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沒有給莫妮卡答案,因為確實無法給出。沒有人能保證下一秒自己不會死去。


    她看向已經迴到房間的愛德華。


    她不知道愛德華聽到了多少。


    如果他聽到自己並非最重要的人之一,那會怎麽樣呢?也許隻有那樣,他們彼此才不會再成為對方的負擔。


    愛德華迴來後,並未說什麽。


    兩人在房間裏靜靜地等待著,直到晚宴的時間到來。


    愛德華和珍妮被邀請參加一場晚宴。


    仍然是同樣的人,在同一間宴會廳裏。珍妮依舊坐在沃倫旁邊,沃倫一如既往地寵愛著她。


    晚宴上呈現出一派和諧景象。


    “對了,愛德華,以後你可以多跟威爾·利亞姆交流一下。你們都是做生意的,將來或許有機會合作。”沃倫像是在為雙方牽線搭橋,如同長輩關心晚輩一般。


    “是的,父親。”威爾·利亞姆連忙應道,禮貌地說:“其實我和四少私下有過一些交集。既然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相信未來我們會更加密切地合作。”


    “那就好。”沃倫非常滿意。


    “讓我敬四少和珍妮一杯。我之前一直與四少有生意上的往來,沒想到有一天我們還能成為一家人。”威爾·利亞姆開心地說。


    愛德華和珍妮也舉起了酒杯,愛德華說:“應該是我們向你敬酒才對,祝你們新婚快樂。”


    “看看你們倆,從今往後就是一家人了。”切斯特插話說。


    “切斯特說得對,讓我們為此幹杯!”威爾·利亞姆先飲盡以示尊重。


    愛德華和珍妮也隨之喝完酒。


    放下酒杯之後,由於威爾·利亞姆坐在愛德華身邊,而且氣氛輕鬆下來,兩人還低聲交談了幾句,看上去關係不錯。然而在商場上交際本就是常態,並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晚餐時間並不長。


    沃倫注意到珍妮沒怎麽吃東西,便在她耳邊輕聲問道:“吃飽了嗎?”


    “嗯,吃好了。”珍妮點點頭。


    沃倫這才放下餐具,他這一放下,其他人自然也就停下了進食。


    他起身時,餐桌上所有人,乃至整個宴會廳裏的人都站了起來。


    沃倫習慣了這種尊敬,他說:“來吧,我送你們和愛德華離開。”


    “好的。”珍妮起身,跟隨在沃倫身後。


    愛德華自然是在珍妮身旁。


    沃倫親自將他們送到桑德斯宅邸的大門口。


    他握住珍妮的手,語氣沉重地說:“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常迴家來看看。”


    “好。”珍妮答應著。


    沃倫再次看向愛德華。“我把最珍貴的女兒交給你了。”


    “父親,您放心吧。”


    “去吧。”沃倫的聲音略顯無助,表情看起來有些悲傷。


    也許他真的感到傷心,畢竟那一眼可能就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她了。


    沃倫轉身離去,走的時候歎了口氣,揮了揮手。


    愛德華和珍妮保持恭敬的態度目送他離開。


    等沃倫走遠後,愛德華拉著珍妮走出桑德斯宅邸,一輛黑色轎車正停在外麵。


    諾克斯已在車中守候了一整天。


    當他看到愛德華帶著珍妮歸來……


    珍妮·桑德斯迴來了。


    如今,哈肯城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珍妮是沃倫的女兒,她是桑德斯家的公主,擁有尊貴的身份。


    諾克斯冷哼一聲。


    他知道珍妮並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當初他調查珍妮背景時,就覺得珍妮的母親不可能愛上亞曆山大·勞倫斯並與其在一起,背後一定有什麽隱情。但在他的調查中卻並未發現任何有用的信息。現在看來,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麽查不到什麽。桑德斯家族很可能早就隱藏了一切,因為他們害怕珍妮的身份暴露。


    在整個哈肯,也隻有桑德斯家族有這樣的能力,能夠銷毀所有證據,讓他無跡可尋。


    “諾克斯,坐到後麵去。”愛德華突然下令。


    諾克斯的眼神微微眯起。


    就在這一刻,他看到愛德華打開了車門。


    諾克斯剛下車,愛德華就將珍妮推上了副駕駛座。


    接著,他關上門,走到駕駛位上,對司機說:“你坐到後麵去。”


    司機迅速下車,與諾克斯一起坐到了後座。


    愛德華一進入車內,便猛踩油門,以瘋狂的速度疾馳而去。


    諾克斯不禁緊緊抓住扶手,珍妮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汽車加速狂奔。


    夜色雖未深沉,但當愛德華在南安普頓市街頭瘋狂穿梭時,路上依舊車流不息。他的瘋狂駕駛仿佛是不想活了,在車水馬龍中製造了一次又一次的混亂。


    “愛德華!”諾克斯似乎意識到愛德華有些不對勁。


    在這擁擠的交通狀況下,車輛四麵八方湧來,而愛德華的瘋狂行徑像是毫不顧忌生死。


    他們剛剛闖過紅燈,差點被側麵駛來的車輛撞上。幸虧愛德華反應迅速,但急轉和漂移幾乎讓人在車內飛了起來。


    諾克斯抓住愛德華的手臂:“冷靜點!”


    然而,愛德華並未迴應,也沒有減速。


    “愛德華!”


    諾克斯緊握愛德華的手臂試圖阻止他如此魯莽駕駛,但愛德華仍然沒有反應。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道路,依然保持著高速行駛,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


    “愛德華,冷靜下來!”


    “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愛德華冷冷地說。


    他冷漠的聲音將諾克斯推開了。


    諾克斯此刻不敢再阻止他,在這樣的速度下,如果愛德華稍有不慎,車上的人都會被碾成碎片。


    於是,他冷冷地看向珍妮,這個激起了愛德華長久情緒波動的女人,似乎她就是一切的源頭!


    珍妮也能感覺到諾克斯的敵意,但她選擇不予理睬。


    而且,以愛德華這種瘋狂的速度,很可能車上的每個人都將命喪黃泉,因此她必須隨時做好跳車逃生的準備。


    車內陷入了沉默,不久之後,他們已經來到了郊區。


    越開越遠,周圍的地方越發荒僻,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四周盡是一片空曠的土地。


    直到路的盡頭,他猛地刹車,車子劇烈地停了下來。


    安全帶收緊,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些疼痛,但好歹車子終於停穩了。


    停車後,愛德華在車裏隻停留了片刻,便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沒有人知道愛德華要幹什麽。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突然發瘋般駕車來到這個地方。他們隻是看著他打開珍妮的車門,解開她的安全帶,然後帶著她走出了車外。


    周圍漆黑一片,周圍似乎是田野,這片地方並無什麽異常之處。


    然而顯然,愛德華是在等人。


    珍妮感到害怕,此時她禁不住想,愛德華究竟要對她做什麽。


    她盡力保持鎮定,問道:“你是打算殺了我嗎?”


    愛德華沒有迴答。


    反而,他握著她的手更緊了。


    “你是打算把我交給鄧肯家族?”珍妮挑了挑眉。


    對愛德華來說,最好的方式莫過於將她交出去。


    把她交給鄧肯家族,一方麵能證明自己的忠誠,另一方麵也可以利用她威脅桑德斯家族。即使效果不大,但這對愛德華最有利。


    愛德華仍舊沒有迴答,隻是緊緊地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默不作聲。


    珍妮也在忍耐。


    事實上,當她迴來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所有必要的心理準備。


    她可以接受即將發生的任何悲劇。


    過了片刻,幾輛汽車快速駛來,並在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停下。


    一群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不是……所謂的鄧肯家族的人,而是金斯利帶著露西以及希爾家族的所有頂級刺客出現了。


    原來愛德華等的是金斯利,而不是……鄧肯家族。


    她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愛德華。


    他知道他在做什麽嗎?他知道叫來金斯利會麵臨怎樣的後果嗎?


    她知道愛德華身邊隻有諾克斯,就算有個司機也無濟於事。


    現在,他獨自麵對著希爾家族所有的頂級刺客。


    即使是國家,想要消滅這一群能力出眾的逃犯也不容易。


    他應該能夠預料到,上次成功騙過金斯利並逃脫後,這次金斯利絕不會再讓他得逞。這一次,金斯利絕不會再次被他的狡猾所欺騙,甚至會直接殺了他。


    他本應預見到自己的下場,但他還是選擇了給金斯利打電話過來。


    他們在車燈照耀下對視著。


    金斯利冷聲道:“四少·斯望,你還真是不怕死!”


    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沒有任何人保護愛德華,愛德華是獨自一人前來見他。


    “我能通知你來這裏,說明我已經準備好赴死了。”愛德華字字清晰地說出這句話。


    這句話讓珍妮心頭一痛,她咬住嘴唇用力,直至唇色全無。


    “你想要什麽?”金斯利問道。


    愛德華主動現身,顯然不是真的想尋死,他自然有自己不可告人的動機。


    愛德華說:“送珍妮離開,永遠別讓她再迴到哈肯。”


    金斯利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你有能力讓珍妮安全離開!”愛德華直言不諱。


    “這就是你的交換條件?”金斯利問,“用你的死換取珍妮的安全?”


    “是的。”愛德華同意了。


    金斯利隻是冷冷地看著愛德華,仿佛在審視著他。


    “我若死了,你就少了一個威脅;我若死了,珍妮就不會再成為桑德斯家的棋子,桑德斯家也不會再追殺她!”愛德華早已將一切想得透徹。


    桑德斯家族正是利用了他和珍妮的關係。


    一旦他死去,珍妮對於鄧肯家族來說便失去了價值。那麽,這個所謂的底牌,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金斯利看了看愛德華,又看了看臉色蒼白的珍妮。


    他說:“好。”


    金斯利立刻答應了。


    他從沒同意讓珍妮成為誘餌,卻又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拒絕。畢竟,他與桑德斯家族之間存在著互利關係。然而,桑德斯家族統治一個國家,而他隻是一個地方刺客組織的首領,權力地位無法與之相比。一旦雙方決裂,失去桑德斯家族的支持,其他組織甚至一些受誘惑的小國便會無所顧忌地攻擊希爾家族,那時希爾家族將麵臨巨大的危機。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桑德斯家族之所以能奪取哈肯,正是因為希爾家族的助力。一旦國家被原統治者奪迴,希爾家族自然會成為報複的目標。


    為了希爾家族能夠自保並變得更加榮耀,金斯利不得不受製於沃倫·桑德斯。


    唯一的辦法就是按照桑德斯家族的規則行事,讓珍妮成為戰爭的開端!


    但能讓珍妮安然脫身的最佳途徑卻是愛德華的死。


    金斯利沒想到愛德華這麽快就能看穿一切,甚至連決定都做得如此迅速!


    他的目光緊盯著愛德華,看著愛德華下意識地緊緊握住珍妮的手。


    愛德華應當清楚,一旦鬆手,他就必死無疑。


    他轉頭看向珍妮,珍妮也正看著他。


    這次相見,並非重逢,而是訣別。


    他說:“珍妮。”


    他的聲音依舊深沉而富有磁性。


    珍妮心如刀絞,其實從她在桑德斯家族婚禮上出現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在一點一滴地疼痛。


    想到自己的身份會給愛德華帶來怎樣的傷害……


    她一直都在抑製那種關於身份會給愛德華帶來的傷害的想法,並為此掙紮不已。


    所以她選擇沉默——試圖隱藏所有的情緒。她不想讓愛德華知道,也不想讓愛德華對她心軟。


    可最終,他還是為了她犧牲了自己。


    “我已經讓芬恩去接喬治,芬恩會以命相護。隻要你離開哈肯,在事情穩定後聯係芬恩,他會安全地把喬治送到你身邊。”愛德華解釋道。


    那仿佛是在交代遺言。


    珍妮的眼睛紅了起來,淚水慢慢地充滿了眼眶。


    “答應我,永遠不要再迴到哈肯。無論它變成誰的政權,都不要再迴來!”愛德華說。


    此時,他的眼睛似乎也泛起了紅暈。


    珍妮從未見過愛德華流淚,這大概也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能看到他流淚的時刻。


    但這正是生死關頭。


    “答應我。”愛德華逼迫珍妮作出迴答。


    珍妮咬緊嘴唇,堅決不肯鬆開。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愛德華。


    可是他將會留在哈肯,她怎能此生都不迴去?


    她怎能丟下他的屍骨在這片土地上,自己遠走高飛?


    “求你,答應我。”愛德華的聲音沙啞起來,帶著微微顫抖。


    眼淚從珍妮的臉頰滑落。


    她明白愛德華不希望她迴來,是因為哈肯對她而言已經不再安全,因為他不願她為他複仇,因為他希望她能徹底忘記他。


    她從未願意承認對愛德華的感情,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對他產生了感情。


    但在這一刻,她真的無法忽視心中的痛苦,就像心被一片片撕裂開來。


    “好。”珍妮點了點頭。


    她答應的那一刻,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


    然而,愛德華卻笑了。他紅腫的眼睛和完美的嘴角彎成了一個足以傾倒城池的笑容。


    他沒有再說任何關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悲傷、離別的不舍以及其他的種種。


    他什麽都沒說,而是慢慢鬆開了她被握紅的手,讓她走向金斯利那邊。


    但是珍妮並沒有離開,她的視線模糊不清,已無法看清愛德華的臉龐。


    她不知道愛德華是否也像她一樣,無法清晰地看到她。


    即便如此,她仍隻是呆呆地凝望著他。


    “珍妮!過來!”金斯利大聲喊道。


    珍妮喉嚨動了動。


    然後,她轉身離開了愛德華。


    她非常清楚,這一轉身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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