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蓮一聽此話,頓時心裏一驚!


    紅焰教的紅焰夫人?!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紅焰教一唿百應僅次於教首人物!


    紅焰教原本是從江南發起,但不知道為何這兩年逐漸向北也有他們的信徒,聽人說如今遍布不少地方,信眾奉教首和夫人若為神明,路上倘若如此相遇,聽說普通地方官員不得已都要為之讓道。


    綺蓮曾經聽劉苑修說紅焰夫人每次出現在人們麵前身後都跟了幾十名的信眾,一概都是十分的威風醒目神通廣大的紅衫男女。


    而後麵更是跟著老少混雜的百姓,口中唿著道義,一眾人等浩浩蕩蕩,招搖過市於街道。


    場場與正中正在行走的車馬相向而來,見紅焰夫人者無不紛紛避讓開來..............


    綺蓮沒想到自己眼前這位邀請自己同坐馬車的夫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紅焰教的紅焰夫人!


    連忙跪下施禮:“小女剛才有眼不識泰山,剛剛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夫人原諒!”


    紅焰夫人麵上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了她!


    “實不相瞞,這次我喬裝來到京城其實是因為有重要的事情,不便顯露身份。


    剛剛在城門口見到你與那公子有所衝突,


    於心不忍便將來喚來,可需要人幫助?”


    綺蓮一聽,想起剛才自己被劉苑修棄在城外的一幕,心裏又是羞愧又是難過。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於是伸手拿下了包頭,露出了原來的麵目。


    隻見原本十分美豔的麵容上,一邊麵頰上有不小一片成了黑斑。


    而且還能看到一些血跡,尚未徹底結痂。


    紅焰夫人見後,心中猜出六七分來,看著綺蓮不由得歎了口氣。


    綺蓮以為高高在上的紅焰夫人見到自己這樣的尊容,說不定會厭棄或是迴避。


    但是當綺蓮抬頭見那夫人時候,隻見她麵露慈善,目光柔和一副十分關切的模樣,


    讓綺夢大為感動!


    那夫人伸手從馬車下麵拿出一個小藥箱來,取出一個小藥瓶,告訴綺夢這是上好的金瘡藥。


    親自給綺夢上了藥,綺夢此刻果然感到麵頰舒服了不少。


    夫人贈藥後,又柔和拉著綺夢的手問她到底是怎麽迴事。


    綺夢此刻心早已被夫人暖熱,不由得將之前自己如何毀去容貌以及剛才受辱的經過說了一遍。


    隻是她沒有說是繕國公府,而是隻說了是京城中一個富商家。


    那紅焰夫人聽後,上下又看了看她不由的咬牙切齒說道:“果然又是如此!對待我們女人需用時便如珠似寶,一旦棄之濺如泥土。


    如今這個世道也是該有人要管管了,否則將女人如同草芥的男子隻會越來越多,越來越猖狂!”


    綺夢不由得看向夫人,感覺一下子像是變了個人。


    紅焰夫人此刻警覺,立刻恢複了原本的表情和聲音,柔和的說道:“不知道姑娘日後有何打算?”


    綺蓮低首說道:“京城是呆不下了,想來還是要迴鄉下投靠親戚才是。”


    這時候,紅焰夫人突然嗬嗬冷笑了兩聲,綺蓮疑惑的抬起頭來。


    隻見她昂起頭來有些俯視意味瞧著綺蓮,緩緩說道:“我不信你不恨毀去你容貌的人?就此躲到鄉下去?


    難道你不想報仇?”


    綺夢一聽,吃驚的看著夫人說道:“我一個孤身女子如何能報仇?”


    “你怎麽會是一個人?紅焰教中有被拋棄的女子成千上萬,她們都是你!”


    紅焰夫人激動的說道。


    “夫人!難道你.........?”


    綺夢瞪大了眼睛問道。


    “不錯。我曾經也是在一個富貴人家裏為奴,但是當做錯了一點點事情時候就立刻被逐出府去。


    因為我知道他們的事情太多了,為了震懾甚至還打了五十板子。


    差點丟了性命,要不是教主收留了我,恐怕......................”


    說起了往事,紅焰夫人的表情瞬間露出了陰恨之意,“遲早有一天,我要將我受的痛苦加倍的讓他們償還!方可削我心頭之恨!”


    綺夢沒想到夫人過往竟是如此,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你說,難道還有比紅焰教更懂你此刻的心情麽?你為何不跟著我們走,去做自己真正該做的事情!”


    綺夢知道紅焰教之所以盛行,他們的教徒大多都是底層的貧苦老百姓,要不是被貪官汙吏搶奪了田產,要不是被主人家虐待受不了跑了出來的,要不就是像現在的她一樣,基本上教中人的遭遇和自己也差不多。


    所以紅焰教從某種意義上像是代表了一部分受欺壓的百姓,長期起來宣泄的一種象征。


    每當官府想圍剿紅焰教徒,當地的百姓反而是很消極的態度,甚至還有人前去通風報信。


    等官兵趕到教會集中的地方,人都早就跑了。


    這兩年下來,紅焰教越發的壯大,綺夢沒想到現在紅焰夫人竟然都來到了京城,


    更沒想到她會主動邀請自己加入紅焰教。


    這時候,綺蓮想如果就此錯過了這個複仇的好機會,恐怕以後自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去報仇了!


    就像夫人所說的那樣,她心中的恨要到何時才能消解?


    或者,綺夢問自己:這恨,她可以徹底的忘記徹底不恨麽?


    答案很明顯。


    不能。


    ......................


    紅焰夫人稍稍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對綺夢說道:“我當初也和你一樣,希望迴到鄉下,以為平安度日後慢慢忘記往事,重新來過,但是現在鄉下被盤剝抽稅十分嚴重,鄉下並非是想象中的世外桃源。


    你一個弱女子與其四處苟且偷安,不如依舊留在京城再為自己找機會報仇。”


    綺夢知道自己已答應了劉苑修要離開京城,但是想到現在如果因為報仇又留下來,說不定很快就被劉苑修發現。


    於是她跪在紅焰夫人麵前,有些為難的說道:“小女自然有複仇之心,但是...............


    倘若留在京城恐怕惹怒前主,再次引火燒身..........”


    那紅焰夫人一聽,微微一笑,“姑娘你放心,我教中能人異士不少,修複你的容貌也並非難事。


    隻要你肯加入紅焰教,那麽你的事從此就是眾人之事,何愁無人幫你?”


    綺蓮一聽,自己的容貌居然還能修複!心中激動萬分!


    立刻跪下說道:“小女願意加入紅焰教,夫人若是能幫我,如同綺蓮再造父母,綺蓮必當牛做馬報答夫人!”


    那夫人聽後伸手將她扶起,又一次仔細端詳了她的容貌。


    十分滿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這時,她伸手敲了下窗邊,車外有人湊過來。


    紅焰夫人低聲吩咐道:“先迴教壇。”


    .............................


    綺蓮隨著紅焰夫人重新又迴到了京城內。


    雖然她人坐在車裏,但是聽著街邊商鋪的叫賣聲,立刻就能分辨出來這是哪裏。


    隨著馬車來到城內大概又走了兩柱香,這才到了一個相對偏僻的地段停了下來。


    綺蓮隨著夫人下了馬車,抬頭一看,原來這是一個舞坊的後門。


    這個舞坊並不是很大,生意也一般般,樓麵相對來說也比不上臨街的那般華麗。


    要不是開舞房的主家是連著後麵的宅子一起出租,平常生意一般般的時候,那些舞姬們便迴到後宅淨手過日子。


    與尋常人家無異,這才讓舞坊的花費少了許多。所以這才支撐了下來。


    但是誰都沒想到,這裏就是紅焰教在京城的據點。


    剛剛在馬車的時候,紅焰夫人對綺夢說還要她用頭巾蒙麵,在沒有正式舉辦入教儀式之前最好不要露麵,更不要隨意對人說起自己的過往。


    就當自己身邊一個使女便好。


    綺夢新來乍到見夫人如此關照,內心隻有感激。


    她見紅焰夫人也帶了麵紗,下了馬車後,幾個人簇擁她剛剛進了門裏。


    就有一個衣著整齊的教徒快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夫人可算迴來了,教主有請。”


    紅焰夫人點點頭,轉頭看著綺夢說;“她是我在城外收的使女,你好生安置。”


    那人立刻畢恭畢敬的說道:“是,夫人。”


    這時,紅焰夫人帶著身邊的那幾個人匆匆往裏麵走去,


    而綺夢則跟著剛才那人去了旁邊的院落內....................


    紅焰夫人來到教主房間門口,這是這座大宅的主屋,被改成了教主的大殿。


    平常隻有自己和極少數的教內長老才能入內。


    其他教徒是不能接近這裏的。


    紅焰夫人看了一下左右,對剛跟著自己的幾個人說;“老規矩,前後左右,都給我看仔細了!不許任何外人靠近這裏!”


    那幾個人立刻稱是,馬上就站在台階下麵,警惕的望著四周。


    紅焰夫人此刻這才鬆了口氣,伸手取下了麵紗,推門走進了大殿。


    隻見,殿內香煙繚繞,幽森森涼汪汪的,


    一尊半人高的紫金大香爐後,教主正躲在那香爐後麵,見她來連忙走了出來。


    隻見那教主身量一般,肩上卻披一件寬大華麗的直領鶴擎道袍,


    腰鬆鬆係帶,露出了略有肥碩的腰身。


    隻見他看到紅焰夫人進來後,又見她關好了門。


    這才疾步走了過來問道:“怎麽這麽晚才迴來?我還以為你被人認出來了呢?”


    紅焰夫人冷笑一聲說:“瞧你的膽小的樣兒!和以前一樣!”


    那教主急忙湊上前去說:“我說我不能演這個教主吧,你們非要讓我演!


    整天呆在屋裏不能出去也就算了,還天天提心吊膽!”


    說完,有些抱怨的解開那個華麗又沉重的大袍子甩在了旁邊的紫檀木榻上!


    “你給我小聲點!萬一露了餡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紅焰夫人上去捂住了那人的嘴,


    那教主到底是男子一用力就掙脫開來,說道:“我不管!


    再過些日子我便要拿著金銀迴去了,你願意當這個教主你當!我讓給你!”


    紅焰夫人一見他真的生氣了,於是趕緊柔聲哄道:“哎呀,我知道你委屈,但是你想想那床下幾箱子金銀。要不是這個機會,何時能賺到這樣的家本?你再忍耐幾日,等上頭有了安排,咱們自然就退出去了。”


    “這裏不是別處,別處也就罷了!這裏可是京城!你曾經帶過那麽多年,


    難道你就不怕被人認出來?”


    教主說道。


    一聽到此,紅焰夫人似乎恍若未聞,一動不動。


    雙目卻死死地盯著前方那高大香爐,目中射出怨恨厲色,


    手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卻絲毫不覺疼痛,


    眯了眯眼睛,才緩緩說道:“我就是要留在京城!


    不但要找那個柳家子報仇雪恨!


    我還要把王家徹底的踩在腳下!”


    說完,重重的將手中的麵紗扔到香爐裏...................


    原來這個紅焰夫人不是別人,


    正是被勇毅侯王源澤趕出來的奶娘齊嬤嬤!


    這個齊嬤嬤當時被打了五十板子被扔出了府,就在奄奄一息之際,


    有幾個馬販路過見她可憐便救了她。


    收留了幾日後見她不像是粗使的婆子,一打聽原來是在王家多年的奶娘。


    之後,找到她在鄉下的丈夫,一起又被人接去了南邊,不久之後兩人便加入了紅焰教。


    齊嬤嬤痛恨自己當初鬼迷心竅聽了柳湘蓮的話,不但如今被他奪了地位,也毀去了自己一切。


    這些年來,她忍辱負重,如同活在暗處,每每官兵來查,她都要隱姓埋名。


    最後幹脆化名成了紅焰夫人,沒想到這個帶有奇幻色彩的身份加上她的見多識廣,讓她在江南一唿百應。


    為了掩蓋以前的身份,她暗中賄賂了教中的幾個掌權長老,讓自己丈夫裝模作樣成了壇主。


    因為教內安排人來京城打探消息,摸排情況,這是任務自然就落到了她們夫妻二人的頭上。


    這次她帶著丈夫來到一起來到京城,就是要在這裏壯大自己的隊伍。


    平常她就和自己選出來幾個長老一起料理事情,自己丈夫就裝模作樣出來唱唱教經,其他時間都稱為修道不出門。


    齊嬤嬤重新迴到這個繁華又熱鬧的京城後,每天內心都如波瀾一般!


    現在她手下真正了解京城的人並不多,即便是京城內的人也隻是普通老百姓,


    是無法進入到王府貴胄的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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