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藍衣大漢和他對麵的這個男人,從內息的波動上來看,都是江湖高手層次的人,放在自己麵前當然是隨手一揮就能拍死的存在,但是放在這青城之內,在風雲會的裏麵也稱得上是中堅力量了。


    梁王來到了梁州這麽久,想必能拉攏到自己這邊的世家豪族都已經拉攏過來了,而青山屈家,便自然就是已經被拉攏到了梁王這邊的一個大豪族之一,否則屈席也不會這樣偏袒風雲會的這個田笮。


    手中一邊撕著熱氣騰騰的窯燒雞,左寧撕下了一個雞腿就往嘴裏送,一邊就著解油膩的清茶,一大早這麽吃倒是一個很新奇的體驗。


    他的注意力當然還是放在了田笮那一邊的,這兩個作為風雲會的中堅力量,應該也稱得上是風雲會裏麵比較能接觸到核心信息的人物了,若是能從他們的口中聽到些關於公孫郴現在的情況,風雲會和梁州的動向,那麽奇襲梁州的計劃自然便能事半功倍的順利完成了。


    就和打並州時那樣。


    就是這種小人物,才是一個比較好而且還不起眼的突破口。


    “嗯?今天我的位置給人坐了啊,閣下一個人嗎?我平常都是一個人坐這個角落的,不介意我過來拚個桌吧?”


    就在左寧思索之際,一個聽起來歲數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聲音從一邊響了起來,左寧剛剛便注意到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到了這個茶水鋪子便徑直朝這個位置走過來的。


    抬起頭來一看,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左右的青袍書生,頭上帶著一個有些舊了的儒冠,身上的這件青袍也已經有些陳舊了,從語氣聽起來,確實是自己坐了別人日常坐的位置。


    左寧也不介意,微微一笑地挪了一下自己桌子上的燒雞和茶壺茶杯:


    “不介意,坐吧。”


    “好,謝謝了。”


    青袍書生一聽也沒有怎麽客氣,一抖衣袍便坐了下來,招唿了老板一下,示意自己喝的茶了之前一樣之後,便扭頭看向了田笮和那個藍衣男子那邊,不屑地“嘖”了一句,然後小聲地罵道:


    “一大早又看見這兩個貨色,真晦氣,怎麽姓錢的也在……下次還得晚一點過來,免得又被惡心到……”


    青袍書生一看見不遠處的田笮和同桌的藍衣男子,頓時剛剛的微笑就沒有了,轉而變成的一個不屑和惡心的神情,看了那邊一樣之後,便迴過頭來,看著桌麵長出了一口氣。


    這青袍書生認識這兩個風雲會的人?


    青袍書生的小聲嘀咕自然是很難逃過左寧的耳朵,一聽這其中可能有點故事,左寧便試探著隨口問了一句:


    “那二位不是風雲會的人嗎?閣下莫非和他們之間有矛盾?”


    “風雲會?矛盾?這兩貨色也配啊?風雲會一幫烏合之眾,豬狗不如的玩意兒也配啊……”


    聽到了左寧的問話之後,青袍書生下意識地便用一個不悅的語氣和不大的聲音又罵了一句,這次還順帶地將風雲會也罵了一遍,怎麽看都是和風雲會之間有不少的間隙。


    左寧一聽這抱怨的迴答,再結合剛剛這青袍書生的舉動和麵容上的微表情,卻確認了他確實不是故意這麽說的,心中確實是對風雲會有極大的不滿,便覺得這青袍書生可能知道點什麽信息能給自己起到幫助,便接著問道:


    “我剛剛從徐州過來青城,聽說這風雲會是刀聖一手所辦,是刀聖的門派。武聖門派怎麽能說是烏合之眾,豬狗不如呢?閣下和風雲會之間……有事兒?”


    青袍書生上下打量了左寧一眼,發現這人非常麵生,而且頗為俊美,衣著也不差,一看就是家境挺不錯的,估摸著便是什麽江湖世家的大少爺,從徐州那邊過來說明和風雲會的關係不大,便平複了一下心緒說道:


    “當然有事兒了,我叫孫恪,青山郡青城人,若是你早個半年見到我,估計還得去衙門才行,現在我那青城主簿的官兒早就被風雲會的人替掉了,你說我和風雲會有事沒事?屈席那個老狗也是與風雲會同流合汙,在梁王這邊選擇給南朝撐腰之後,便帶著屈家把整一個青山郡的大小官吏全換了自己人,你說這幫吃著皇糧幹出這種勾當的人是不是豬狗不如?”


    “南朝說左家私立了一個幼童當傀儡,這能信嗎?左家世代鎮守燕州抵禦北境外族的侵擾,還立下重大戰功,那武仙燕武侯更是斬武聖救天子,冒立天子一事豈是這種忠良能幹得出來的?然後他荊王在幹什麽?和南夷打了半年啥都沒幹,北朝一稱帝馬上就坐不住了,和狗急跳牆了一樣立刻稱帝。”


    “你說梁王給這種人撐腰,風雲會這麽幹,屈家這麽幹不是串通好的是什麽?我都還沒說屈席那個老玩意兒的不是呢,他就讓那個……諾,就對麵那個藍衣男的,錢馮。”


    說著,孫恪示意了一下對麵那個田笮前麵那個同桌的男子,


    “就他頂我的青城主簿的位置,然後田笮,錢馮旁邊那個藍衣大漢,頂了老鄧的捕頭職位,本來老鄧的老母親就有疾,全靠老鄧這月奉吊著命,現在好了,老鄧一下沒了月奉,鄧老太太的病啊沒錢治,上兩個月就走了,這兩個都是風雲會,你外地來的,你說說,這幹的是人事兒啊?”


    “整一個衙門換過來的人,不是屈家的,就是風雲會的,被換掉的也是一幫平時比較忠心於朝廷,行事為人都比較耿直的弟兄們。風雲會?武聖門派?我呸……一幫畜生。”


    似乎是好不容易能有一個能一直聽他把這半年的苦水倒出來的人,孫恪也是忍不住,氣得說了好長一大段了,連茶鋪老板給自己沏好的茶已經放在了自己的麵前都沒有注意到,等到說完之後,喘了口氣,這才倒茶到自己的杯中,一口喝完,當潤喉了。


    “我說我是徐州人士,也沒說我是不是站風雲會這邊和他們一夥的,你說這麽多就不怕我去向風雲會告狀抓你嗎?”


    左寧聽著孫恪終於不說話了,便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雞腿吃完,把雞腿骨放到了一邊,說道。


    而孫恪似乎是早有預料左寧會這麽說,也似乎是篤定了左寧並不是風雲會這邊的人,也是笑了一下:


    “若是閣下是站風雲會那邊的,早就我辱罵那兩個風雲會的豬狗就已經麵露不悅了,所以閣下不可能是站風雲會那邊的人,而你,應該也不是南邊過來的,我沒有說錯吧。”


    孫恪的表情裏麵帶了幾分銳利,嗬嗬一笑得一邊問道,一邊給自己麵前的茶杯倒滿了一杯茶,然後又給左寧的茶杯倒上了一杯茶,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就沒有再說話了,隻是看著左寧,似乎想從左寧的臉上看出點什麽。


    “何以見得我不是南邊過來的呢?”


    看著孫恪給自己倒了半滿的茶,左寧笑著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慢條斯理地問道。


    “因為我就是徐州人,徐州人的口音可沒有閣下這般這樣的,而老錢則是燕州人,他的口音可是和閣下有三分像,所以閣下還是從北方那邊過來的吧。”


    這個小小的青城主簿,梁州不起眼的小人物,竟然和左寧在初次見到唐舟那會兒一樣,給他帶來了些許驚訝,唐舟當初是一個略青城門卒,而這個孫恪也隻不過是青城主簿……


    “能帶我去看看錢馮還有那些個給梁王革職了的官吏們嗎?”


    左寧此話一出,倒是讓孫恪愣住了,在仔細端詳了一下左寧的麵容之後,除了那一如既往溫和的笑容以及一副俊美的麵龐,他看不出來任何的東西,隻是猜測左寧是燕州那邊來的人。


    “當然,閣下方便透露一下自己究竟是什麽人嗎?”


    “叫我唐舟就好了。”


    左寧一臉淡定地將自己下屬的名字拿來用了,用唐舟的名字暫時敷衍一下孫恪。


    “唐公子,那我們過會兒就去老錢家那邊吧。對了,你可得小心點城裏這些風雲會的人。要是有人看你麵生,特別留意到了你,然後稟報給他們上頭,那你可就有麻煩了。”


    孫恪心裏想著自己猜對了,眼前這位自稱唐舟的公子應該就是北朝那邊過來的。他自認為北朝才是正統,於是急忙向左寧提醒道。同時,他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幹勁,想為大青貢獻自己的力量,盼望北朝能快點打過來,把梁州收迴到手中。


    說完,他迅速喝完手中的一壺茶,然後坐在那裏等著左寧吃完手中的燒雞。


    看見左寧吃完東西,隨手用內息把一手的油膩給洗去了之後站了起來,孫恪也馬上站了起來,在結賬之後便帶著左寧往西市的外麵走去:


    “唐公子,請跟著我走吧,老錢他住的地方偏了些,還請公子諒解。”


    “沒事,孫主簿帶路就好了。”


    “那就行……”


    ……


    青城乃是風雲會和梁王府的所在地,本應無比繁華熱鬧,可其中卻有一條街顯得格外樸素,甚至還有些窮苦。這裏住的大都是青城世世代代生活在此的平民百姓,他們大多數人每天清晨都會前往城郊的農田勞作,然後日落時返迴,過著一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這樣的景象讓跟著孫恪來到了這條街道上的左寧感到十分詫異,畢竟他剛剛進入青城的時候看到的可是一片繁榮的景象,可這裏卻完全不同。


    從西市開始,一直到秋華客棧,沿途所見都是熱鬧非凡的景象。


    然而這條街道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貌,仿佛與其他地方隔絕開來,宛如一個獨立的小世界。這樣的情景,即使是在燕州府城或者京城都難以見到,因為這條街上的房屋破舊得實在有些誇張了,完全不像是一個一州府城該有的樣子。


    剛剛西市的熱鬧和人聲鼎沸,這邊是看不到的,大街上就連人都沒有幾個,有的也是有些婦孺老人,衣服都是麻布所製,也經曆了許久的磨損顯得破舊了。


    街道狹窄,路麵原本鋪著的青石也碎了,根本沒有重新修補過,上麵覆蓋了一層不算厚的黃塵,有行人一過都能揚起些許塵土來。


    兩旁的房屋矮小而陳舊,牆壁斑駁,屋頂上,瓦片和稻草交織著將屋子給隔絕在了時不時的雨和陽光,昨日的雨水打濕了稻草,現在還能看到那沒有幹透的水漬。窗戶上的窗紙也已經破碎,一些甚至是用甕頂在窗前來堵住這個破爛的窗口。


    這貧民窟一樣的地方,真的是一州府城應該有的嗎?


    多久沒有看著這種已經和斷壁殘垣沒有什麽區別的街道了?上一次還是在青州那邊吧?


    “唐公子也看見了,這就是青城內的永華街,整一個青城所有窮苦人都住這裏了,我還算好,家境不算差,每日還能去西市裏麵喝口茶水,打發時間,而其他的弟兄們可有一部分,就比如錢馮,就住這裏麵,沒了糧餉月奉之後隻能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我也總不能一直接濟他們,時不時去送點東西過去我已經把我能做的都做了。”


    孫恪的話中帶著滿滿的無奈,看著這個叫“永華街”的街道,長歎一聲,


    “青城,梁州府城,風雲會,梁王府,貧民窟,嘖,這幾個地方是在同一個城池,我剛剛出生那一會兒,永華街還不是這樣的,雖然說是屈家這些豪族也一直以來將這邊不聞不問,讓這邊自生自滅,起碼也比現在好太多了,但是現在,嘖嘖,唐公子覺得是什麽東西在這快三十年裏將永華街,將青城變了模樣?”


    說話間,孫恪那冷漠的目光便迴頭看向了遠處的那一個高樓,以及高樓之下,占地極大的一圈房舍。


    那是風雲會所在的地方。


    “應該算是有所了解了,這些個麻煩東西,得拔才行啊,走吧,先去看看你的那個捕頭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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