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一個踉蹌,直接跌坐在宮道上,“四阿哥,四弟,你說的都是真的?”


    皇額娘那般慈眉善目,還一直將他教養於膝下,當日額娘做下錯事,也是皇額娘親自出麵才免了額娘淒涼走人的下場。叫他如何敢相信,一直信奉依賴的皇額娘竟然是殺母仇人?


    “事到如今,弟弟還有隱瞞你的必要嗎?三哥,你已經被過繼了出去,而且今天若不是有弟弟等人在一旁求情,你這會都被革去了黃帶子了。弟弟已經對你仁至義盡,還有欺瞞你的必要嗎?”


    弘時如遭雷劈,想到十幾年來的過往種種,想到皇後在額娘自戕前後的那些舉動,突然就想起了額娘曾經有一次來阿哥所見過他。


    ‘兒子要為額娘爭氣,將來封額娘為皇太後’


    是不是這句話被皇後的人聽到了?不然皇後這麽多年都沒有殺母奪子,偏偏在那件事後額娘就做了錯事自戕去世,這其中蹊蹺由不得弘時不這麽想。


    弘時抬起右手,手掌揮落之下就是兩個巴掌,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額娘的,是我的錯…”


    瞧著弘時已經想通,四阿哥滿意離去。今日六弟突然出麵打亂了他的計劃,他若是不出麵求情,有不顧兄弟情誼的嫌隙。為了自己的前程和皇阿瑪的信任,他不得已親手保全了三哥弘時的前程。


    可若讓他就這麽放過皇後,那絕對不可能,也對不起這些時日他身上遭的那些罪。所以,三哥,你還是徹底清醒一迴吧,不能給皇後留下任何卷土重來的希望。


    四阿哥自去用功讀書,皇阿瑪就算查到了他頭上,也不會有什麽責罰,因為他現在可隻是一個沒有繼承權的普通皇子啊!


    弘時沒有再看離去的四哥和六弟,也沒有多管看到自己迴來哀哀戚戚、仿佛天塌下來的宮人,他就好像身處另外一個世界中,渾渾噩噩了兩日之久。


    兩日過後,出宮前夕,弘時親自去養心殿求見了皇上,說要見皇後最後一麵。


    他是去興師問罪的!


    此時已經得知三阿哥被過繼出去的皇後還在驚慌失措中,當日她得知消息後就知道三阿哥不中用了,接下來隻能指望那些小阿哥了。


    皇後頭痛不已,正倚在床上休息,不想剪秋進來稟報,“娘娘,弘時阿哥來看您了。”


    “他來幹什麽?不是說已經被過繼給履郡王了嘛?怎麽還沒出宮?”


    “聽說弘時阿哥今日午後就出宮了,他事先求得皇上的許可來見您一麵,定是還舍不得您,是來向您告別的。”


    皇後卻一點都不高興:“他都已經不中用了,還來見本宮幹什麽?有那個時間去討好他的養父才是正經,萬一履郡王又生下了子嗣,他這個養子豈不尷尬?罷了,還是讓他進來吧,本宮還指望他能替本宮向皇上求求情呢!”


    弘時被帶進來後就沉默不語,然後開門見山問道,“皇額娘,不,是皇後娘娘,侄兒有一件事要向你討個明白,我額娘是你害死的嘛?”


    皇後大驚失色,弘時他是怎麽知道的?當日知情的宮人全都被處理了,沒有留下什麽隱患來啊!


    “不是,弘時,你這是哪裏聽來的謠言,你本就養於本宮膝下,本宮何必多此一舉害死你的親額娘呢?再有齊妃自入潛邸之後就與本宮交好,本宮怎麽會害死與自己關係密切之人呢?”


    弘時聲嘶力竭地喊出聲來:“皇後娘娘,您還要騙我嗎?當日翠果被帶去慎刑司受審之前曾留下一封手書,就藏在長春宮裏,我已經親自去取迴來了!你忌憚我額娘的存在,不想我額娘也被封為皇太後,要做那唯一的母後皇太後。你欲壑難填,才殺母取子,我也是眼瞎,才會認你這個殺母仇人為額娘。”


    皇後收起那副委屈的嘴臉,既然證據都有了,再狡辯也是無用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也應該知道本宮到底為什麽非殺齊妃不可。若不是你們母子不知足,還妄想聖母皇太後之位,本宮豈會多此一舉?”


    “若是我這個做兒子的都登上皇位了,哪有不封生母為太後的說法?就連先帝的生母也是被封了太後的。皇後娘娘,我的說法到底哪裏不對?歸根結底,還是你欲壑難填,想要將我牢牢掌控在你和烏拉那拉氏手裏。”


    “既然你都已經被過繼出去了,那本宮也不怕你日後登上皇位再報複本宮了。從此以後,你不再是皇子,而本宮依然是皇後,且不論哪位皇子登基,本宮依然是穩穩當當的皇太後。”


    弘時突然笑了起來:“是嗎?我已經將那封手書交到皇伯父手裏,你都出手害死我額娘了,我這個做兒子的若是不為額娘報仇,那就妄為人子了。還是那句話,我都已經被過繼出去了,那我就什麽都不怕了,而你這個皇後卻是束手束腳,被廢也是遲早的事。”


    正在這時,皇上推開大門走了進來,“皇後,朕在此時還得稱你一聲皇後!沒想到你不僅謀害皇子,戕害宮嬪,甚至居然對追隨了你十來年的齊妃動手?殺母取子,慘無人道,陰狠至極,朕都不知道你私下裏還做了多少好事?”


    皇後還在狡辯:“皇上恕罪,臣妾冤枉,都是齊妃母子相互勾結暗害臣妾,臣妾也是迫不得已才會反擊。再有那齊妃是自戕而亡,不是臣妾派人下的手啊!”


    “夠了,朕這雙耳朵可還沒有聾!來人,將皇後跟前伺候的都押去慎刑司,給朕審問清楚了,皇後究竟還做了什麽好事。”


    皇後聲淚俱下,哭得十分可憐,“皇上,您就放過那些宮人一馬吧!姐姐也曾說過,讓您好好照料臣妾這個妹妹,那些宮人都是伺候了臣妾十來年的老人啊!”


    皇上說話一點都不留情麵,“你還敢提及你姐姐?純元是何等的善良溫和,你卻是這般陰狠歹毒,朕真的懷疑你們到底是不是親姐妹。”


    不過到底還是顧及到了純元皇後:“來人,將皇後跟前伺候的這幾個奴才都押去慎刑司服苦役,至於皇後,你就安分地待在景仁宮裏,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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