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的哭泣聲,讓我感覺有些耳熟,好像是這幾天我在夢中聽到的那些哭泣聲,聲音又多又雜,仿佛有一群人在我耳邊哭泣一般,我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這些鬼該不會是想要找我們的麻煩吧?


    張無心原本是催著讓司機開快一點,在我聽到耳邊的哭泣聲之後,就一個勁兒開口讓司機師傅慢一點。


    師傅頓時有些急了:“你們倆一個讓快,一個人讓慢,我到底聽誰的?”


    “聽我的,慢一點,要是遇到什麽不正常就直接停車,千萬不要急著趕路。”我搶先說道。


    張無心聽到我的話,立刻將目光轉向了我:“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我又聽到那些哭聲了。”我壓低了聲音說道。


    聲音很小,沒敢讓司機師傅聽到,出租車司機都是相當迷信的,要是讓司機師傅聽到這些。鐵定不會送我們去那邊了,畢竟賺錢再多,也沒有命重要。出租車司機又容易出事,這樣的事情他們自己也聽得多了。


    張無心點了點頭,不再催促,過了片刻後。忍不住問道:“那你感覺怎麽樣?需要休息一下不?”


    “沒事,我就是擔心會遇到鬼打牆,你也驚醒點,畢竟司機師傅啥都不懂。”


    “好。”


    好在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多半個小時之後,我們來到了市郊的一個城中村裏。還沒進入村子,我就有了明顯的感覺,耳邊的哭泣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真切。


    我忽然明白過來,自己之所以聽到那些鬼魂哭泣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是因為我們離束縛那些鬼魂的地方越來越近了,因為離得近了,所以我能感應到這一切的存在。


    看來我們這一次找對了地方,隻是,想到張無心說的邪修,我的心不由得懸了起來:要是真的遇到邪修,我們這倆戰五渣咋辦?張無心的符篆有沒有多餘的?萬一關鍵時刻不夠用,我被當炮灰了咋辦?


    大概是快到目的地了,司機師傅再次打開了話匣子:“叫我說,楊老師這個學校辦得好,現在很多小孩子都被網絡給毀了,父母的話也不聽,說上兩句就賭氣離家出走,不糾正怎麽行?”


    “你家孩子也在這邊培訓過,現在很聽話?”張無心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當然,現在聽老師說,坐班裏聽講,能一個上午都不動,就是成績還是上不去,比以前還差些,不過這也沒辦法,不是讀書的料,我準備等他讀完高中,就讓他去考駕照,接我的班。”司機師傅說道。


    “既然成績還是上不去,那培訓不是白費了?”我覺得司機師傅的腦迴路有些奇葩,既然知道孩子不是讀書的料,為什麽還要費那麽大力氣去折騰孩子?


    “那不一樣,以前太不聽話了,說啥都不聽,現在老實得很,說東不敢往西,也不玩電腦了,你不知道,我隻要一看到他玩電腦,就一肚子的火兒,現在好了,迴來也不玩電腦了,迴到家就坐那裏看書,不管考得好不好,至少態度是端正的。你說對不?”司機師傅一臉的欣慰表情。


    可是聽在我的耳朵裏,卻很不是滋味兒:司機師傅家的孩子,情況聽起來好像跟跳崖那男孩的狀況有點像,很像是神魂受損的狀態。


    青春期的孩子,正是叛逆和活力的人生階段,坐在座位上半天不動,迴到家不玩電腦不看電視,坐在那裏對著一本書發呆,這完全是行屍走肉的狀態,可是司機師傅偏偏覺得這樣的孩子更舒心。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網上看到的有關心理學的文章,上麵說,很多父母對孩子根本不是愛,而是控製,所有的事情都想讓孩子按照他們的心意來,隻要孩子不聽從,那就是不聽話,有問題,要長歪,就要糾正了。


    而青春期的反叛原本就是人類的天性,因為叛逆意味著破除陳規,富有創造力,很多藝術家的叛逆和創造力,就是在青春期形成的。


    可是這一切落在很多中國父母眼中,就是對他們權威的挑戰。覺得孩子出了問題,用暴力和高壓去鎮壓。


    最後孩子不是在暴力和高壓下崩潰,就是激起反抗,那些寫作業被家長批評就跳樓的孩子,很多人覺得孩子的心理太脆弱,罵一句就跳樓了。


    可實際上。在這之前,孩子已經遭受了長期的心理摧殘,最後一次的責罵,隻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就像眼前這司機師傅,他根本沒想過,孩子經曆過那樣的糾正。整個人都已經毀掉了,他已經失去了創作力,失去了活力,甚至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他的人生以後隻會俯首帖耳,做父母的應聲蟲。


    父母覺得這樣的孩子很聽話。很順心,卻從來沒有想過,孩子總有一天需要離開他們,需要獨立去過自己的人生,而且父母也會老去,死去。如果孩子變成了牽線木偶,等到父母死去之後,缺少了操控者的木偶會怎麽樣?


    會不會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餓死?缺少了創造力和活力的孩子,能做什麽工作?就算給個鐵飯碗,一旦社會發生變故。他不會別的工作,還能生存下去嗎?


    司機師傅還在一個勁兒的感慨:“小孩子都不懂事,不知道父母這是為他好,等到長大了就知道了,這個時候,該狠心就應該狠心。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怎麽成器?”


    我想起那個跳崖的孩子,心裏沒來由一陣煩躁,忍不住道:“師傅,您還是帶你家孩子去看看心理醫生吧,要不真的會出事的。”


    這下子,司機師傅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頓時炸毛了:“你這人怎麽說話呢?父母哪有不為自己孩子好的?誰會害自己孩子?你們倆給我下車,我不送了!”


    我和張無心就這樣被趕下了車子,好在離那個培訓學校也不遠了,看著收了錢罵罵咧咧開車走掉的司機師傅,我心中說不出什麽滋味兒。


    父母就沒有害了孩子的?心理學我不精通,不敢說太多。可是在我的醫生生涯裏,經曆過、聽到過很多奇葩案例。


    有夏天三四十度高溫,婆婆讓孕婦坐月子捂棉被,導致中暑髒器衰竭死亡的;有孩子燙傷傷口撒鹽,導致孩子鈉離子失衡死掉的;有燙傷後倒醬油到皮膚上,導致感染無法搶救的。


    還有孩子作業沒做好,就把孩子吊起來打,打到休克送醫院的;孩子不聽話,拽著孩子頭往牆上撞,撞到顱內出血死亡的。


    父母對孩子的一定就是愛?真不一定,有些人隻是打著愛的旗號,施展自己的暴君手段而已。


    有人說。醫院是人性的試金地,隻有在這裏才能看到人性的真實和醜惡,那些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在醫院裏能看得一清二楚。這話一點不假。


    同樣的,醫院也是一個可以輕易觀測到人類智障和愚蠢極限的地方。在那裏,你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奇葩案例,有些時候,那些智障的行為,能讓你懷疑他們是不是從原始部落剛出來。


    張無心見我臉色有些不好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不用生氣。這個司機師傅,他家的孩子怕是也毀了,應該也是神魂受損。”


    “走吧,我們去調查清楚,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甩了甩頭,把自己那些紛雜的思緒甩出了腦袋。


    司機師傅說那個培訓學校就在附近。這一片是城中村,道路很複雜,我和張無心還真有些不知怎麽走。


    好在我現在離那地方很近了,耳邊的鬼魂哭聲十分近,隻需要循著他們聲音的大小往前尋找就對了。


    就這樣,我帶著張無心在村子裏繞來繞去,最終來到了一個有著高牆和大鐵門的院子前,我能清晰的感應到,那些鬼魂就在那高牆裏麵的某處困著。


    這個院子上沒有掛什麽牌子,看起來就跟普通的居住院落沒什麽差別,可是我卻能明顯感受到,這裏籠罩著一股讓人無比難受的能量,那能量帶著一股冷酷和暴虐,像一張撒開的大網一般,牢牢的控製著這裏的一切。


    “就是這裏了,我們怎麽進去?”看著那高高的院牆和冰冷的鐵門,我有些發愁的看向張無心。


    “我有符篆,咱們跳進去就好了。”張無心再次掏出了兩張符篆。


    “你上次不是說用完了嗎?”我有些懷疑的問道。


    “快遞了解下。不要活在封建時代。”張無心說著,把兩張符篆貼在了我的身上,接著,他又給自己貼了之後,拉著我,輕輕一躍。就跳過了那高高的院牆,進入了院子裏。


    院子裏靜悄悄的,整座大樓也都熄了燈,黑漆漆一片,感覺上沒有任何聲息,這讓我很懷疑自己的感應出了問題,找錯了地方——如果這裏是培訓學校,應該有很多的學生,怎麽會一點聲響都沒有?


    就在我想要開口詢問張無心的時候,他卻伸手做出了噓聲的動作,朝著我的身後指了指。


    我轉過頭看去,隻見我身後的黑影中,有一個人影正靜靜的站立在那裏,就像是一個雕塑一般。


    這是活人還是死人?


    我腦子裏還沒轉過圈來,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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