嘴唇問。


    “太後、皇上,還有那個費真,都不會讓小姐活,是小姐殺了老皇帝。”宋娘把董素珍嫁入孟府後,遇到的事,說與董慶元聽。


    “好在,申姑姑是一個好人,否則,我也去地下見你父母了。”宋娘原本很溫和,董素珍出事後,她的家人受牽連,被流放到南方荒蠻之地,而太後卻叫人活埋她們,她心裏的怨恨日漸堆積,說起孟家無一句好話。


    “你若想救小姐,須盡快,遲了恐怕……”宋娘道。


    “好,我立馬迴去,找表姨父想辦法,把妹妹救出來。”董素珍是唯一一個,他知曉消息的血親,縱使死,董慶元也要把她救出來。


    怕來不及,他轉身又向錦城跑去,八日後,他戴著鬥笠,混進錦城,找到李仁罕的府邸,天黑後,翻牆入府,見到表姨楊氏。


    “元兒,你來遲了,素珍死了。”楊氏告訴董慶元,他們夫婦是如何在外設法搭救,而皇上又如何狠毒,逼董素珍自戕而亡。


    “我家的血仇,姓孟的又添了一樁。”董慶元發誓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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