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心的手抖了抖,最後用艱澀的聲音道:“季藏,你少年時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的經曆?”


    我頓時明白過來,那女孩應該是張無心懵懂初開時的暗戀對象,他可能遠遠地看過她,一直偷偷喜歡著她,最後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凋零。


    “有過,我也是人,怎麽可能沒喜歡過女孩子。無心,不要想那麽多,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改變的,都是命。”


    我長歎了一聲,輕輕的拍了拍張無心的肩膀,這樣的悲劇故事,聽起來都讓人心生不忍。更何況還是親曆者,那種痛苦,外人是無法理解的。


    “不!你不懂!”張無心的聲音雖然壓抑著,卻是從喉嚨裏嘶吼出來的:“其實我能夠改變的她的命運,當時隻要我願意。我就可以讓我家裏人通知警方,把那些作惡的東西全都抓進去,可是我沒有……”


    “那你為什麽……”我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張無心對這件事情肯定很難受,我就不應該這樣揭傷疤的。


    “不為什麽。還不是少年人的那種傻逼。”張無心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


    聽他一說,我就明白過來了,其實很簡單,張無心那個時候也是十二三歲的少年,正是敏感和脆弱的時候,哪怕是喜歡一個人,也是那種懵懂的少年情懷,更不懂得分辨是非,對愛情的幻想單純無比。


    年少時光的愛戀,十分的脆弱,脆弱到聽到女孩子放個響屁,可能就會幻想破滅,從此再也不喜歡對方。


    少年的張無心,喜歡那個漂亮的女孩,他把對方想得無比美好,感覺對方就像是天上降下的仙女一般,單純而美麗。等到女孩懷孕,被老頭子侵犯的事情傳迴學校,他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那一天,他迴到家之後,蒙著被子痛哭了一場,而從那之後,他竟然有些恨這個女孩,覺得這女孩真的如人們傳言中的那樣,是有問題的。


    等到他在兩年之後,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幼稚和荒謬之後,去尋找那女孩,找到的卻是一個孤零零的墳頭。


    少年的張無心,雖然是個懵懂少年,可是卻有著其他少年人沒有的本事,他在學校裏雖然看起來普普通通,是個不起眼的男孩,可實際上,他卻掌握著其他人根本不會的術法。


    張無心將女孩的靈魂招了迴來,從她的記憶中,他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真相,他恨,他恨女孩鄰家那個齷齪的老男人,他恨那個惡毒的老太婆,他恨女孩的父母還有爺爺奶奶。他更恨那個把女孩買走的老男人。


    擁有術法的人,想要報複普通人,簡直再簡單不過了,張無心先是用了術法,讓那個最早侵犯女孩的鄰居老頭子染上了一身怪病,讓他渾身長滿了惡瘡,讓他一直在奇癢和痛苦中煎熬著。


    至於那個助紂為虐,罵街的老太婆,張無心讓她患上了口瘡,讓她再也無法開口說話,再也沒有辦法去開口詆毀別人。


    女孩的父母還有爺爺奶奶,張無心隻是讓他們黴運纏身,並沒有做太多的事情。


    至於女孩那個公公,張無心並沒有動手,因為他趕到的時候,看到那個犯下罪惡的人,抱著一個粉嘟嘟的小寶寶,那個小寶寶的眉目之間,都是女孩的影子,張無心那一刻淚水奪眶而出。那是她的孩子,他下不去手。


    他知道,如果他讓那個老頭死掉的話,女孩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孩子,也會很快死去。因為女孩那個智障丈夫是沒有能力撫養孩子的。


    他雖然恨透了那個害死女孩的男人,卻又不想讓她的孩子死於非命,雖然這個孩子也許不是她想要的,可是眉目間都是她的影子,又讓張無心如何下得去手?


    按照七大家族的規矩。七大家族的人是不可以用術法對普通人下手的,因為七大家族是世界的守護者,不能拿術法來對付普通人,張無心少年無知,在憤怒之下。對那些人用出了那樣的手段,很快就被發現了。


    在張家的祖堂裏,張無心跪在地上,把事情完完本本的講了一遍,聽完張無心講述的張家長老和季家人。都沉默了。


    七大家族是有規矩不假,可是這樣罪惡無恥的人,跟惡魔無意,是不配活在世上的。


    最後,對張無心的處罰。隻是高高舉起,卻輕輕放下,他被罰在張家祖堂裏抄祖訓和規矩一百遍,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隻是這件事情,卻成了張無心內心深處最痛苦的一道傷疤。他從來不願提起,可是今天看到那對夫妻那樣對待他們的孩子,他不由得想起了當年那個美麗的少女,是如何凋零的。


    講完這一切,張無心已經是淚流滿麵:“季藏。其實我不叫張無心,這是我在外行走的名號,是我自己起的,因為我覺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我的心。在很多年前,就跟著那個女孩死掉了。”


    我隻覺得嗓子裏堵得發慌,長長歎了口氣之後,重重的在張無心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切都過去了,都會好起來的。”


    張無心說的對,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愛自己孩子的,有些父母生孩子隻是一場交易,中國人養兒防老的觀念,其實骨子裏就是一場交易:養育兒子,養老送終。


    至於能給孩子多少愛。卻並不一定,因為很多父母本身就不懂愛,在他們的觀念裏,孩子是拿來攀比的,上學時攀比成績。長大了攀比工作,攀比收入。


    就像張無心故事中的女孩,她的父母對她的情感,還不及家人的臉麵重要,在覺得她丟了家人臉麵的情況下。毒打之後就是想要快速把她趕出家門,眼不見心靜。


    這哪裏是父母,分明連陌生人都不如。


    張無心勾起了傷心事,非要喝酒,我拗不過他。隻能陪著他喝了兩杯,剩下的一瓶白酒,被他全部灌進了肚子裏。


    結果自然是酩酊大醉,我隻能把他攙扶迴到酒店,幫他擦臉之後,把他俯臥在床頭,嘴巴朝著下方垃圾桶,坐在房間裏的沙發上打瞌睡。


    做醫生的都知道,人喝醉了是很容易出事的,因為嘔吐物一旦吸入肺部,就會造成窒息性死亡。


    所以,醉酒的病人是不能仰麵躺著的,最好是臉朝下俯臥在床邊,這樣就算嘔吐也不會出事。即便如此,最好也有人在一旁看護著。防止對方出現問題。


    好在張無心酒品還算不錯,隻是昏睡,也不見嘔吐,我坐在沙發上打盹,很快也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裏突然有了響動,我猛然一驚,趕緊睜開眼睛,我擔心是張無心喝多了在嘔吐,要是真的窒息可就麻煩了。


    我睜開眼睛朝床上一看,頓時就懵了,張無心居然不見了,確切地說,,房間裏的床和張無心一起不見了。


    這是怎麽迴事?就在我不明所以的時候,眼前忽然多出了一個人影,他的四肢反向扭曲著,腦袋耷拉在身後,喉嚨裏發出低沉的聲音:“好疼啊!我好疼。”


    我頓時明白過來,這又是我的夢境,是那個鬼魂找上門來求助了。隻是現在我有點擔心張無心,沒有心思管這鬼魂,最主要的是,每次跟這鬼魂溝通,他都是傻子一樣,根本不知道迴答問題,這要怎麽應對?


    想到這裏,我就準備直接破開這夢境迴到現實去,其實想要從夢境迴到現實很簡單,比如說直接從高樓上躍下,驚嚇之下,就會從夢中醒來。


    就在我剛要起身的時候,那鬼魂猛然朝我衝了過來,反向扭曲的雙手朝著我抱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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