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張和沈雲舟之間的口角爭執,坐在一旁的左寧低著頭沒有參與進兩個認識自己父親的長輩的對話之中。


    他輕輕吹散了茶水上的飛沫,眉宇帶笑地看著他們。


    “這就是江湖氣?”


    他在心裏自語道。


    作為一名習武的年輕人,他其實對於這個所謂的江湖是一直非常向往的。


    常聞武林快意甚,江湖無處不恩仇。


    一人一馬一把刀,在這個武人圈子裏麵闖蕩出一番名堂;去看看雲州劍潭,拜訪青州的落霞劍林,瞅一下崖州拜槍涯,再去荊州踏水乘舟於青江之上賞煙緲雲縈孤日落的景色。


    或許這些所謂的山川之美在父親左統江的嘴裏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但是正是因為沒有去過,才會心生向往。


    如今的自己,從燕州來到了京城,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在江湖上,闖蕩一番了。


    “江湖,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聽到了左寧似乎自言自語的疑問,老張率先停了下來,開口道:


    “江湖,現在這也是江湖。你小子原來是左統江的崽,就說怎麽有點眼熟了,這些日子,整一個城裏都比往日喜慶了一些。原來那個要娶公主的人就是你小子。”


    左寧哈哈一笑,也沒有說什麽其他的話,隻是接著話道:


    “聖上垂青罷了。”


    沈雲舟也沒有繼續揪著老張不放再繼續打嘴炮,這個人送外號——江湖王爺,的中年漢子,伸出手,大手拍了拍左寧的肩膀。


    哈哈大笑。


    “你小子謙虛個球,甭管懷玉是不是下嫁與你還是你入贅當駙馬,你好生待她便是了。年紀輕輕人傑一個,才幹沒得說,懷玉交給你我是放心了。


    那丫頭生性靦腆,平時也就喜歡看看書什麽的,過門之後你多多把心放在她上麵 。就是她不是公主,也是你過了門兒,正兒八經的媳婦。”


    聽著沈雲舟吧啦吧啦地嘮叨的話,左寧微笑著點著頭:


    “這是自然。”


    老張也懶得繼續陪他們聊天扯淡了,把酒壺放在了桌子上麵後,扭頭就走了。


    “這姓張的,悶葫蘆一個,要不是手藝確實好,這小破客棧就他那態度,早垮了。”


    伸出筷子,沈雲舟夾起一片牛肉送到了嘴裏,狠狠地嚼了一下。


    左寧自然是聽得出來,沈雲舟也就是吐槽一下這個老朋友的臭脾氣罷了,也就沒有接這個話茬。


    “你說江湖是什麽,這就是江湖。”


    “這就是江湖?”


    “對,這就是江湖。”


    沈雲舟看得出來,這個勇冠三軍的年輕人,對著所謂的江湖那向往的內心。


    和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有人地方就是江湖,過些時候你入朝為官,娶了懷玉,那你就是皇親國戚了。你所在的朝堂,也是江湖。”


    看著話語中帶著幾分風輕雲淡的沈雲舟,左寧仔細品味著他的話裏麵的含義。


    在他的認知裏,什麽是江湖?


    江湖就是外麵林立的武學世家,外麵的武人們的快意恩仇,九州的山川之美。這些才是江湖。


    但是從江湖裏重新入仕的沈雲舟,在這個京城的小方桌上告訴他,什麽是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看著左寧那有些發懵的神情,沈雲舟哈哈一笑。


    沒有走過一趟,是很難理解這些東西的,等他從裏麵走過一遍再出來,迴首看去,才能做到旁觀者清。


    理解這句話。


    “不說這些了,給我講講你在燕州幹的事兒吧,老是聽隔壁茶館兒的評書先生吹噓你這小子,你直接講講吧。”


    說罷,沈雲舟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酒,胳膊肘杵在桌子上,一手撐著腮幫子,看向左寧。


    不怎麽喜歡喝酒的左寧就自顧自得給自己倒上茶,然後講述道……


    ……


    “周衍和王大人一同進京的?”


    京城裏的一處豪宅裏麵,一名中年人端坐在大院裏麵的水榭亭中,一手捏著一枚白色的棋子,一邊聽著屬下的匯報,一邊在思考棋桌上的路數。


    中年人一身寬大的紫色雲紋錦衣,腰上係著一塊玉牌,上麵雕刻了一個“司”字。他衣著不算華麗的打扮,氣勢和神態上都穩如泰山。


    “稟告司門大人,屬下親眼所見,禦史王大人的車隊前,領頭的就是周公子。”


    手下單膝跪地,沒有抬頭,麵朝青石台階,語氣不急不慢。


    “老梁,我說,有了王大人幫襯,周衍的入仕也就不需要我們來幫忙了,這豈不是一件好事,反正周鼎和那位交代的任務也算變相完成了不是。”


    官任司門的梁朔對麵那人發話了,


    “陳寅的病,也該提上日程了吧。”


    梁朔對剛剛匯報手下擺了擺手:


    “盯著王劼,下去吧。”


    “是。”


    過了一會兒,梁朔對麵的那人看著已經遠去的黑衣探子已經徹底離開之後,才緩緩說道:


    “這算不算一個變數。”


    梁朔捏著那枚懸而不決的棋子,麵無表情地說道:


    “不算,反而我覺得要盯一下左寧。張皓說動聖上把懷玉公主下嫁給他,如今的他可能已經到京城了,一名頂級的宗師站在了他們這邊,才是真正的變數。”


    “是嗎?”


    吏部尚書許亭對梁朔的話不是很認同:


    “左寧終歸隻是一個宗師,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在燕州,他就是一條龍,到了京城也得給我盤著。”


    許亭也沒少從評書先生,其他燕州的信息裏麵了解過左寧,在他眼裏,左寧無非就是在抗擊北遼的戰場上小勝了幾次罷了。


    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和他們這幫老家夥玩?


    玩的過嗎?


    無非就是靠宣傳來提高一下知名度罷了,不值一提。


    “確實。周鼎一來,來再多宗師也沒有用,是我多慮了。”


    梁朔笑了笑,沒有反駁許亭,然後手裏高懸的那個棋子終於落到棋盤上麵。


    看著棋盤上麵原本均勢的黑白雙方,在梁朔這一枚白字落下後,居然發生的逆轉,許亭禁不住道:


    “嘖嘖嘖,老梁,你這一手,讓這枚白子待在著,我執的黑子還能翻出什麽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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