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家家戶戶地方都不大,屋裏房子都夠嗆夠自己家人住,裏正叔說是再想想,實際上也沒啥地方能放下這個來路不明的年輕男人。


    “嗨!”趙大牛無所謂的擺擺手:“就住在俺家裏吧,但是可事先說好了,他吃穿用度俺是一概不管,除非……”趙大牛聲音越來越小:“除非等他好了還給我……”


    裏正哭笑不得,大牛家兩口子啥都好,就是關於銀子這事上一點步都不能讓,不過這也能理解,這年頭誰家能白白養著一個年輕人這麽久啊?還得吃穿喝藥,換成他,大概率也是不願意的。所以這也不怪二牛兩口子。


    裏正想了想:“這樣吧,我這兒還有點銀子,先墊上,等人醒了就讓他還,實在還不上的話,就讓他給家裏幹活,要麽就讓他家裏人送銀子。”


    總歸也不算虧,再過一段時間就該收地裏的糧食了,那可是個苦力活,大不了就讓他幫著幹。


    這麽想著,裏正也稍微放心一些。到時候估計青山村都知道這個人了,也不怕他偷偷跑了。


    放下了心,就想起來土匪的事兒,裏正斂容:“土匪這事兒……”


    如果這人說的不假,土匪就肯定在這山裏頭,隻是不知道這些土匪究竟是從這兒路過臨時起意,還是真的把這大青山當做老窩了。


    若是前者還算幸運,若是後者,恐怕青山村要有一劫啊。


    ………


    顧洲白醒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除了身體太過虛弱,還有就是原主懶得要命,氣血虧虛,身子本來就不好,被土匪砍了一刀,被嚇得不輕,再加上他一來就拖著這幅沉重的身軀到了青山村,不難受就怪了。


    顧洲白抬眼,通過窗戶正好可以看見屋裏屋外正忙著的趙大嬸。再看看屋裏簡簡單單的,還算幹淨,想來應該是家裏小輩的屋子,這會兒讓給他住了。


    顧洲白身上的衣裳倒是沒換下來,但傷口卻被包紮好,還隱隱有些疼痛,已經不礙事了。


    顧洲白磨磨蹭蹭的下床,準備出門看看。


    趙大嬸忙完了,又想去曬點柴火,這些柴火都放在柴房裏,放的久了,就有些濕,直接放在火上燒火會熏得人頭暈眼花,趁著這幾天天氣好,便想拿出來一些。


    一轉身,就聽見個年輕男聲說:“嬸子?”


    趙大嬸轉過來,手裏還拿著柴火,瞧見是人醒了,有些驚訝:“這就醒了啊?”


    言罷,又覺得這話說的好像很怕人家醒過來似的,生硬的轉移話題:“哎,快坐著,大夫說了得好好休息,對,對了,你家住哪兒,怎麽會遇上土匪的?”


    顧洲白點點頭,順勢坐下:“家住興和村,家中都是農人。至於怎麽會遇上土匪……”


    顧洲白苦笑一聲:“說起來話就長了。嬸子,我想請你幫個忙。”


    趙大嬸迷惑:“啥忙?”


    “我想埋幾具屍體,都是土匪殺了的普通人家。”


    曝屍荒野,確實太過淒慘。


    原劇情中,除了土匪殺人,關於青山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兒——疫病。


    作者有話說:


    一更來咯!


    我又又又——在前台盯了好久沒有更新,一看果然又沒發出去(汗


    第78章 種田文懶漢(3)


    顧洲白仔細迴憶起來, 發現這疫病並非傳遍大江南北,而是隻小範圍傳播了一陣子,先是有這麽迴事,細細想來, 應該是官府鎮壓了下去。


    但後來大眾都沉迷與佛道無心種田, 饑荒死了好多人之後, 這股子疫病才又一次傳播開來。


    實際上顧洲白不是很確定出疫病是否在青山村, 更不清楚是否是因為那些被土匪殺害了的人的屍體。


    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嬸子,那些人也是從旁路過被土匪截了過去,搶了銀子便殺人,我是躲在屍體下麵裝死才躲過一劫……”


    顧洲白深深的談了口氣, 說起來這個,身體不自覺的開始發抖:“那些土匪, 殺人之前還要把衣服扒了, 值錢一些的全都被弄走了。”


    趙大嬸愣了一下,問道:“這麽說,那些屍體上連個遮羞的衣裳都沒有?”


    顧洲白點頭:“是這樣沒錯。我家中隻是農人, 不是什麽有錢人家,這身衣裳也是破破爛爛, 土匪看不上,我這才有件衣裳穿著,不然真是不敢往村子這邊來。”


    趙大嬸好像想起來什麽似的,語氣有些著急:“土匪呢, 土匪殺了人去哪兒了?他們是不是就住在大青山上??”


    “嬸子, 嬸子, 嬸子別慌!”顧洲白安慰道:“當時情況複雜, 我也是想要進城去找爹娘一趟, 倒了八輩子黴撞上土匪,僥幸撿了一條命迴來。當時是這樣的……”


    “呦!醒了?”趙大牛帶著剛從大夫那邊拿過來的藥,問道:“你們說啥呢?”


    顧洲白笑笑:“我在跟嬸子說土匪的事兒。”


    一聽這個,趙大牛頓時也來了勁兒,手中的藥順手放在了桌子上,兩步走過來,問道:“土匪是從俺們大青山經過,還是準備住在山裏頭?”


    不愧是兩口子,問的問題都差不多,顧洲白繼續說:“土匪擄了人到山上,就開始要銀子,他們說隻要拿出來銀子就不會殺人,這麽一說,大家也就將身上的錢拿出來保命,可沒想到……沒想到他們拿了銀子,又看上了一人的衣裳,說那衣裳料子不錯,拿出去賣也能得個好價錢,便不顧那人的地方反抗直接扒了衣裳……”


    “就是將所有之前的東西全都弄走之後,他們便開始殺人!說是看見了他們的臉就絕對不可能活著——”


    兩人聽的倒吸一口冷氣,如此心狠手辣,怕是從一開始就沒想著留下他們的性命……這幫匪徒,也不知究竟是個什麽來路。


    趙大嬸聽的也一陣害怕,幸好這土匪沒發現山裏還有個青山村,不然他們全村老小可就完了。她對趙大牛道:“大牛,這後生說那邊死了的人都扔在一個大坑中,身上連個遮羞的布都沒有,也是可憐,平白無故的受了這麽大的冤屈……這樣,咱們和裏正叔說一聲,看能不能過去給刨個坑埋了?”


    趙大牛想了想,“也行,屍體就一直扔在大坑裏也不是個事兒,唉,也不知他們還有沒有家人,既然沒人給他們收屍,咱們也就幫幫忙,就當攢陰德了吧!”


    趙大牛的目光轉向顧洲白,道:“到時候還得讓你幫著帶路,不然怕是摸不清楚地方。”


    顧洲白一口答應:“這是肯定的。”


    之後,顧洲白又向趙大牛說了說具體的情況,現在天氣熱,屍體什麽的又沒有蓋一層土,他從屍體堆爬出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發臭,這會兒恐怕是早就臭氣衝天無法忍受了。這點說清楚之後,趙大牛神色僵了僵,還是應下來。


    他話都說出去了,怎麽好收迴呢,說都說出去了,算了算了,就這樣吧!


    “這樣,你現在俺們家裏養著傷,我這就去找裏正商量一下。”


    這事兒趙大牛拿不了主,還得是求助於裏正叔。況且這事兒目前還沒別人知道,除了裏正叔,旁人也沒那個膽子自己去深山裏埋屍體……趙大牛歎了口氣,轉身又走了出去。


    趙大嬸迴頭看見放在桌上的藥材,“我這就給你熬藥去,對了,你家裏人那邊,用不用送個信過去?”


    她斟酌著語氣,最終迂迴的提醒了一下年輕人。


    “嬸子叫我顧洲白就行,現在我這情況,恐怕沒法子送信兒過去,”顧洲白摸了摸腰間。掏出一個用布裹著的東西:“這是撿來的要是不嫌棄,也能拿去換點銀子,就當是在嬸子家這幾天花的銀子了。”


    死人堆裏就算有好東西,也沒人敢去摸,隻有顧洲白從大坑裏爬出來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沒被土匪搜羅去,大概是因為藏的太過嚴實。


    畢竟,土匪們不會覺得誰的鞋底板裏藏了東西。那人將東西藏在鞋墊下頭,鞋底板中間,掏了個小洞正好能放下這點銀子。


    “……嗨!”趙大嬸打開看了看,便笑的合不攏嘴,口中還說著:“這有啥,你受了傷,肯定得好好歇息,就在這坐著,嬸兒這就去給你熬藥啊!”


    走遠了,顧洲白還能聽見她激動的聲音:“銀子銀子,好大一塊銀子!”


    趙大嬸才不管這是不是死人堆裏撿出來的銀子,隻要是銀子,誰還嫌棄啊?!這麽大一塊銀子少說也得有一兩銀子,夠他們一家子幹兩三個月的了!


    這年頭一兩銀子足夠買下一隻母羊,換個說法,這一兩銀子起碼能在他們村裏蓋一間還算可以的木屋了!


    這後生在這兒養傷也就是住了他家屋子,喝點草藥,這麽快就清醒了說明體格子不錯,肯定沒多久就好了,這才花幾個錢?這種天上掉錢的好事兒誰能不高興啊!


    趙大嬸樂嗬嗬的去熬藥。


    另一邊,趙大叔又是一路小跑到了裏正家裏,還沒唿喊裏正,就看見裏正家兒子打開門:“叔你咋來了,找我爹?”


    趙大牛點點頭,“對,你爹呢?”


    “去張大夫家裏了,叔你要有急事隻能去那邊看看了,我爹這幾天天天往張大夫那邊跑……”


    沒聽小子在那嘟嘟囔囔,趙大牛轉頭去了張大夫家裏。


    等找到裏正,再商量好什麽時候去山裏的時候,天色已經稍微有些晚了。


    顧洲白昏昏沉沉的喝了兩天藥,剛好了一些,便帶著青山村的壯年漢子們一起進山了。


    兩天中,裏正找了幾個靠譜的人說明了情況,又敲鑼打鼓的在大槐樹下告訴村民,議論聲中,老裏正歎了口氣,將事情全都掰開揉碎的告訴大家。


    村民們得知附近有土匪出沒,還殺了人之後恐慌非常!老裏正清清嗓子,道:“大家先別慌,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聽人說土匪殺了人直接扔到坑裏,這會兒天熱,放久了不管的話,我怕會出什麽事兒,要是汙了咱們村裏的河就不好了,所以這迴,去的人都得過去埋屍體……”


    現在這種年頭,能不報官就不報官,誰知道來的官員是不是比土匪還難伺候?


    一聽到要埋屍體,大多數人都不太樂意,天氣這麽熱,說不定屍體早就臭烘烘的了,又不是自己家人,管那麽多也沒好處啊!


    總之,最後老裏正終於將人湊齊,帶著病未痊愈的顧洲白一起上了山。


    一路東拐西拐,彎彎繞繞的走了許久,翻過了好幾座山頭,這才看見了一個天然的大坑。


    還沒湊近,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臭味,這味道不好形容,老裏正覺得,這味比他八輩子加起來聞到的茅廁味還重!


    熏得人頭暈眼花的,一些個鼻子靈敏的,忍不住捂住鼻子趴在一旁的樹下幹嘔起來:“噦!”


    一時間,此起彼伏的幹嘔聲不絕於耳,等到大家都把肚子裏的東西吐了個幹淨,實在嘔不出什麽來,這才緩緩上前去看大坑中。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那人又開始幹嘔起來,不過這一次嘔出來的不是晌午吃的飯,而是胃裏的酸水。


    趙青水這會兒真的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快吐成清水了。


    顧洲白也臉色發白,猛不丁聞到這股腐屍味,任誰也受不了。非要形容的話,這股味道像是死老鼠在高溫下腐爛了一個月之後扔進糞坑攪拌均勻再發酵……這味道令人頭暈惡心,這會兒大家都已經用各種東西蒙上了鼻子嘴巴。


    嘴巴也蒙上,是因為有人說覺得嘴裏都是這股屍臭味,怕晚上迴去吃不下飯……


    顧洲白心想,來都來了,晚上肯定吃不下飯了。


    都是普通村民,誰也沒見過這幅場麵,他們能答應裏正來這兒埋屍體,就已經算是村裏比較好說話的了,但這會兒肯定也沒法子下去坑裏一個個將屍體撈出來埋葬,便按照裏正的吩咐直接開始填埋。


    一抔黃土灑下,這些被匪徒殺害的無辜人也算落葉歸根。


    填埋之後,顧洲白便四處亂逛起來,查看土匪留下的痕跡。這些土匪沒有馬匹,後來是搶奪了這些人的馬車才將所有之前的東西全都拉走,按理來說,應該會留下很深的印子。可這會兒看,竟然什麽痕跡也沒有。


    老裏正歎了口氣,道:“深山裏頭,多的一些野物活動,許是蓋住了也說不準。”


    一行人不死心的在山上逛了又逛,直到接近黃昏的時候,老裏正才不得不宣布:“走,迴村!”


    一無所獲的眾人各迴各家,顧洲白也跟著趙大牛迴了他家。今日在山中沒有發現土匪的痕跡,土匪們應該隻是從大青山路過,沒有發現青山村。


    村裏暫時沒有威脅,趙大牛心裏的石頭便鬆了下來。


    “顧……洲白啊,你就安心在俺家裏養傷吧,等好了再迴家,你看用不用找個人跟家裏說一聲?”


    “不用了。”顧洲白道:“這幾天歇息的差不多了,身上的傷沒什麽大礙,正好青山村沒碰上土匪,這兒就用不上我了,我想著還是早些迴家去,省得家裏人擔心。”


    “這倒也是。”總是在外頭沒個信,家裏人確實憂心。趙大牛便不再阻攔:“後生,我給你送迴去?”


    顧洲白沒再拒絕,點點頭道:“那就麻煩趙大叔了。”


    “不麻煩不麻煩!”趙大牛才聽了自家媳婦收了人家一兩銀子的事兒,就算這銀子是人家撿來的,那也是人家的,現在給了他們家,就得好好的才是。


    兩口子都是實誠人,收了人家的銀子,這會兒心裏自然而然的也就想著將人好端端的送迴去。


    要不然,他們拿著這銀子心裏也不踏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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