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勁拿了這筆錢,因為他如果不拿這筆錢,這筆錢劉阿信一定會給了阿溪,這個院子,這個院子的一切都會無條件給了阿溪。


    阿溪已經到了門口。唐勁出來的時候正看到她。


    阿溪怨毒地瞪著唐勁,唐勁沒想到那個嬌媚可愛的女子也會有這樣的神情。


    愛和恨同樣神奇,給了阿溪挑戰唐勁的勇氣。


    阿溪衝過來的時候唐勁已經到了院門口了,他正準備頭也不迴的走了。


    但他突然迴頭了,這次他是猛地迴頭了。


    唐勁聽到了一聲歇斯底裏地怒吼和一聲平平淡淡的悶哼。


    劉阿信隻讓唐勁殺了杜一夫一個人,因為阿溪他想親自來。


    劉阿信是用刀殺的,這把刀從劉阿信成為獵戶加漁夫開始,就一直收在腰間,如果有一天有人看見劉阿信,覺得他今天很奇怪,那一定是他沒有把他的刀收在腰間。就算是唐勁,都會覺得無論誰用這把刀,都不會有劉阿信用得順手。包括他自己。


    刀不長,長一尺不到,隻能說是一把小刀。


    小刀全部沒入了阿溪的身子,唐勁看到了刀尖上滴落的鮮血。阿溪的腰細膩緊致,是無數男子女子都夢寐以求的那種。


    劉阿信的五官幾乎扭曲在了一起,而阿溪呢?沒有像看見唐勁那樣憤怒,而是平靜地揚起嘴角。


    唐勁分不清是劉阿信動了手,還是阿溪自己往上撞。


    但可以分清的是,阿溪死了。死在了劉阿信的懷裏。


    唐勁難得歎了口氣,十尺的身影居然遮住了月光,劉阿信和阿溪完全陷在黑夜裏。若不是阿溪的血不停地滾到劉阿信的手上,身上,劉阿信一定覺得阿溪隻是睡著了。


    唐勁要走了,他知道他要離開的時候一定大家長亭外,古道邊一樣送別。因為他欠了救命的人情,救命的人情隻能用命償還。無論是誰的命丟在這個小村莊,都不會是件值得歡唿的事情。


    何況天還沒亮,已經丟了兩條命。


    第三條命是劉阿信的。


    謝聽舞沉吟道:“所以劉阿信讓你殺了他?”


    唐勁搖了搖頭,“他是自殺,隻是他不想握著自己的刀殺了自己,又想被這把刀殺了。他說希望和他的妻子死在同一把刀下,那把刀雖然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但讓他們夫婦幸福地活到今天的黃昏。”


    唐勁又補充道:“應該是昨天的黃昏了,當時天開始亮了。亮的很快,剛才還是昏沉的夜,遠遠的地方忽然就冒出了光。”


    謝聽舞道:“後來你走了,雲飛鷹追了上來。”


    唐勁道:“是。”


    雲飛鷹是洛陽第一神捕,就算他不是第一神捕,他隻是個普通的小捕快,他都能想到三個人一起住,兩個人死了,洛水河邊還有一具屍體,那剩下的人豈不是極大的嫌疑?


    謝聽舞道:“你不會打不過他,當然也不好說。因為你剛殺了一個人,又隔了太久,恐怕動作會有些疲憊。”


    唐勁有些驚訝道:“你很懂殺人?”顯然謝聽舞沒有說錯。


    謝聽舞輕揚嘴角,居然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唐勁接著道:“你看起來不像。”在不久前,唐勁起碼安安靜靜殺了兩個人,所以他有發言權。


    謝聽舞笑道:“你很會安慰人。相信你也把剛才和我說的故事,和雲飛鷹說了。”


    唐勁點點頭,“隻是和你說更詳細。”


    謝聽舞道:“但他和我不一樣,我會覺得人世的唏噓。而他是捕頭,還是個盡職盡責的捕頭,所以他隻能盡量用了好一點的木囚車送你去洛陽官府,當然這需要你同意。”


    唐勁淡淡道:“那是個很精美的木囚車,我不該不上去。可惜被你打破了,沒想到是為了救我。”


    謝聽舞道:“這就是你為什麽被抓住的故事了嗎?或者你的故事講完了嗎?”


    唐勁道:“你想聽的話,我可以再講一遍。”


    謝聽舞笑道:“那我可以問第二個問題了嗎?”


    唐勁站了起來,他似乎要走,“不能。”


    謝聽舞道:“你應該不缺這點時間。”


    想死的人當然不缺這點時間了,除非他不想死。


    唐勁道:“無論如何,你都救了我一命。我迴答了你的問題,給你講了我最好的故事,已經算還了人情了。是嗎?”


    謝聽舞道:“當然,隻是我明明救了你兩命。”


    唐勁迴頭望了謝聽舞一眼。


    謝聽舞眼中透出了狡黠,道:“你是不是殺不了我?”


    唐勁冷冷道:“我已經說過了,能正麵殺了你的人恐怕已經沒有了。”唐勁運氣實在不好,他恰恰隻會正麵殺人。


    謝聽舞道:“我卻能殺得了你。”


    唐勁沒有說話,沒有說話就是沒有反駁,也就是默認。


    謝聽舞道:“你還活著,這豈不是我救了你一命。”


    這實在是扯淡,若是言朔在這裏,非大吼大叫起來。但唐勁坐了下來,謝聽舞確實沒說錯,他實實在在活著。


    謝聽舞神情得意,無論是誰,胡攪蠻纏成功了都會這樣。“我不攔你,隻問你第二個問題。”


    唐勁沉思半晌,道:“你說。”


    謝聽舞道:“你為什麽要被抓?”


    唐勁道:“我殺了人。”


    這當然不可信。唐勁接著道:“我不知道那是我第幾次殺人,但那一次殺了杜一夫和阿信哥後,也讓我沒了活著的興趣。”


    謝聽舞搖了搖頭。


    唐勁冷冷道:“你不信。”謝聽舞如果不信,那等於他對唐勁這樣的情感感到不屑,甚至嗤之以鼻。這對情感細膩的唐勁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謝聽舞還是慢慢搖了搖頭,“我相信你說的話,隻是覺得你講的故事有些奇怪。”


    唐勁站了起來,幾乎快到看不出他坐下來過。唐勁的眼神變得冰冷,像毒蛇一般盯著謝聽舞,這種眼神其實更適合唐勁,如果他能延續這種眼神,相信他不會有那麽多情情愛愛的故事。


    謝聽舞還是坐著,甚至躺了下來,合了上眼睛。


    謝聽舞淡淡道:“你有妻子嗎?”


    唐勁冷冷道:“沒有。”他幾乎算是本能地迴答了一個不需掩飾的問題。


    謝聽舞又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唐勁沒有說話。


    謝聽舞繼續道:“你喜歡的人叫阿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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