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再轉過一扇百蝶穿花大屏風,


    坐在房間的正中間的軟榻上。


    賢德妃隨即跟上端茶給皇後,


    皇後接過來,喝了口茶,賢惠妃接過放在一旁。


    賢德妃看著皇後這夜裏突然造訪也不知道為了什麽事情。


    隻覺得皇後看自己的眼神,和平常很不一樣。


    今晚收到的消息讓她心驚!


    沒想到薛家的反撲這麽厲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人贓俱獲!


    這個劉家大公子做事也太不小心了!


    在這個時候倘若讓皇上知道了,恐怕又要心生不悅。


    想到這裏皇後強壓著心頭的的不快,笑著對賢德妃說道:“深夜來此,可是擾到妹妹了?”


    賢德妃上前施禮道:“皇後姐姐言重了。隻因今晚尚有習作未成,故正在覽閱文章,並未曾打擾。”


    說完便將自己剛剛看的那書呈了上去。


    皇後接過來看了看,柔聲說道:“妹妹雖是女官出身,但是這麽晚了還是要多注意眼睛啊。


    萬一傷了眼神,那聖上又要為你分心不是?”


    麵對皇後的這番試探,賢德妃心裏自然是非常清楚不過。


    但還是裝作十分感激的語氣說道:“聖上忙著國家大事,哪裏會在意這些小事?


    姐姐母儀天下才是聖上最關切的人。”


    皇後見她如此說,心裏十分受用,她欲要令賢德妃坐自己身邊。


    賢德妃當然推了不肯。


    這時,皇後身邊的宮女拿了繡凳放下,賢德妃方才坐了。


    “妹妹,今晚外頭出了點事,剛剛國公爺那邊送來消息,說是薛家鬧事了。妹妹可知道一二?”


    賢德妃一聽,愣了一下。


    薛家怎麽會鬧事?


    “本來忠順王盡忠職守去查人,不想撞見了以前薛家的夫人正在與人交易,結果這個女子十分的狡猾竟然反咬一口說是忠順王那邊人唆使的,又不知道從哪裏從弄來些信箋。”


    皇後這時候看了賢德妃一眼,緊接著微微歎氣,“現在薛家拿著這些信箋要鬧,都說薛家和妹妹家關係甚好,這事少不得還要妹妹出麵去勸勸。


    現在正是大軍出發之即,聖上要是為這樣的事情分憂,你我麵上都不好看。”


    說完後,皇後便看著賢德妃的表情。


    賢德妃趕緊起身再次施禮說道:“姐姐說的極是。後宮妃嬪皆應替聖上分憂才是。


    隻是此事尚未聽說。不如給妹妹一些時間,問個清楚後再向姐姐稟報。”


    對於賢德妃的這番迴答,皇後還算滿意。


    於是,她站起身來有些得意的說:“那我就等著妹妹的好消息了。”


    說完,帶著宮娥們便離開了...............


    賢德妃平日是處處小心讓著皇後娘娘的,聖上也喜歡她這種貌似綿軟但十分聰慧的性格。


    所以對賈府的好處從來都是十分豐厚的。


    賢德妃自然明白這裏麵的道理,現在聖上雖然登基但是根基尚未穩定,但從聖上這些日子的決斷不難看出。


    他想用的都是新朝新人來大力推動改革和祛除之前一些製度上的弊端。


    但是一旦涉及到了以前老臣子的利益,他們立刻就會團結一致處處抵製。


    並且上書朝廷用盡各種方法來阻礙聖上的收斂大權。


    在這場看不見硝煙大戰中,賈府自然是聖上這邊的人。


    聖上對賢德妃的恩寵也是除了皇後之外無人可以比擬的。


    現在賢德妃聽了皇後說的這番話,她知道聖上那邊也一定也收到了風聲。


    現在無論明天會傳來怎麽樣的消息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要知道聖上心裏現在想的是什麽,


    才能做出利用薛家賈家的最正確的決定。


    於是,賢德妃此刻站起身來,命貼身宮女去打開衣櫃,


    精挑細選一番後,最終拍板拿出那套杏色繡著蘭花的那套宮裝。


    這套是新收的,裏麵的裙裝搭配皆為晴雯親自繡出的花色,晴雯配色十分大膽精巧。


    之前每一套穿出來都讓聖上讚賞,這套這時候正好派上用場。


    於是,賢德妃命宮中手最巧的宮女來為自己梳了個極其精致的發式,


    臉上也上了妝,蛾眉橫翠,唇紅齒白。


    此刻哪怕是天宮裏的神仙若是見了,都得承認,


    這是個頗為貌美動人的女子。


    宮女又取來珠翠點綴在雲鬢間,鏡中的賢德妃盡顯溫婉端莊。


    金色珍珠耳飾垂下,光澤瑩潤。


    賢德妃站起身來換好宮服,纖腰嫋嫋,係著環佩,走了兩步,將步子壓得輕而緩。


    賢德妃輕聲說道:“取我的琴來,我要去澄霄殿。”


    此刻的霄殿靜謐無聲。


    賢德妃看到有些內侍們這時候正在外頭等候。


    宮人們一見賢德妃過來,


    按照以往,無需通傳,帶她進了殿內。


    聖上此刻正批閱奏疏,見她帶著琴來


    停筆笑道:“孤剛剛批閱奏折正是有些乏了。


    今日孤不想聽你吹奏鳳求凰,正好你帶著琴來,便


    給孤奏上一曲。”


    “臣妾正是想起許久沒有為聖上撫琴了,又新學了一曲,特意前來看看聖上有無興致。”


    “哈哈!賢德妃真是了解孤的心意啊!”


    “謝聖上誇獎。”


    賢德妃稍稍提起格外繁複的衣擺,在琴案後落座。


    撫過琴弦,輕咳了聲後柔聲說道:“聖上,臣妾剛學了一首新曲,縱是彈得不好,聖上也不能笑我。”


    皇上頷首笑著說道:“這是自然。”


    賢德妃路上已經將曲譜在心中過了一遍,於是,調整好手勢後,這才輕輕撥動琴弦。


    她彈的是《仙山翁操》,其實這幾日她已練得十分熟稔,所以能彈的不疾不徐,韻味十足。


    琴聲中絲毫沒有生澀凝滯或磕絆,琴聲十分悠揚悅耳,


    尤其是對於懂音律的聖上而言,頗為認可。


    一曲完畢,聖上拍手稱許道:“彈的好!孤十分喜歡!”


    賢德妃紅了紅臉:“多謝聖上。”


    “你剛剛說,這首曲子初學而言,能如你這般,非常不錯了。”


    聖上倚著憑幾,笑道,“若是貴妃加以時日,必然能彈得高妙絕倫。


    那些練了幾十年的琴師聽了不如何是好呢?哈哈哈!”


    賢德妃道:“聖上,可我聽說,當年王樂師在鬆山居士那裏學琴,


    便是幾日能成曲,一年造詣勝過常人十載。臣妾哪裏敢和宮中琴師相比。”


    聖上道:“音律上不乏有天縱奇才,隻是這琴韻各有千秋,貴妃不必與他人相比。”


    賢德妃麵上微微露出笑容,輕輕撥動著琴弦,”聖上聽著臣妾新學的曲子便說很好,可臣妾自己知道不如人,等哪一日聖上真的聽了琴師演奏的,才知登峰造極。”


    聖上意味深長看了看賢德妃,道:“貴妃何出此言?”


    賢德妃望了下門外,道:“偏殿外臣妾看到候了幾位內侍,想來今晚聖上也是聽到了外頭的消息。”


    “哦,是有事來報,隻是孤正惦記折子,並沒放在心上沒多問。”


    聽到聖上一問三不知的口吻,這讓賢德妃略有些緊張起來。


    冰冷的琴弦此時顯得有些燙手,


    但一向鎮定的賢德妃,抬起頭說道:“稟報聖上,之前臣妾已聽聞薛家首飾在京城聲譽漸落。


    似乎有人正在刻意為之。薛家也百般查證,終於今晚可以水落石出。


    剛剛皇後娘娘前來詢問臣妾此事,臣妾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還望聖上明示。”


    皇上這時候站起身來,看著賢德妃說道:“薛家作為皇商,這次被人構陷的確是冤枉。


    但是之前所做的事情,孤也不是沒有耳聞。


    如果皇後再去問你,你就推到孤身上便好。薛家那邊自然會有人處理。”


    “謝聖上。隻是薛家與賈家關係匪淺,臣妾是怕...............”


    “貴妃無需顧慮,皇後非恃才傲物之人,貴妃不必為此顧慮。”


    賢德妃聽後,竟然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次明顯聖上對薛家並無太多好感,賢德妃已敏銳地從聖上語氣反常之中,


    窺見其深意。


    此刻,賢德妃不動聲色地抬起眼,看向這位和自己平日裏私下早已親密無間的皇上。


    賢德妃起身施禮道:“臣妾受教了。聖上說的極是。”


    聖上聽到了自己想要的迴答,道:“起來,貴妃不比如此。”


    賢德妃起身後,皇上拿起一個折子說道:“你看,今日有幾張帖子說這寒門之中亦有可塑之才,


    若隻以出身評判,豈非與重整太學的初衷背道而馳?”


    “臣妾不懂朝堂之事,隻知道寒門出身的子弟,識字念書的少之又少。”


    皇上點點頭說道:“曆來士族壟斷財富官位,又將百姓劃分三六九等。


    各種規矩不與寒門通婚,為了保著血脈的純正,又不肯給寒門受教的機會,算是斬斷了寒門一條向上的長梯。”


    “聖上你的意思是想搭建一條這樣的梯子?”


    賢德妃問道。


    “但這也是一條險而又險的梯子,和士族爭奪地位財富,誰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皇上此刻說道,


    “臣妾明白聖上為名的心意,隻是此事不急在一時半刻。”


    皇上點點頭,對賢德妃道,“陸元崇身邊那位登勇,就並非自幼生在金尊玉貴之家。


    而是在庶民之中摸爬滾打,在漠北又吃盡苦頭才走到今日的。”


    賢德妃抬頭看著聖上,


    聖上無動於衷,隻平靜道:“薛家此事,我不會阻攔但也不會相助。貴妃,你不會怪孤吧?”


    “怎麽會呢?臣妾也一向不喜與人爭論是非對錯。”


    賢德妃柔聲說道。


    皇上點點頭,對賢德妃說道:“過兩天便是老太妃壽誕,到時候請賈府的姑娘們都來宮中熱鬧一下。


    貴妃也可和姊妹們歡聚一堂。”


    賢德妃聽完,趕緊施禮說道:“臣妾替姊妹們謝過聖上,恭祝太妃福壽安康!”


    皇上上前扶起了賢德妃,道:“貴妃果然是善解人意,這後宮還是你最了解孤的心意..........”


    賢德妃此刻看著聖上也是情意綿綿................


    薛蟠今晚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的,這次把洪奉抓住後,畢竟鬧出一大串子事情來。


    之前他想通過林黛玉去找他老師說情,好歹大家都是在京城混飯吃的。


    這洪奉做的也是太過分了。


    但是從後麵跟著柳湘蓮查出來底細來看,洪奉依然背後不光是忠順王一人了。


    還沒等到除夕賈雨村前去拜會賈母,洪奉背後的人竟要設局構陷林姑娘和李凝道。


    這不等於再次把薛家逼上了砧板上麽?


    簡直不把薛家放在眼裏!


    薛蟠放了消息給寶釵後,便跟在登勇後麵來抓人。


    沒想到自己曾經娶來的老婆不但裏吃怕外而且跟著外人一起算計薛家,這讓薛蟠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


    其實他內心也知道之前因為搶香菱犯下的案子,早晚都會成為洪奉一夥的把柄。


    隻是不知道這個賈雨村到底葫蘆裏會賣誰的藥。


    此刻,薛蟠在府衙看著李凝道絲毫不慌張,保持英挺的氣勢站在那兒。


    薛蟠時不時腦門上冒出幾個崇拜又崇拜的幾個字來。


    這軍師不但神機妙算而且出手必中,此刻他安排好人手後準備連夜審問。


    這時候,突然忠順王府馬車出現在府衙門口,剛剛通報後,隻見忠順王不顧阻攔邁著長腿一路就找了過來。


    他身後的侍衛們在後麵都用上小跑了,還是沒有能追得上。


    來到前廳後,忠順王終於停下來。


    李凝道看著忠順王淩厲的眼神,左右拂了拂衣袖後,這才走了上去。


    ”李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派人抓我的人!”


    忠順王向來霸道,這會子估計要把受的鬱氣都揮散了開來。


    “在下並非要抓王爺的人,而是王爺的人參與到了造假的案中,按例帶迴審問。”


    忠順王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薛蟠,鼻子裏哼道:“造假?造誰的假?可又證據?”


    李凝道緩緩吐出一口氣,


    對著忠順王請道:“沒有人證物證何必抓人,王爺現在要不要來一起聽聽到底他們怎麽說?”


    聽到這樣的話,忠順王知道麵前這個人十分不簡單。


    如果此刻自己不敢去聽,豈不是不打自招?


    於是他不動聲色地稍稍抬頭看了下李凝道,隻點頭應允了。


    “好!本王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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