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颯,我說什麽你都不會放棄,對嗎?”


    “沒錯。”


    “那如果我逃走了呢?”


    “那我就把你抓迴來。”


    “果然是這樣呢,淩颯你這個固執的家夥。”


    “你這麽了解我,難道你不知道我的性格是你從小培養出來的嗎?”


    “是啊,我真後悔當初沒有教好你。”


    “是啊,你的確是應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不過,我可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任何一個人能比你教我教得更好,林唯雅。


    現在,我和林唯雅正獨處在三飯凜所居住的廢棄樓層房間之中,進行著久仰了的姐弟對話。林唯雅正正坐在我右邊,與我一起擠在一張狹小的寫字桌上。破舊的寫字桌已經有一定年頭了,看


    上去和我小學生時代時在學校使用的課桌有些許相似,在那個時候看上去高台般的書桌,在現在看來實在是小得可憐。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淩颯,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能夠原諒我。”


    “原諒你是我本來就應該做的事情。”這是再應該不過的事情了,比人吃飯睡覺還應該,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且,”我說,“就算你要謝的話,接受你感謝的人也不應該是我。”


    “唔?淩颯,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林唯雅疑惑地扭過頭來看著我,與恰好也一直看著她的我視線交接在了同一條直線上。


    “咳咳——”有些壓抑,感覺到很大的壓力的我故作咳嗽,把目光從林唯雅的身上撤走,因為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我不能夠確定自己還能維持住多久精神的正常,“關於這個嘛......”


    “難道說,這個是伏筆嗎?”


    蝦米?林唯雅剛才說了什麽?她說了伏筆?她說了伏筆沒錯吧?她居然說伏筆?!


    “扯什麽伏筆啊?我們難道真的是二次元裏的人物嗎?”不知為何,我對我所說的這句話有極其強烈的既視(聽?)感。咦?為什麽我要說“真的”啊?


    “我們是小說裏的人物,所以,勉勉強強還是可以算作是二次元人物的吧。”


    “喂?!等等啊!你說什麽啊?”


    別再繼續破壞我的世界觀了好不好!什麽亂七八糟的的二次元啊?你們這些女主角怎麽都喜歡拿“我們是小說人物”這件事情當梗來達到喜劇效果啊?神月也就算了,怎麽連林唯雅也這樣


    啊?作者你難道不知道一個梗用了一遍之後這麽快就又重新用一遍會讓讀者產生厭惡感的嗎?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梗可以用了還是怎麽著啊?總是拿這種東西來說事是很危險的你懂不懂啊?!這樣會讓讀者沒了代入感,讓這本本來就已經沒什麽人氣了的小說變得更沒有人氣的你了不了啊?


    靠!我剛才都想了些什麽啊?連我的精神都已經不正常了嗎?我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個小說裏的人物的這個事實了嗎?毛線啊!我才不是什麽小說裏的人物,我是個真實存在的人啊!是真實存


    在於三次元的某個角落裏的苦逼的人類啊!


    不過話說迴來,這本書的作者不就是神月嗎?這個惡劣的女人會寫出這樣的對白貌似也情有可原啊......


    請大家把我剛才說想的一切都忘了吧,那些都是因為我一時中二而繁生出來的妄想,全部都是不真實的。


    “淩颯,你看起來氣色好像不太好啊。”


    “我沒事。”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故作鎮靜地迴答林唯雅道。把“故作”兩個字去掉,我本來一直就很鎮靜嗎?我才不會脆弱到因為“自己有可能隻是個小說裏的人物”的這種事而感到慌張呢。


    我根本就不可能是什麽小說裏的人物嘛。


    “淩颯,我知道我可能,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吧,”林唯雅說道,“我希望你能夠放棄。”


    “讓我放棄那是不可能的。”這是你知道的,一定的事。


    “淩颯,你明明知道那樣做的風險,你會丟掉性命的。”


    “我當然清楚。”對於我可能會死掉的這件事,我可是怕的要死啊。


    因為,我是貪生怕死的家夥。


    我害怕死亡,害怕得要死,所以,我不想死。


    但是,如果是為了你的話,我無所謂,要我怎麽樣都無所謂,哪怕要我去死也無所謂。


    是我的父親和母親給予了我第一條生命,是你給予了我第二條生命。


    擁有著你給予我的生命,是我感到最開心的事情。


    我害怕死亡,害怕得要死,可是,讓我更害怕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了你。


    我的生命是你所給予的,我便會為你而活——我不可能講出這麽帥氣的台詞。


    隻是,要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像那個時候我最需要你那樣的時候,我沒有辦法幫助你的話,我剩下的生命,我都會被折磨得痛苦無比。


    那樣痛苦的活著,不如死掉好了。


    那便是我能夠為你去死,為你去做我如此害怕事情的原因。


    這都是為了我自己,我不是什麽偉大的家夥,我不是像你那樣的家夥,我是個自私無比的家夥。


    “即使我會死,我也不會打消救你的念頭。”


    “淩颯,你聽過“男孩和蚌”的故事嗎?”


    “說說看吧。”


    “從前有個男孩,一天他來到海邊,正值海水退潮,他看見許許多多的蚌都擱淺在了沙灘上,於是這個善良的男孩為了救這些蚌們的命,趕忙過去,一個一個地把它們撿起來丟到海裏去......


    結果你猜怎麽著?”


    “男孩把蚌都救了吧。”


    “你說的沒錯,善良的男孩拚了命地撿蚌丟蚌,撿蚌丟蚌,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最後總算是把沙灘上所有的蚌都丟進了海裏,可是。”


    “可是......”


    “沙灘上的蚌實在是太多了,在男孩在把最後一隻蚌丟進海了後,就因為體力透支一頭砸倒了沙灘上,死掉了。”


    “那麽,你的這個故事是想說明什麽呢?”


    且不說這個故事的科學性,海裏的蚌殼是否會因為退潮而被留在海岸上,這個世界會不會有善良到那種會為了些個軟體動物而犧牲掉自己生命的傻缺存在。


    你這隻是想用這個故事告訴我道理而已,運用舉例論證的手法,這是你寫議論文最喜歡用的一招吧?我多少從你那裏也學到了一點。


    你講這麽一個故事是想要告訴我什麽道理呢?


    好人沒有好報嗎?這個道理我再明白不過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通過幫助別人,為他人奉獻,來讓自己能夠在死後不下地獄。


    “颯,你覺得這個故事裏的男孩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呢?”


    “救了和自己沒什麽的關係的軟體動物,最後還白白地丟掉了小命。”


    可是,林唯雅,你明白嗎?你可不是什麽可有可無,對我來說沒有什麽意義,華而不實的貝殼。


    你是我即使死掉也沒有辦法償還你對我恩情的人,我重要無比的人。


    “不,男孩救蚌的這一行為並沒有錯。”


    林唯雅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麽一句話,把我給整得摸不著頭腦。


    “男孩沒有錯?”


    “他出於善心而救蚌的這件事情是絕對不會有錯的,拯救生命,這是再偉大不過的事情了,即使拯救的是沒有什麽存在意義的蚌也是一樣,隻不過,”林唯雅的語氣轉折道,“他在救蚌的方法上


    錯了。”


    “蚌是水生的動物,如果不處於水的環境的確是會很痛苦,但是,它並不會因為一時的缺水便輕易死掉,在沒有水的環境下,蚌還是可以有數天的生存時間的。”


    “蚌不會死掉,至少在短期內不會死掉,可是男孩卻急於救它們,想讓它們迴到海裏去,結果雖然救了它們,但是卻丟了自己的性命,這是不值得的事情。”


    “其實男孩大可不必豁出命去,隻要能夠盡自己的力去救蚌就好了,雖然一天可能沒有辦法可以把它們都救了,但是隻要休息一晚,第二天繼續來的話,也是可以把它們都救了的,而這樣的


    話,他也不必要丟了自己的命了。”


    說到這裏,林唯雅停頓了一下,抬起頭來注視著我的眼睛。


    “淩颯,你知道嗎?現在的你,就像是那個男孩一樣。”


    你說到這裏,我大概是懂了。


    “你是想告訴我,我的這種做法不值得對嗎?”


    我是男孩,你則是蚌。


    我若救你便會丟掉自己的性命,而即使我不去救你,你也不會因此丟掉性命。


    和故事多少有點不同的地方是,你是不死的怪異,即使我一直都不去救你的話,你也不會死掉,你之所以會用幹幾天不死幹幾月必死的蚌做例子,是想讓我知道你現在處境要比那些蚌要好得


    多對嗎?我為了這樣的你丟掉性命不值得對嗎?


    好一個論證法啊,真不愧是你,林唯雅。


    你並不是完美的,但是你對我來說,是最為完美。


    可是現在,我要開始反擊了。


    “你在偷換概念。”


    “偷換概念?我哪裏有偷換概念?”


    “你現在的處境和蚌有本質上的不同。”


    “我現在的處境,比蚌要好得多吧。”林唯雅理直氣壯的聲音有些顫動。


    因為你大概猜到我會怎麽樣反駁你的論點了吧。


    你是最了解的我的人,即使我沒有辦法像你那樣了解你,我和你比起來,差得遠了,但是這樣就足夠了。


    “蚌離開了水的話,會很痛苦,但是卻是能夠忍受的,即使最後沒有被救的話,也有死這條路可以解脫。”雖然說我對死這種概念式的東西厭惡至極,“可是你,如果我不把你從那個狀態裏救出


    來的話,你就會比死還痛苦,並且,就連死這件對於人類來說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你也做不到。”


    我們已經超出了現實之外,所以,你用現實之內的事情來進行論證的話,便是偷換概念。


    用現實來偷換怪異的概念,是不可能的。


    即使現實是那樣的美好。


    “我...我......”


    “你能夠說自己能夠承受得了那種痛苦嗎?”


    身邊的女孩,身體在瑟瑟發抖,而女孩身旁的我,繼續說道:


    “你不會再對我說謊,說你現在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一切都好的不得了吧?”


    “你教過我,撒謊是不對的,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是人的話就一定會犯錯,便一定會撒謊,即使是你也一樣。”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是為了我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不要再撒謊,不要再故作堅強了好嗎?”


    你並不完美,即使你是那樣的優秀,那樣的獨一無二。


    你不可能堅強到什麽都能夠承受。


    你並不是什麽女神。


    “小雅姐姐,不要再承受那些你沒有辦法承受的東西了!”


    不要再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了。


    是人類的話,就一定會有自己辦不到的事情,所以,請讓我幫助你吧,小雅姐姐。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雅姐姐的眼淚奪眶而出,用著我從未見過的表情哭喊了起來。


    第一次,在我的麵前,那樣無助地哭喊了起來,就像曾經的我那樣。


    “我不想再這樣子下去了,我不要這樣的身體,我想得救,我想得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雅姐姐,不住地大哭,盡情宣泄著心中的痛苦,宣泄著一直以來都被自己堅強的外殼封閉在心中的人類應有的懦弱。


    “即使我會因為你而失去生命也沒有關係,讓我把你從那個煉獄之中解救出來吧!”腦海中浮現出的這句台詞,我一氣嗬成地念了出來,我用我能使用的最帥氣的語氣在小雅姐姐的麵前念了出


    來。


    或許很失禮,但是身為小雅姐姐的弟弟的我,又故技重施,拉住她的手,一口氣將她整個人拽過來,讓她冷不防地倒在了我的懷裏,然後,用雙手緊緊地抱住她。


    雖然不像第一次用的時候那樣即刻見效,但是她的哭泣在幾分鍾之後也終於停了下來。


    嘛~胸前的那塊布料又濕掉了。


    “淩颯。”懷裏的少女開口說話了。


    “小雅姐姐,有什麽事嗎?”


    “如果你感覺到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一定要停下來。”


    “啊?”


    “我並不完美,我也是個自私的人類,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但更加不想讓你死掉,那是因為如果你因為救我而死掉了的話,我會比現在的這個樣子還痛苦百倍的,”小雅姐姐,我的姐姐,抬起


    頭來,用帶著淚珠的臉龐微笑地看著我,“所以,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不要死。”


    這是很矛盾的話吧,既要我救你,又要我保住性命。


    但是小雅姐姐你既然這樣說了的話。


    “好的,我答應你。”


    我這樣迴答道,當然是在撒謊。


    不過小雅姐姐也應該明白吧,我是在撒謊。


    但是她也明白,她想要得救,而我不會放棄去救她。


    不過我們的這段對話,根據神月戀心多年看漫畫的經驗,興許也可以增加我的生還率也說不定。


    那麽接下來,該是我去實踐這一生還理論的時候了。


    鏽跡斑斑的鐵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白色晚禮服,留著順滑的金色長發,有著極強聖母氣質的人走進了這個空間。


    “準備好了的話就過來吧,儀式要開始了。”


    “走吧,小雅姐姐。”“嗯。”


    我和小雅姐姐一起從小小的寫字桌上下來,站穩了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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