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侯門紈絝(10)


    顧洲白渾然不在意,那是因為他根本用不著參加這個所謂的遊園會,可他張宏清需要啊!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能把握住,結識這位公子,往後的路隻會更加平坦。


    他猶豫片刻,開口道:“我先前送去的遊園會邀帖,顧兄可有看過?”


    “看過。”顧洲白心不在焉,道:“一個遊園會而已,沒什麽好玩的,不去不去。”


    “可!”聽他這麽說,張宏清有些著急,錯過了這次機會,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擁有這位公子的助力。他道:“我聽說,那遊園會上會有許多才子一同探討學問,曾經的舉子都會到場,因此心生向往,想要與前輩討教學問。”


    這話說的漂亮,既把自己真正的目的隱藏起來,又給自己找了個高大上的借口。


    顧洲白笑了笑,道:“與前輩討教學問,不如去問陳先生。陳先生弟子眾多,皆在朝為官,若先生願為你引薦幾位大人,大人們才思敏捷,且均為一二三甲的進士,想必會比舉子們更有學問。張兄有這個心思,先生定然會十分高興,肯定會願意的。”


    把鍋甩迴去之後,顧洲白渾身輕鬆。既然他想找前輩討教學問,就去問陳先生以及書院學子好了。


    張宏清的功課好,但青蓮書院藏龍臥虎,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舉人也有好幾個,足夠他討教了。


    張宏清聽見這話,心情瞬間跌落穀底,他討教學問用得著去遊園會?他那是有事籌謀!


    顧洲白可不管他心裏想的什麽。自顧自的和曲文之說起了中秋。


    張宏清需要這個機會,但是唯一能夠幫助他的顧洲白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鬆口。


    再問,顧洲白就十分不耐煩的說:“我慣不愛讀書,什麽遊園會文會,都是你們讀書人參加的,跟我有個什麽關係,我這樣的,去了又無法與人混在一起,不去不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張宏清要是再提起遊園會一事,便顯得他對顧洲白這個友人隻是利用,無半分真心了。


    總是錯過這個話題,張宏清沒有法子,隻能咬著牙咽下這口氣。明明隻要他一句話他就能順利參加,就算顧洲白本人不到場,也沒有人會說什麽。


    隻是這麽簡單的事情,顧洲白都不願意鬆口。可見根本沒有把他的要求放在心上。


    張宏清斡旋一陣,隻能放棄這個機會。他目前並未結識更多權貴,唯一能夠求助的顧洲白不答應,他也就沒了辦法。


    他心中氣極,等他認祖歸宗,什麽樣的遊園會參加不了?說到底隻是平民之子的身份限製了他,沒有權勢,就根本沒有辦法混進盛京權貴的圈子,從而就根本無法結識對方了。


    現在呢,他有求於人,要拉下麵子來看顧洲白的想法,他再想去,沒有顧洲白的話,終究隻能自己想想。


    要不怎麽能說“多年好友”呢,顧洲白一眼看過去,瞧見青青白白的麵色,就知道張宏清心裏想的什麽。


    早在張宏清遞來邀約之時,他就知道這混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了。


    母親李氏派人暗中盯著張宏清,此人一有舉動,母親就派人送了信件來,詳細寫明了這人的意圖。


    曲文之和奚嘉雨埋頭吃喝,不打斷他們之間的談話。二人看見素有君子之名的張宏清麵色十分難看,不由得對視一眼,心中明了。


    奚嘉雨心道:原來這張宏清,竟是這樣的人!求人不得本就是常事,他怎麽還敢甩臉子給顧兄看,唉,也就是顧兄脾氣好,有容人之度,否則這最後一絲臉麵也掛不住,早就鬧翻了。


    曲文之埋頭苦吃,福滿樓的飯菜向來昂貴,先前顧洲白那傻小子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在這,他要結賬,顧洲白還不樂意,這迴總算聰明點了,他可得幫顧洲白把銀子都給吃迴來!


    張宏清這迴沒達成所願,又坐了一會兒,便借口家中有事先離開了。顧洲白也不阻攔,道:“正好,我們已經吃好了,這就也要離開了。可惜你有事,不然我們幾個還可以在衛河邊逛逛。”


    “是啊,不過家中之事還是要緊,我就不多陪各位同窗閑逛了。”


    曲文之站起身,笑道:“多謝張兄請客,這福滿樓的新菜確實美味!”


    奚嘉雨也趕緊接上:“多謝張兄。”


    張宏清微笑著的臉突然就僵硬了。福滿樓在盛京十分出名,名氣大了,價格也就自然而然的上去了,尤其是這些菜都是新出的招牌,昂貴程度可見一斑。


    按道理來說,他們都是應張宏清的邀約而來,東道主肯定就是張宏清他自己。既然是東道主,招待來客是應當的,這錢自然也該張宏清掏。


    這是禮儀,也是規矩。


    張宏清臉一僵,這麽多菜,不用想也知道需要多麽一大筆銀子。他一個人讀書,光是買筆墨紙硯就掏空了張家,這銀子他根本就拿不出來!


    且,以往他們一起出門,張宏清從來沒掏過銀子。他一直認為顧洲白財大氣粗手頭闊綽,不稀罕這麽點銀子,所以全都是他一手包攬,他是沒掏過銀子,但曾經曲文之也沒給過啊!


    他下意識的看向顧洲白,想要尋求解決方法。


    顧洲白作看不懂的樣子,認真道:“宏清請我們來福滿樓,定然也是因中秋佳節,我實在感動,如今就隨了宏清的心,不好再拿銀子出來了,多謝宏清!”


    張宏清:“……”


    他早就知道顧洲白愚蠢,從來都把他當工具人用,但是現在,他自己卻被工具人反將一軍。終究是別人占理,張宏清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真真是氣惱至極!


    “既、既如此……”,他艱難開口:“我這裏還有些銀兩,就是不知是否帶夠,請顧兄派人去結賬吧。”


    話說出去,張宏清想著自己那一點銀子,有些不爽,他隻有那麽些,現在竟然全部要用在福滿樓。


    騎虎難下,張宏清還是給出了銀子,叫書墨過去結賬。


    早知如此,他根本就不應該叫上顧洲白來此,既沒有辦成自己想要的事情,還白白折損進去這麽多銀子。


    張宏清在張家生活多年,對他們還是有些感情的,尤其前世在安慶王府經曆過許多的不愉快之後,便更加思念在張家的日子。這些銀子都是張宏清將才從張家拿來的,他們掙點銀子不容易,能攢下來這麽多全部交給他,說明在他們心中,張宏清他還是那個出息的孩子。


    說到底,張家除了是個平民之家,給不了他什麽好的資源,他想要的東西都得自己爭取之外,於他而言,張家其實比安慶王府更像是他的家。


    這麽多銀子,不知道他們究竟忙了多久,在家生活多麽拮據,才能湊出來這麽些銀子讓他好好讀書。


    顧洲白瞧著他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也不去管他,片刻後,待張宏清從思緒中抽身,才慢悠悠道:“張兄,你剛才說有要緊事,怎麽不去?”


    快點走吧,隻要張宏清在這,他還怎麽和曲文之他們說話。


    張宏清收斂情緒,起身拜別。


    他走了之後,顧洲白才對曲文之和奚嘉雨說道:“瞧瞧,慣會裝模作樣!說是請我們來福滿樓做客,他倒是還想讓我充冤大頭!”


    張宏清剛剛下意識看向顧洲白,明顯就是習慣了顧洲白包攬下開銷。可是這福滿樓分明就是他先提出來要來的,顧洲白和他說要帶上曲文之和奚嘉雨,他也同意了,來了之後卻想著讓顧洲白給他結賬,這不是鬧著玩呢?


    奚嘉雨對此行為非常不屑,感情平時在書院裏都是裝的。可憐還是顧兄可憐,被這廝蒙蔽了那麽久,幸好發現了張宏清的真麵目。奚嘉雨一個激靈,決定往後離張宏清和他的好友都遠一些。


    ……


    張宏清的名聲向來很好,不論身世是否顯赫,張宏清對人從來都是禮遇有加。謙謙君子,又有個十二歲秀才之名,稱一句神童也不為過。


    書院眾人本就對他頗有好感,再加上陳先生比較重視張宏清,眾人連帶著也就多了一層敬重。


    能讓陳先生看中的人,多少都是有些本事的。日後入朝為官,並非難事,現在打好了和張宏清之間的關係,往後若有事也能有人可求。


    不過最近,書院的風聲悄悄變了。


    一開始,隻是有位同窗說起來曾經無意間得知張宏清想參加一個宴會,眾人都沒放在心上,後來過了段時間,這位同窗外出歸來,說起在福滿樓見到張宏清和顧洲白一行人。


    離開時,經過他們得包廂門口,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幾句話。


    這不聽不要緊,一聽就發現,張宏清這人,好像和傳聞中的淡泊名利不慕權貴不太一樣啊!


    話說的好聽,但細細想來,什麽遊園會上討教前輩,難道這些所謂前輩比陳先生的學問還要好嗎?


    眾所周知,張宏清家世不顯,隻是平民之家。現在就算有了個秀才的功名,在一塊磚下去砸到十個人,六個都是權貴的盛京城又算得了什麽?


    既然如此,參加這個宴會除去能夠結交一些文人,似乎沒有什麽用處。


    在無官身無家世的情況下,想去參加禮部侍郎之子舉辦的遊園會,八成是不可能的。


    有這個時間用來奔走找人,不如好好讀書,取得官身後,多的是宴會遊園會可以參加,何必急於一時呢。


    因為這個,張宏清苦心經營的名聲悄悄轉了方向。


    不過,真正鬧上明麵,還是這位同窗發現,張宏清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然真的去參加那個遊園會了!


    第11章 侯門紈絝(11)


    張宏清被人問了此事,心中尷尬不已,在同窗們的麵前,他是謙謙君子如玉如溪,他費盡心思維護的好名聲,竟然就在此刻搖搖欲墜。


    他不禁想到,當日隻有顧洲白和曲文之奚嘉雨在場,莫不是他們之中某個人說了出去吧?


    頭一個排除的,就是顧洲白。張宏清隻覺得他是個遊手好閑玩物喪誌之人,根本想過是否是顧洲白傳出去的。


    奚嘉雨向來老實讀書,雖然現在和一群紈絝混在一起,但相處許久,奚嘉雨根本沒有理由做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


    由此可得,隻有曲文之早就看他不順眼,常常用言語刺他。


    自覺找到了真正的指使之人,張宏清頓時掛上了慣有的表情,抱拳不解:“確有此事。不過卻是我收到了那位公子的邀帖,其中言辭懇切誠意滿滿,再者參加文會並不是什麽壞事,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參加。我未曾向他人提起過,不知這位同窗是從各處得來的這個消息?”


    此言一出,這位同窗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聽到傳言頭腦發色,一時衝動,便發生了現在這樣窘迫的場麵。


    “最、最近書院中人都在說此事,我也是聽到了些傳言,才跑來問起此事,實屬有些無禮了。”


    “無礙,隻是傳聞不可信,那位公子廣發邀帖,去赴宴的人數不勝數,我在其中算不得什麽,隻是有些想同那些學子們探討學問罷了。”


    這位同窗聽到“探討學問”四個字,瞬間反應過來。不對啊,這個事情的重點分明就是不必要非去不可的文會,何必非要與先生請了假去。


    文人確實都愛參加什麽文會,可是陳先生早就當眾說過,參加文會不重要,重要的是讀書,考取功名。


    如今即將開科,書院眾人讀書都比往常更加用功,時間所剩無幾,這樣的緊要關頭,換成是書院中其他人,都絕對不會去參加這個什麽勞什子遊園會。


    再要緊的文會,能有讀書科考重要嗎?還是那句話,考上功名之後,多的是文會可以參加,根本不急於這一會兒。


    這位同窗想來想去,心裏彎彎繞繞的有了答案,瞬間怎麽看麵前的謙謙君子怎麽不得勁。平日裏,張宏清讀書非常用功,陳先生都曾經說過他讀書確實努力。而非常努力讀書的張宏清,在科考來臨之時,非要參加一個文會?


    怎麽想,這得出來的結果都和張宏清口中說出的不一樣。


    這位同窗拱手抱拳:“是了。”


    心中卻在想:剛剛說的好聽,最終還不是要參加這個什麽遊園會。感情說了大半天,就是拿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術來搪塞人罷了。


    離開後,心中對此段時間的傳聞深信不疑,並且對張宏清本人所表現出來的形象逐漸產生了懷疑。


    休沐日,顧洲白在武安侯府興致勃勃的和母親說起了科舉:“先生說了,明年開科,就讓我下場試試,以兒子的聰慧,考個童生秀才不過是板上釘釘的事!”


    他說起這件事,眼睛亮亮的,李氏也十分高興。青蓮書院的陳先生佳名在外,光是教出的狀元就有好幾個。每三年一次的科考,迴迴都有陳先生的學生名列金榜,高中頭名。


    此番盛名在外,李氏對幼子說的這番話深信不疑。陳先生都鬆口讓他去參加科考了,說明她兒子讀書讀的好,陳先生覺得洲白能夠考過!


    此等大事,可不就能讓她十分高興嗎!這往後出了門,跟誰家夫人談起孩子,她也得提起陳先生曾誇讚過她的兒子!


    這麽長時間,顧洲白都沒怎麽出門遊玩過,成天除了聽係統念念叨叨,就是讀書讀書。


    猛地一休息,倒是有些不知道做什麽了。


    以往他讀書,想要參加科考,純粹是因為他必須得把張宏清打的翻不過身來,要是讓他和原定的軌跡那樣,豈不是自己一家子都得人頭落地,這怎麽行?!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沒有了他的幫助,張宏清現在不知道靠著什麽法子,最終還是去參加了那個遊園會。


    與原定的軌跡不相同的是,這迴張宏清沒有了人人稱頌的好名聲,反而因為一心要參加這個遊園會,使得在書院裏他的名聲悄無聲息的換了個方向。


    說起這件事,顧洲白頭一迴在外頭聽見這話,還特意問了曲文之,以為是他看不慣張宏清裝模作樣,這才散開了這個消息。不過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紛紛感歎張宏清多行不義必自斃。


    迴過神來,顧洲白得意極了,要不是他應了張宏清的邀約,讓人不經意間聽到了消息傳播出去,張宏清現在恐怕還是眾人眼裏那個好形象。


    有了這麽一出,他是氣也出了,以往被坑的錢也迴來了一點。一想到自己讓張宏清吃了個啞巴虧,顧洲白就十分高興。


    等他考上秀才舉人,張宏清那混蛋的秀才美名也就沒那麽有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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