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出聲的是地上的符夢月,可是我含恨之下出手,哪裏還收得住動作,我隻感覺手裏的匕首像是刺破了一塊布一般,紮進了袁玲的肚子裏。


    匕首刺進去的同時,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傷口噴射而出,落在了我的手背上,就像是熱水滴落在皮膚上一樣,燙的我生疼。


    一瞬間,我腦海中的瘋狂如同退潮的潮水一般,飛速消散,緊接著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在心頭蔓延,還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從心底生出。


    我低頭看向袁玲,匕首還刺在她小腹的位置,她的臉上掛著快意的微笑,得意的看向我:“季藏,你上當了,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骨肉。”


    我看著匕首刺入的位置,那是袁玲的小腹,更是孕育生命的所在,這一匕首下去,哪怕袁玲不死,她肚子裏懷著的寶寶。也會徹底沒了。


    我忽然想起廖慶江之前所做出的占卜,還有占卜後他對我說的話:“袁玲的寶寶很可能無法活到出生那一天。”


    廖慶江占卜的沒有錯,寶寶的確沒有活到出生那一天,他才剛剛成型,體內也許剛有血液產生,就被我這個親生父親給殺死了。


    躺在地上的張無心。看到這一幕,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呢喃道:“人生大罪啊,這是人生大罪……”


    我已經徹底懵了,渾身冰涼,雙手忍不住的顫抖,張無心說的人生大罪,我是知道的。


    血脈親情是人類延續的根本,有一種大罪,是手刃親人,殺了外人,的確有罪,可是卻也要視情況而定,比如說殺了惡人,反而是功德。


    可是殺了自己的親人,不管有意無意,都屬於大罪,因為傳說中,手上沾了親人的鮮血,是無法洗幹淨的,黃泉路上過忘川河,會被惡鬼拖下去啃咬。


    就如《天龍八部》裏,段譽想要殺了段延慶,可是卻被他母親給阻止,告訴了段譽,段延慶是他的生父,她不願自己的兒子犯下如此人倫大罪。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死死的瞪著袁玲,嘶啞著聲音問道:“為什麽?你們為什麽要這樣設計陷害我?為什麽?!”


    袁玲卻露出了解脫的笑容:“我的任務完成了,終於可以離開這具身體了。”


    說完,她兩眼一翻,眼睛隻剩下眼白,沒有任何的瞳仁存在,幾秒鍾之後,她的眼睛重新恢複過來,眼睛裏先是茫然,接著就是驚恐:“怪物,你們都是怪物嗎,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她的話語跟昨天我在夢中見到的女孩是那麽的相像,我立刻明白過來,真正的袁玲是靈魂被拘禁了起來,這一刻,她終於迴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我也明白過來,之前在黃家嶺,袁玲昏倒之後,季家的長老曾經對袁玲進行了靈魂檢測,可是卻發現什麽異常。不是因為長老不夠細心,而是那個時候,占據袁玲身體的那個東西可能已經離開了,隻留下被拘禁的靈魂在其中,所以,長老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看到女孩驚慌的麵孔,我趕忙柔聲安慰道:“袁玲,你不要緊張,我們不是怪物,我們是來救你的,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就把你送去醫院。”


    “不!你是怪物,你們都是怪物,快滾開,離我遠點。”真正的袁玲尖聲叫道。


    “冷靜,你先冷靜,你現在身上有傷,千萬不要亂動,也不能激動。”我趕忙勸說道。


    作為醫生,我知道人遇到外傷之後,應該如何處理,人一旦被利刃刺傷,最好的做法是平躺在地麵上,用幹淨的毛巾用力壓住傷口。不能隨意走動,也不能情緒過於激動,因為激動的心情會導致血壓上升,失血加快。


    就如之前某個高利貸討債,當著兒子麵侮辱母親的案子,那個團夥成員被刺傷之後。原本躺下等搶救就沒啥事,為了逞英雄,還自己走動去開車,最終死於非命,就是缺乏常識。


    我原本是好意勸說,可是靈魂被囚禁了不知道多久的袁玲。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哪裏還聽得進我的話,她此刻翻來覆去就隻有一句話:“別過來,怪物,快滾開!”


    我為了不刺激到她,隻能後退了兩步。可是下一刻,袁玲肚子上被刺出的傷口,就好像是突然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飛速的往外滲透著鮮血,很快把地麵都給打濕了。


    我不知道是因為袁玲小姑娘剛才因為緊張,導致了某處動脈破裂。還是屍魔那一方有什麽手段剛剛用了出來,這種出血量明顯是動脈破裂才會有的情況,這樣的出血量,絕對是救不迴來了。


    很快,袁玲小姑娘就開始出現抽搐休克的症狀,我上前用右手幫她按住傷口。左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她已經開始變得呆滯的眼神,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傷害我的人並不是她,可是這小姑娘卻因為我而死,而且還因為我遭受了很長時間的折磨,是我對不起她。


    袁玲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嘴唇也都失去了血色,我知道她馬上就要不行了,卻根本無計可施,唯一能夠安慰她的,就是一直對她輕聲道:“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聽了我的話,袁玲忽然朝我看了過來,眼神中有了異樣的神采,她輕輕動了動嘴唇:“季藏?是你嗎?”


    我不由得一愣,不過看到對方即將死去的樣子,還是點頭應道:“是我。你……你說……”


    “季藏。真的是你啊!我被關在那個屋子裏,睡著的時候,就會夢到和你在一起,雖然你不是很帥,也沒什麽本事,不過你真的對我很好,真的謝謝你……”


    我愣住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跟冒牌袁玲在一起的經曆,會被真正的袁玲以夢境的方式獲知。


    見到我不說話,袁玲繼續道:“我還夢到我們有了一個寶寶,是個男孩,他很可愛。我們還給他買了很多很多玩具……”


    我看著袁玲蒼白的臉,眼圈不由得有些發酸: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遇到真正的袁玲,而是遇到一個冒牌貨?老天對我為什麽這麽不公?


    “季藏,給我唱首歌吧。我記得夢裏你給我唱過歌的,那首老歌,我很喜歡。”


    我隻覺得鼻子發酸。嗓子也有些堵得慌,可是還是輕輕的唱起了那首老歌,那是我以前上學時流行的一首老歌:因為夢見你離開,我從哭泣中醒來……


    在我那近似呢喃的歌聲中,袁玲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當她手臂垂下的那一刹那。我的內心被怒火給包裹了,我朝著法陣當中的屍魔看去,隻見它此刻卻已經恢複了,原本已經潰爛到沒有皮膚的身體,再次恢複了光澤。


    “季藏,很驚訝吧?這才是我真正的力量。之前我有一半的力量都藏在了那個小姑娘的身體裏,用來操控她的身體,要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麽會跟她長得一模一樣?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嗎?”屍魔的臉上帶著得意。


    我頓時如遭雷擊,我的確因為袁玲跟屍魔長得一模一樣懷疑過,可是卻因為袁玲單純的表現給忽略了。其實屍魔後來能夠變成我的樣子,我就應該想到這些的,隻可惜,我根本就沒往那方麵去聯想。


    “季藏,現在能夠殺死我的武器,已經被拿走了,靠這個法陣,頂多也就是困著我一段時間,而且我現在恢複了力量,這法陣頂多再困我一個小時不到,你能拿我怎麽樣?我要是你,就會趕緊逃走,至少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你就那麽勝券在握?萬一有了什麽變故呢?”我咬著牙冷冷說道。


    “哈哈哈哈!還能有什麽變故?除非你再拿出一個能夠殺死我的武器。要不然,一切都是徒勞的。我知道的,你們想要做出一個這樣的武器需要花費很多的力氣,等到你們去做出新的武器,魔神大人也該複活了。”屍魔的笑聲中充滿了得意。


    我看著屍魔得意的嘴臉,冷哼了一聲。伸手把吊墜從脖子裏拽了下來,將那顆牙齒做成的吊墜攥在了手裏,開始努力觀想起吊墜上纏繞的那隻黑龍。


    屍魔看到那個吊墜,立刻就變了臉色:“這……你這東西是哪裏來的?!”


    “當然是我們季家傳下來的,這是殺死你的武器,你給我受死吧!”這句話,我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不!不可能!”屍魔尖叫了兩聲之後,忽然明白過來:“季藏,你騙我,原來那個匕首根本就是個幌子,你好深的心機!”


    “謝謝誇獎!”我冷冷一笑,迴頭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具死屍,還有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張無心和符夢月,攥緊了吊墜,開始努力召喚起吊墜上的黑龍。


    隨著黑龍從吊墜上慢慢睜開眼睛,順著吊墜開始盤旋打轉,法陣中央的屍魔開始變得驚慌起來:“季藏,等等,你不可以殺我,真的不可以!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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