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刻。


    寧若笙和血鷹來到鬼市。


    他們這次並沒有偽裝,但她手中有俞爺爺給的令牌,能暢通無阻。


    擺渡之人不是俞爺爺,她猜測俞爺爺可能在鬼市中,於是來到這邊後逮住一個小鬼問道:“俞老在何處?”


    “俞老在木樓那邊。”


    “多謝。”


    片刻後,她和血鷹來到上次拍賣會時來過一次的、鬼市最高處的二層木樓處。


    守門的人剛想攔住她,但在看到她手中的令牌後,便放她和血鷹進去。


    他們沒有要進去通報,說明俞老在裏麵並沒有商議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踏進去後她便喊道:“俞爺爺!”


    此時,正在百年貴妃椅上打瞌睡的俞老猛地一個激靈。


    因為喝了不少酒,所以他現在是微醺狀態。


    “真是納悶了,居然聽到丫頭的聲音……”


    嘟囔一句,俞老撇開臉就想繼續睡,卻在下一眼看到一張如凝脂般的俏麗小臉。


    他連忙揉了揉眼睛。


    “俞爺爺,別揉了,是我來了。”寧若笙淺笑著緩步到俞老麵前。


    “還真是你這丫頭!”俞老蹦起來,繞著寧若笙轉了一圈,打量一下後興奮地說道,“我還以為我幻聽了呢……快,去太妃椅上麵坐著。”


    聞言,寧若笙也沒有拒絕,去適才俞老打瞌睡的椅子上坐下。


    “丫頭,這貴妃椅可是有百年,不,應該說這木頭有百年了,在上麵躺著,整個人都舒坦不少。”


    聽到俞老的話,寧若笙恍然:“怪不得俞爺爺會在這這個時候瞌睡。”


    “其實是沒事幹,我又不想去擺渡,所以就跑這來偷閑了……話說丫頭,你今兒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還是說帶了好吃的來?”


    俞老看了看她,再看看血鷹,發現兩者都是兩手空空。


    “俞爺爺,這次什麽也沒帶,是有事情跟您商議的,至於吃的,下次再帶,要是沒有什麽意外,三日內我還會再來尋您。”


    俞老一個轉身坐在太妃椅的把手上,歪頭道:“什麽事你盡管說,我一把年紀了也閑得慌,正好可以幫你。”


    寧若笙笑靨如花:“俞爺爺,據我所知,您還沒有徒弟吧? 您願不願意收一個徒弟呢?我有一個很適合的人選。”


    聽聞此言,俞老那銳利的雙眸看了寧若笙好一會兒,才說道:“丫頭,我收徒可是很苛刻的,不是誰都收的!說說看,什麽人?”


    寧若笙點點頭,說道:“我的義姐,當今汝南王之女、常嫻郡主文舒凝。


    “先前本想讓她去見我師父的,但我師父最近一段時日都不在天聖。


    “而我義姐又遇到麻煩,要說這天聖哪裏能護她周全,除了血霧門,怕是隻有鬼市了!”


    俞老捋了捋胡子,“那你完全可以將她帶去血霧門,你跟少門主說一聲,血霧門也能收留她。”


    “確實如此,門主也待我不錯,可這種不錯總讓我發毛……”寧若笙收起笑容,化為輕歎,


    “俞爺爺,我不知如何跟您說,父母那一輩子的事情本不該我來摻和,可很多事情都圍繞著我。


    “沒有弄清楚之前,我不想輕易將身邊人牽扯進這個漩渦……”


    這也就是她做事為何總喜歡獨斷的原因。


    見狀,俞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爺爺懂……可丫頭你想過嗎,鬼市是見不得光的,她一個郡主,會願意來嗎?她的父母會同意嗎?”


    寧若笙道:“這個我會與他們說清楚,正因為見不得光,才能更好的保護舒凝。


    “皇室雖知道鬼市,卻不知鬼市歸屬哪個勢力,鬼市在外人眼裏也算三不管地帶。


    “且,就算有朝一日被皇室的人發現在鬼市,天聖帝也不會亂來……”


    血霧門水太深,她不願舒凝去。


    風梅山莊先前就已經成為朝廷的目標,將舒凝放過去,不僅護不住,還會讓風梅山莊再次暴露在皇家視線中。


    春江樓更不行,離京城太近。


    最後隻有鬼市了,雖說鬼市後麵還有門主,但大多時候都是俞爺爺在管。


    若是俞爺爺能收舒凝為徒弟,教舒凝本事,以後也不用擔心自保問題。


    聽完寧若笙的顧慮,俞老沉默少頃,才說道:“先將人帶過來吧,若是好苗子,我收她為徒,若是沒有,就將她留在鬼市,我替你護著她!”


    見俞老鬆口,寧若笙心中大喜,一把抱住俞老的脖子,“俞爺爺!謝謝您!”


    要說這江湖中她最信任的是誰,唯俞老一人!


    “咱們爺孫倆有啥好謝的!”俞老那微醺的臉發紅。


    【活了大半輩子啊,我可算是感受到有親人的感覺了,怪不得我會這麽喜歡這丫頭,原來這丫頭注定要來給我當幹孫女的!】


    聽著俞老的心聲,寧若笙用力抱了抱,眼睛濕潤:“俞爺爺,以後我給您養老!”


    俞老雙眸漸漸清澈,帶著笑意點頭:“好,以後爺爺就靠您養老送終了!”


    說完後,他推開她,調侃道:“別抱了,要是被你那愛吃醋的未婚夫看到,指不定要記恨我了!”


    “他敢!”寧若笙嗔道。


    “哈哈哈!”俞老開懷大笑,“丫頭,反正我也沒事幹,不如我隨你去京城小住幾日?先前一直說去你府中作客,現在都未曾去過。”


    “好呀!俞爺爺要是沒事幹的話,現在咱們走吧,我帶你去京城吃好吃的!”


    “得咧!”俞老點頭,“你在這裏等我,我去交代一下。”


    “嗯!”


    半個時辰後,戴著鬥笠的俞老和寧若笙主仆二人一同離開鬼市。


    ……


    亥時有餘,夜幕降臨。繁星點點。


    進入京城後,俞老放眼望去,數十裏的長街火光耀亮,行人還在各色攤子麵前挑選小玩意。


    路邊有不少攤子,賣木雕的,賣吃的,賣穿的……應有盡有。


    聞著旁邊飄來的茶香,俞老眯了眯眼睛,笑道:“夜晚的京城還是那般熱鬧。”


    “是啊!對了俞爺爺, 您是想在外麵吃,還是去我家,我做給您吃?”


    俞老說道:“現下快亥時了,要不久也該宵禁了,你我酌酒也不痛快,先去你寧府吧,我還沒見過大將軍的府邸是怎樣的呢!”


    “行。”寧若笙笑著點頭。


    可就在轉頭的一瞬間,她察覺到危險從右方傳來。


    俞老顯然也意識到了,壓了壓鬥笠,說道:“丫頭,想見識一下爺爺的本事嗎?”


    “求之不得!”寧若笙點頭如搗蒜。


    俞爺爺暗器手法一流啊,他出手可以說是唿吸間就能讓人斃命。


    然而,她本事不到家。


    俞老出手的時候,她甚至都沒看清楚,就聽到他說:“解決了。”


    寧若笙嘴角一僵:“結束了?這麽快?”


    “咳咳!”俞老輕咳一下,“丫頭,這話聽起來不是很好,不過方才我出手了,你沒看到嗎?”


    “沒有……一點都沒!”寧若笙在心中抓狂。


    還想著偷學一下,結果,看都看不清。


    “血鷹,你看清了嗎?”


    “沒有……”血鷹也搖頭。


    “算了,先過去看看是誰。”寧若笙挫敗地歎了一口氣,朝右邊走去。


    在右邊那昏黑的窄巷中,兩個穿著平民衣服的男人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俞爺爺,你是用手什麽殺了他們的?”


    “你不防猜猜看。”


    “猜不到!”寧若笙哭笑不得,“我自己查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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