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尤三姐並非孱弱之人,隻是因為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受到了驚嚇。


    加上路上風餐露宿,讓她整個人消瘦不少。


    柳湘蓮越發覺得眼前這姑娘眉尖纖悴,瘦的幾不勝衣。


    尤三姐雖然安排在府衙,但不可能像李凝道那般有專屬於自己的院落和奴仆。


    她隻是在庫房旁邊一個空閑小房間內住了下來,但是這已比在外麵投宿實在是好的太多。


    每日三餐都有廚房內的嬤嬤送來,平日她就在房間裏呆著。隻有傳她問話才出來。


    尤三姐原本計劃是兩三天辦完事情就馬上啟程迴鄉,就算來京城見不到柳湘蓮。


    但是講寶劍交給尤氏,並說明來意討迴一張退婚紙便了返鄉。


    沒想到路上遇到如此岔子,讓她行程頓時由不得她說了算了。


    但是聽那些侍衛的意思,她還要在京城呆上一陣子了。


    似乎和那個黑衣人有關。


    她不知道那個黑衣人究竟是何人,但她知道那黑衣人用劍行兇後反而找她把劍還給了她,不知道是何企圖。


    尤其是聽說此人善於易容,甚是狡猾。


    所以目前她呆在府衙還算是安全的。


    今天,她被侍衛帶出來,沒想到半路遇到柳湘蓮。


    尤三姐原本以為柳湘蓮是那種很驕傲的公子,家境落魄但不失去架子的那種。


    但見到他本人似乎有些風霜之感,不知道他是不是四處碰壁的結果..............


    不管怎麽樣,雖然自己和他無緣,但尤三姐依舊希望柳湘蓮能遇到適合他的良人。


    尤三姐心裏還事情,因為知道登勇已經安排人手去了自己祖宅那邊,但是那些人尚未迴來,她想知道有沒有消息傳來............


    而且母親和姐姐若是知道了她這邊情況會不會擔心..............


    今天還要見尤氏,她不知道尤氏此刻是否還心懷芥蒂.........


    什麽情況她都想到了,但是唯一沒想到的是這個柳湘蓮!


    那柳湘蓮竟然見到尤三姐,似乎有些激動,


    突然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


    ”你..........就是............尤三姐?“


    在柳湘蓮的印象中,尤三姐應該是潑辣成性,一身華衣。


    現在的柳湘蓮無論如何接受不了眼前的這個女子,她看上去和平常好看的姑娘小姐毫無兩樣,一身布衣也是整整齊齊。


    重要是她見到自己就想看陌生人一般,要知道到目前位置,柳湘蓮還是她的未婚夫。


    但是從她的眼神裏看不出對自己的一絲一毫的關注,突然間,柳湘蓮後悔了!


    如果說尤三姐是那種見他破口大罵,罵他忘恩負義等等,他似乎還能有些說辭,但這女子似乎連抱怨一句的話都沒有。


    這門婚事不成似乎和自己也沒什麽關係,這種失落感讓柳湘蓮十分的沮喪!


    後悔來這個地方,搞什麽退婚!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確是自己理想妻子的模樣。


    隻要現在把話說清楚,一切都來得及!


    柳湘蓮什麽都不想了,隻想攔住尤三姐。


    “三姐,不要走!你聽我說!”


    柳湘蓮不管不顧上前攔住了她,尤三姐嚇了一跳了,閃開一些。


    “之前是我對不住你!是我魯莽,不該說那樣的混賬話!傷了你的心!是我不對!“


    此刻旁邊那兩位侍衛,快驚掉下巴...........


    尤三姐這時才明白過來,怎麽迴事。她後退一步,趕緊解釋道:”柳公子,我並沒有怪你也不是賭氣。


    你冷靜些,是你我皆沒有緣分而已。”


    “不!三姐!是我糊塗!我不該把你想成那樣的人。”


    柳湘蓮上前一步,試圖想拉尤三姐。尤三姐閃到一旁,


    “柳公子,你先聽我說,在你提退婚的時候我也生有悔婚念頭,所以我一路趕到京城了。隻是路上出了點岔子。


    並非你想象來找你算賬的。”


    柳湘蓮似乎聽不進去尤三姐的解釋,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不是來找我算賬的,這次是我錯了,是我一時糊塗耽誤了時間去娶你,讓你受苦了。“


    尤三姐聽到這裏,心下開始著急,這可怎麽辦?


    ”三姐,你若是不嫌棄,我迴去安排一下我們就可以成婚!”


    尤三姐發現這個柳湘蓮似乎根本不知道現在自己在說些什麽,她馬上打斷了柳湘蓮的話。


    ”我來京城是送迴你的寶劍,並且拿迴退婚文書。隻是寶劍現在已成了證物,請柳公子切莫糾纏!“


    ”怎麽是糾纏?寶劍是我送你的信物,我心從來沒變過!三姐!”


    柳湘蓮越看尤三姐的模樣越是後悔,一心努力留住她!


    隻是那柳湘蓮哪裏知道,很多事情一旦錯過了最佳的機遇,兩個人會在各種不同的軌道上漸行漸遠...............


    他不可能讓時光逆轉,就像他不可能不顧薛家的威望,打了薛蟠不管不顧還能去舉辦婚事,


    而尤三姐也不可能迴到以前在東府,脆弱又自卑,隻能靠發脾氣強撐著自己的自尊的時光............


    在東府那樣的環境下,草草接受的婚事,不可心似乎她早有準備。


    那名侍衛一見如此,毫不猶豫的上前攔住柳湘蓮,讓他先冷靜下來。


    告訴他現在尤三姐身份是證人,希望他能按照約定來辦事。


    柳湘蓮哪裏能冷靜,隻想好好和尤三姐說個清楚,希望她能迴心轉意!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何事在此耽誤?”


    隨著聲音,登勇那矯健的腳步聲也隨之到來!


    那兩名侍衛一位正攔住柳湘蓮,那一名趕緊走上前稟明情況。


    登勇一聽,臉色馬上就沉了下來。


    “柳公子,此地豈會是你胡攪蠻纏的地方?’


    ”登大人,退婚可否取消?三姐暫時留在這裏,待我迴去準備便迎娶她過門。“


    柳湘蓮趕緊上前施禮說道。


    ”放肆!婚姻大事豈能容你在這如此反複變卦?”


    登勇嗬斥道。柳湘蓮頓時語頓........


    “倘若不是看在周公子的情麵,你覺得你能讓我來管你這些事情?”


    說完,登勇根本沒再給柳湘蓮任何說話機會,喝令兩名侍衛立刻帶著尤三姐前去文書那邊。


    此刻,文書已正裝坐在屋內桌旁,等柳湘蓮和尤三姐的到來。


    尤三姐看到登勇臉色甚不好看,她趕緊低頭跟著侍衛從他身邊走過。


    ”柳公子,請!“


    那柳湘蓮被喝醒了後,頓時感到手腳無力,隻能也跟著去了。


    等到了房間門口,柳湘蓮看到尤三姐毫不猶豫的邁步走了進去,他也看到了賈璉。


    也看到了尤氏,顯然退婚這一切都是真的。


    此刻,柳湘蓮的腳有千斤重..............


    登勇身邊的侍衛皺了下眉頭,毫不客氣的說道:”柳公子,快請吧!”


    柳湘蓮無奈的隻好邁著沉重的腳步跟著他走了進來.............


    之前尤老娘總想攀附上賈府的富貴,不阻攔那些賈府的公子少爺來找尤二姐和尤三姐,


    尤二姐性格綿軟,但尤三姐有些烈性自然是不依,經常撕衣服打碎東西表示自己對那些騷擾者的抗拒。


    尤氏曾想給這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本以為找個好人家托付下半生,沒想到尤二姐被休。


    得罪了王熙鳳豈是好惹的?於是尤老娘帶著兩個姑娘迴到了祖籍,並未再找過尤氏。


    現在尤氏見到尤三姐,比之前瘦了不少,想必鄉下日子清苦。


    心裏多少有些過不去。


    尤三姐沒有多看賈璉一眼,賈璉有些訕訕的站在最後..............


    登勇闊步進來讓文書寫下事情涇渭,問明情況了了此事。


    文書在府內當差多年,從沒見過登大人如此壓著怒火的吩咐,哪裏敢怠慢,刷刷刷幾筆就寫完了。


    這時候,賈璉偷偷瞅了瞅尤三姐,尤三姐看到他仿佛就跟透明人一樣,弄的賈璉到嘴邊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心裏想:這姑娘性子還是如此...........


    文書一一寫著退婚的事項,柳湘蓮眼圈到底還是紅了............


    他希望奇跡沒有出現............


    尤氏告訴她,賈璉說老太太吩咐他出二十兩,寶玉出二十兩,尤氏十兩一共五十兩銀子,


    等下送給尤三姐。


    尤三姐聽完後有些驚訝,她不由得看向登勇。


    “你迴去也需要盤纏,把銀子收下。”


    登勇仿佛知道她心裏想什麽,便讓文書把這筆銀子也寫下來,省得日後賈府找她麻煩。


    賈璉聽了,苦笑了一下。


    文書將事情來龍去脈過往都寫好後,請他們一一過來畫押。


    登勇淩厲的眼神掃了柳湘蓮一眼,柳湘蓮隻好第一個上前畫押。


    他在自己名下按下手印後,隻見自己名字一旁寫著:尤昔年。


    她不是叫三姐麽?怎麽叫尤昔年?


    就在疑惑的時候,隻見尤三姐也上前,在那個“尤昔年”這個名字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尤三姐原來不叫尤三姐,那隻是隨著二姐順著叫下來的。


    她本名叫尤昔年!


    柳湘蓮此刻時覺得自己是天下最魯莽最無知的人.......絕對沒有第二...........


    因為尤老娘是尤氏爹的續弦,尤老娘來投靠她。


    說白了和窮親戚來投靠沒什麽兩樣。所以,關於尤二姐尤三姐她們的本來叫什麽,她也懶得過問。


    這還是昨晚登勇想起鄉下退婚一些事項,便派文書提前去問下尤三姐,文書迴來稟告登勇那女子說她大名叫尤昔年。


    登勇當時愣了一下,問是那兩個字?


    文書告訴他就是昔時何年的昔年。


    登勇想了下說知道了,那文書便退下................


    那個姑娘拿著寶劍氣喘籲籲的站在街邊,轉身看著自己的時候連忙抬手遮目,


    這讓他一眼看到了尤三姐的驚恐與懼怕,所以他後來做事盡量讓她多便益一些。


    也是為了消除她的不安。


    登勇讓文書一模一樣抄寫了一份後。


    讓雙方各持一份,他遞給尤昔年一份:“這是正式的文書。好生收好。”


    就好像囑咐他的手下那般自然。


    尤昔年點點頭給登勇施禮後,轉身退下...............


    賈璉看著尤三姐的背影,想起尤二姐不覺有些心傷,放下銀子後勉強客套兩句,就匆匆告辭離去。


    尤氏想再去見見尤三姐,被登勇攔住說她現在還是證人的身份,不便多接觸。


    尤氏隻好作罷。柳湘蓮自然是懷著失落沉重沮喪的心情迴到了自己家中................


    一進到自己那蕭瑟又破舊的宅子裏,他猛然推開自己的房門,反手鎖上。


    一頭栽在床上,一動不動...............


    柳湘蓮就這樣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整整躺了兩天。隔壁同宗一位嬸娘見他久不出門,以為他生病了。


    過來給他端來一碗熱粥順便過來看看。


    在隔牆喊了半天,柳湘蓮這才掙紮著起身,開開破舊的房門。


    那位嬸娘走進來把碗放下,隻見柳湘蓮失魂落魄的模樣,連忙問他是怎麽了。


    柳湘蓮擺擺手沒有說話,又一頭栽到床上。


    但那位嬸娘眼尖四周看了一圈,家裏那些不值錢的物品也沒有丟什麽。


    正在納悶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擺在桌上的那張紙,雖然折了一半,但因擺放不正,敞開了半頁。


    “退婚書”這三個大字赫然在上麵!


    那位嬸娘識得幾個字,連忙拿起來一看吃了一驚!果然柳湘蓮的。


    這位嬸娘曾經與柳家關係甚好,又是長輩,平時也對柳湘蓮的終身大事頗為關心。


    連忙上前推柳湘蓮,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


    柳湘蓮隻得承認因為自己被迫退婚了,有些難過所以在家躺了這兩日。


    那位嬸娘一問緣由,氣的一拍大腿!數落起來柳湘蓮,許諾的婚事為何不問清楚!


    現在後悔還有什麽用。


    柳湘蓮自然明白,隻是他忘不了昔年,總覺得她會迴到自己身邊的。


    那位嬸娘見柳湘蓮對未婚妻甚是思念,不由得歎了口氣說道:


    天子腳下遍地黃金,自己一身好武藝偏偏弄的如此狼狽,怪誰!


    柳湘蓮想起自己聽信了寶玉的隨口一說,弄的自己臉上掛不住就張口說悔婚,


    自己錯過了心愛的姑娘,可那寶玉隻需要拿二十兩銀子就了事..............


    這到底是什麽世道?.......


    那位嬸娘好言勸說讓他振作精神認清現實好好去聽街坊勸尋一門小戶人家的姑娘,時間一長便忘了此事。


    別妄想外麵那些王府裏的姑娘們了,現在柳家是真真的敗落了!


    柳湘蓮不願意娶胡同氣的女孩子,嬸娘氣的指著柳湘蓮說看看自己家裏哪裏有一樣值錢的東西?


    說完氣唿唿的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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