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深淵。


    這個地方如玄月所言,本就是聿亓當年一劍劈開的,所以它真的酷似一條裂隙,萬年之久還有微弱的劍意。


    清閑山二人一到這裏就感受到了,祖師爺這招應該是他那個“張氏最強殺招”。


    “魔龍就在底下,不過你們放心,他是沒有神智的,這些年也從未有過大動靜,還算安逸。”


    焚曦對他們說道,張三伏在她頭上,格外違和。


    “嗯,知道了。”


    謝傾輕鬆點頭,隨即隻身往前栽了下去,展現她熟練的自由落體運動。


    焚曦驚愕不已:“就……就跳了?”


    顧修言淡淡嗯了一聲,表示習慣了。


    他比謝傾沉穩一點,知道要禦劍下去。


    這倆人說下就下,反倒吧焚曦弄得不自在了,她隔頂上徘徊兩圈尋思該以各種方式落地,最後被張三一把推下去了。


    ……


    逆反常理的是,深淵之下藏著的是一番奇特景象。


    山嶼錯綜,孤魂聲重,陳雪未消,天星欲墜。


    正好應了聿亓的劍訣。


    謝傾迴過味來,問那隻手骨:“那是你生前自述對嗎?”


    要不說張三待見她呢,猜的不錯。


    手骨拋棄了焚曦,迴到謝傾身上,以示青睞。


    祖師爺的細節就在於,它隻會爬到謝傾肩上,不會跳到她頭上。


    清山旁落,孤魂祭劍,萬年陳雪,異世墜星。


    聿亓薄涼的一生中,是極為黯淡的,幸而天星真是帶來了光。


    手骨想給謝傾一點鼓勵,正欲抬手時,謝傾側眸瞥向了它。


    它一頓,害怕挨打又默默將手指縮了迴去。


    “……”


    謝傾沒說什麽,隻是將手骨取了下來,放在手裏盤了起來。


    焚曦說:“那座高山之上盤踞的黑岩,實則就是魔龍所化。”


    漆黑的夜看不真切,隻覺那裏偶有浮光。


    謝傾體內的龍魂躁動起來,感應愈發強烈了。


    “哇啊啊啊,吾的身體!吾的身體!”


    “知道啦~”


    謝傾淺笑,和顧修言焚曦對視一眼,禦上素劍朝那邊去。


    顧修言焚曦跟上,前者保持警惕。


    魔龍的軀殼好似鑲嵌在那裏一般,安詳極了,讓人感覺特別踏實。


    龍魂從謝傾體內冒了出來,興奮地遊向軀殼,脫離龍身太久,思之若狂。


    距離魔龍軀殼咫尺之遙的時候,古龍忽然滯住了,心竅相連,連帶著謝傾也發覺了不對。


    這魔龍軀殼……邪氣怎麽這麽重?


    驀地,一道劍光自上而來,瞄向的是焚曦。


    電光火石之間,顧修言眼疾手快將她拽到一旁,隨後心有餘悸看向那道劍痕,落在地麵土石飛泄崩壞一片。


    “魔……魔族……有魔族……”


    沙啞幹澀的聲音響起,此人好似意識不清。


    謝傾緊急召迴古龍,抬頭望去,隻見熟人昏昏沉沉站在山尖龍首處,提著一柄邪氣四溢的虛劍。


    那人是宣華,而虛劍呈現的是兇劍模樣。


    “你——”謝傾喉頭一梗,少見的露出駭然之色,腦子有些空白了。


    所以說,當初在清閑山禁地,還是出事了嗎?


    張三氣急,這個破劍靈又惹是生非!這輩子就算自己欠她,那關別人什麽事啊!!


    “宣掌門,你墮魔了。”


    顧修言救下焚曦後,遲疑地望向宣華,一時間五味雜陳。


    宣華頹然站在魔龍上,腦袋歪了一下,聽懂顧修言在說什麽後,反應激烈起來,他胡亂揮舞虛劍,崩潰唿喊。


    “我沒有!不可能!你們才是魔!你們才是魔!!!”


    宣華本就是眾仙門掌門,墮魔後實力更是不容小覷。


    劍影接連不斷,逼得三個年輕小輩連連後退。


    “他是誰啊?!”焚曦忍不住喊道。


    他是誰啊……他是曾經第一仙門的掌門啊。


    謝傾麵色複雜,甚至有些苦澀:“邪氣攻心,修士墮魔,造孽……”


    他們這些外宗的都看不下去,不知道眾仙門那邊要如何承受這一切。


    宣華發瘋一般揮舞著手中的劍,腦海中的那個聲音逼迫著他。


    她說:“殺了她,殺了他們!就是清閑山毀了你愛的眾仙門,就是他們讓你的眾仙門失去少年榮光!”


    宣華頭痛欲裂,緊咬著牙,他的眼神已然渾濁不清,青筋遍布在脖梗上。


    他雙手攥緊虛幻的兇劍,蓄力向謝傾斬去。


    謝傾擰眉,準備死命抵擋。


    顧修言眼皮跳了兩下,察覺到後立刻趕了過來,攥上謝傾手腕把人往後拉,嗬斥道:“你不行的!”


    “放開我!”謝傾眼瞧著他擋在了自己身前也急了,想要掙開他揮劍。


    兩人眼神對峙著,各不退讓。


    宣華一劍下來時,顧修言用力推開了謝傾,但令他意外的是那劍並沒有落在他身上,而且被什麽東西擋下了……


    謝傾嘶聲:“祖師爺!!!”


    轟——


    手骨碎裂,餘威盡然。


    悄無聲息的,他還下一筆債……


    聿亓仙尊這隻握劍的手,徹底覆滅。


    “不要——祖師爺!不要!!”


    謝傾這次真破防了,心如刀絞。


    顧修言怔在原地渾身僵冷,就連焚曦都傻掉了滿臉不可置信。


    “呦~聿亓,你是真愛他們啊!”


    兇劍劍靈的聲音微顫,隨即大笑了起來,如魔鬼一般吟唱著,撕裂而悲涼。


    “哈哈哈哈~聿亓仙尊舉世無雙,聿亓仙尊通天近仙!哈哈哈哈!聿亓,你對他們真好啊!隻有我,你從來都不在乎!”


    瘋了,她瘋了。


    劍靈淒慘地笑著,命令宣華:“給我殺他們,給我殺了他們!”


    宣華茫然一瞬,又慢慢提起了劍:“我……我好像錯了,我不該……不該傷害他們的……不該……”


    他隱約覺得自己犯了錯,卻不知道那是什麽。


    劍靈冷哼一聲,悠長道:“該與不該已經做了,這天地間本就無絕對的公平所言,我落到今天地步何嚐不是被人逼得?給我殺!殺光他們!”


    宣華顫抖地再次舉起劍來,雖然有些晃悠,但也終是要出招了。


    兇劍劍靈滿意笑了,趁著聿亓手骨碎裂震住這三個小東西,將他們一網打盡最好不過了。


    就在這時,另一道劍光從天而降。


    那是——逍遙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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