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的街道依然像第一次出來時那樣沉寂,但不同的是,經曆了幾次清理之後,周圍幾乎已經不可能出現喪屍的身影。


    紀默緊了緊衣領,轉身向樓後走去。這些日子下來,他尋找到的物資還比較充裕,今天即便是不帶迴新的物資,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大樓內,沈雨墨正陪著小雨擺弄著幾個毛絨玩具。


    “小雨啊,你是怎麽跟紀默哥哥認識的啊?”沈雨墨手裏拿著一個毛絨玩具,看著小雨問道。


    “因為紀默哥哥救了我呀,”小雨專心致誌的擺弄著毛絨玩具,輕聲說道:“當時我和小宇還有小紅老師,被困在一個房間裏,是紀默哥哥出現,我才沒有死在那裏。”


    “對不起啊小雨。”沈雨墨帶著歉意的說道。


    這裏隻有小雨一個人,按照小雨和紀默對對方的態度,自然不可能是紀默沒有管那兩個人,這樣的話發生了什麽就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


    “沒事的。”小雨擺弄著毛絨玩具,笑著說道。清澈的大眼睛裏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似乎這荒亂的末日並沒有在這個小女孩心裏留下創傷。


    “那……你的爸爸媽媽呢?紀默哥哥有帶你去找過他們嘛?”沈雨墨說完這話就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對於能否徹底信任紀默的猶豫讓她忘記了麵前這個小女孩僅僅隻有四歲,或許在這末日之前,她甚至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父母。


    “……”


    聽到這句話,小雨拿玩具的手輕輕一顫,清澈的大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層水霧,就連說話聲也帶上了一股顫音:“紀默哥哥…帶我去…找過…但是……”


    小雨話說一半,便抽泣著不能再說下去了。


    “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了,不要說了”沈雨墨一把將小雨摟進懷裏,纖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不住的說道:“對不起小雨。”


    此時,紀默在000號房間裏看著這一幕,眼睛裏閃過一抹追憶的神色。


    那是紀默剛將小雨接過來的第四天,那時的小雨因為老師和同學的死,還有對父母的思念,整夜整夜的做著噩夢,時常從睡夢裏哭醒。


    由於實在是擔心小雨的精神狀況,加上管家檢測小雨很有可能因此受到精神上的創傷乃至抑鬱。紀默決定帶著小雨去尋找她的父母。


    那時紀默的訓練還沒有到如今的層次,但也比當初救小雨的時候好了不少。


    臨行前,紀默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特地將特製的一個耳機戴在了小雨的耳朵上。


    按照小雨的描述,穿過幾條街道,無聲無息的解決掉幾隻遊蕩的喪屍,忐忑的走上昏暗的樓道,進入那扇沾了些許血汙的虛掩房門,臥室的門緊閉著,客廳裏的白熾燈仍舊點亮,在客廳的茶幾上,隻有一張字跡潦草的便簽。


    “我親愛的小雨,如果你沒事的話,相信你一定會迴到家裏,看到這封信。”


    “在我寫這封信的時候,爸爸已經在去接你的路上了,我相信他一定會及時趕到,小雨你要堅強,不要害怕…”


    “媽媽真的…真的好想,再看看你,抱著你,給你講童話故事,哄你睡覺,明明你才四歲,你才那麽小小的一個,你會怕黑,不敢一個人睡,總是愛哭鼻子…”


    “我的小雨,媽媽不在了,你該怎麽辦呢?你不要怨媽媽,媽媽真的好想陪著你,幫你紮小辮子,給你買漂亮的小裙子,帶你去你一直想去的遊樂園玩,給你買你想要了好久的那套玩具,還有那個粉紅色的書包……”


    “媽媽想看著你長大,看著你讀書、戀愛、嫁人、生子……想參與你生活裏的每時每刻…但是,來不及了…小……小雨…你要記住…媽媽永遠愛你…”


    最後幾個字寫的十分潦草,還有大量已經幹涸的血跡凝固在上麵,但這並不能阻擋一個瀕死的母親對自己女兒的愛意。


    病毒可以帶走生命,帶走財富,帶走理性,帶走人的一切,但它帶不走一個母親的愛意;病毒可以帶來痛苦,帶來分離,但它並不能給一個小女孩,帶來她失去的母親!


    看完紙條,小雨已經哭的泣不成聲,頭上的耳機不僅為她翻譯了媽媽留給她的紙條上的內容,還特意形成了一副麵罩,將她的哭聲隔絕在裏麵,讓這個失去了親人的小女孩,可以放聲哭泣。這或許是紀默在此刻能給予她的唯一的幫助。


    趁著小雨還在大哭,紀默輕輕的打開了那扇禁閉的臥室門。


    與他猜想的一樣,臥室裏隻有一個把自己牢牢捆在床邊的已經屍變的女人。


    臥室裏很是混亂,衣櫥的門打開著,裏麵沒有了一件衣服,那裏麵的衣服已經被係成了一根根繩子,捆在那個女喪屍身上,猙獰的麵目讓人幾乎找不到她與床頭大張結婚照上的那個身穿潔白婚紗的美麗女人有什麽相似之處。


    在女喪屍麵前的床上,擺著一本粉紅色封皮的日記本,女喪屍就那麽直直的盯著日記本,不轉頭,也不吼叫,甚至紀默推門進來,都沒能讓她的視線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紀默緩緩的靠近,將所有聲響都壓到了最低,但就在紀默將那本日記本從女喪屍的麵前抽走時,原本安靜的喪屍卻突然開始變得暴躁起來,開始不斷的嘶吼和掙紮,甚至連捆她的床都在她的扭動下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紀默將日記翻到第一頁,頁麵上貼著的小女孩,正是一臉天真爛漫笑容的小雨。他將日記本放到自己身前,一遍又一遍的說道:“阿姨你放心,小雨交給我來照顧好嗎?她現在很安全,很安全……”


    “sir,她不可能聽懂的……”管家的話還沒說完,便硬生生憋迴了嗓子裏。


    因為在紀默一遍遍的話語下,那發狂的女喪屍居然真的安靜了下來,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發白的眼睛裏流出,劃過腐爛的臉頰,滴落在地上。


    “這……這不可能!”管家驚詫的叫道:“她不可能聽懂的,而且按照計算,她不可能在變異前的六十秒內做完這些事情,sir,你要把她帶迴去,她身體裏或許有抗體也不一定!!”


    “不!”紀默抽出刀,對準了已經迴複安靜的女喪屍的腦袋,沉聲說道:“她沒有什麽抗體,管家你如果理解不了的話,可以把她當成一種奇跡,而且……”


    “這個奇跡的名字,叫…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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