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土雞根本就不費什麽力氣,想起抓把米扔給它,不喂也餓不死,刨食林間那些活物、小蟲子,就能把雞養大養肥。


    三人都警覺起來,感覺到了一種不可名狀的詭譎氣息,彼此都隱約察覺到對方身上某種潛在的不安,一種近似於害怕的緊張情緒。


    三人都感覺到周圍靜寂得如同兀然陷入深淵般的漆黑,讓人心慌,心慌得令人害怕。


    蕭雲邈打個手勢,三人動作輕靈地下馬,把馬拴在身旁的樹枝上,然後把武器帶在身上,輕手輕腳地往木屋摸去。


    蕭雲邈總覺得木屋有人,卻沒聽到一絲一毫的喘息聲音,就算屋中之人凝神屏氣,也不可能超過一盞茶的工夫,超過一盞茶,人就會窒息而死。但有蒼蠅嗡嗡嚶嚶的聲音,蒼蠅還很多,看來這戶人家並不怎麽幹淨,否則不會有這麽多蒼蠅。


    蕭雲邈看見狄利昂已經把手弩端在手中,做出了隨時擊發的準備,而胡一刀一手持劍,一手持飛刀,也做好了隨時發起攻擊的準備。


    房門四敞大開,蕭雲邈微微探頭,鼻翼不自然地翕動,他嗅到了屋子裏飄出一絲血腥味和腐敗氣體的味道。但很淡,微乎其微,微乎其微到可以完全忽略,就像針紮手指冒出了一滴血似的。


    蕭雲邈沒有嗅到危險,卻嗅到屋子裏有死人味。


    三人都繃緊了心弦,於是,閃身而出。


    木屋裏充滿了令人惶惶不安的氣氛,好像魔鬼真的吞噬了屋子裏所有人似的。


    外屋兼灶房有些淩亂無序,做飯用具丟得四處都是,仿佛被闖進來的野獸嘴拱了似的,左右兩側應該是兩個寢房,房門都開著。


    蕭雲邈腳一邁進去,目光飛掠了兩個寢房,右側寢房無人,但像是姑娘的閨房,因為視線之內的地上和榻上有淩亂的女人穿的衣服。


    左側寢房的情景使三人恐懼得屏住了唿吸,看得令人心驚肉跳。


    地上和榻上沾滿了汙漬的破舊被子裏都露出了一雙腳,其中榻上露出的那雙腳很明顯是女人的腳,雙腳赤裸著。


    地上被子上隻有零星的蒼蠅,而榻上被子上落滿了蒼蠅,它們似乎都在想盡一切辦法鑽進厚實的被子。但無論怎樣,它們徒勞無功。


    胡一刀不由分說上前,先是拽掉了地上那床破舊被子,露出了躺在土地上的一個老者。隱藏在被子裏啃舐幹涸血液的六七隻老鼠,受到驚嚇,瞪著小而圓明亮的眼睛,齜牙亂叫,慌亂地一哄而散。


    接著,又拽掉了榻上那床被子,女屍一露出,頓時滿屋子彌漫著腐爛屍體的發臭味道,聞著令人窒息。


    蕭雲邈立馬用衣袖捂住了口鼻,旁邊兩人仿效他。


    一時之間,蕭雲邈心情沉重得如同墜著一塊石頭,耳中轟隆作響,仿佛那塊巨石在重擊他的胸膛,令他感到疼得唿吸困難。


    狄利昂與胡一刀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如同五雷轟頂,完全驚呆了,兩人心裏緊張得都有點害怕。


    胡一刀更是渾身顫抖,大張著嘴,發出一聲驚恐而嘶啞的尖叫,像是他被刀劈開了胸膛似的。


    如同奮不顧身飛蛾投火一般,唿啦一下飛離的蒼蠅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後,一頭紮了下去,落在腐屍傷口上,放肆般地大口吮吸起來。


    由於腐屍被被子蓋得嚴實,加上門窗四敞打開,透出的那點臭味立馬被山風帶走了,以至於屋子裏的血腥味和腐敗味道,微乎其微。


    充滿了褶皺滄桑麵容的老者,年齡在五十歲往上,臉部腫脹,鼻子、嘴唇都有傷口。右眼被銳利刺瞎,流出的黏稠鮮血覆蓋了整個麵頰,頭部像個血葫蘆。左肩那道傷口深深鑽進骨頭,幾乎被利斧劈成兩截,流出的血液在身下形成的血潭早已經幹結,幹結的血潭把老者與地麵黏沾在一起。


    “他是老黃,床上的是他拙荊。哎,不對勁,他還有兩個女兒呢!”


    胡一刀喊完,扭頭跑出左手屋,去了右手屋,像是嘴裏嘟囔了一句,然後瘋一般跑出房子,開始在屋前房後亂竄,一邊亂竄,一邊喊叫:“冬菊、夏花,冬菊、夏花……”


    床上是具女屍,麵色枯槁,眼窩深陷,嘴唇慘白如雪,裸體,傷痕累累,不用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女屍喉嚨和胸膛被利刃劈開,傷口已經腐爛,綠色發亮的內髒部分已經變成了黝黑液體,從裂開的傷口流出,滲入被子和身下褥子。


    一隻手臂自肘下部被活生生劈斷,散落在屍身腰部,給人感覺女人勇敢地用手臂去阻擋劈向她的利刃,以卵擊石的結果可想而知了,斷臂噴出的血液濺了女人一臉。一眼看去,女人好似血肉模糊的臉充滿了痛苦,大睜的眼睛,望著臉上被炊煙熏黑的天花板,似有不甘。


    蕭雲邈掀起被子重新蓋上女屍,然後蹲下去摸老黃的手腕,他感覺老黃像是沒死的樣子。果然,尋到了微弱的脈搏。


    他站起來喊道:“狄利昂,老黃還活著,你拆掉一塊門板,我們把他抬到對麵屋。”


    狄利昂原本還直愣愣地站在門外,瞅向屋裏,猛然間聽見蕭雲邈的吩咐,二話不說,扭頭衝到對麵屋,照著已經腐朽沒落的門框狠狠就是一腳。


    狄利昂已經不是第一次踹門了,踹門他很有經驗,這次不是踹門麵,而是踹門框。隻聽“咣當”一聲震響,右手屋房門被踹掉。


    狄利昂身形扭動,上前一步,左手扶住被踹掉的門板,拖到了左手屋,他把木板放在老黃身邊。


    “狄利昂,你抬腳,我攀住他雙肩,把他挪到對麵屋。”


    狄利昂按照蕭雲邈吩咐,雙手抓住老黃雙腿。蕭雲邈則雙手攀住老黃雙肩,盡量不讓已經幹結的傷口掙開,兩人一齊使勁,把老黃挪到木板上,然後抬到了對麵屋。


    對麵屋應該是胡一刀口中喊叫的那兩個姑娘的,房間雖然簡樸,但屋子裏麵的衣物什麽東西,都能讓人感覺到很幹淨。


    東西淩亂不堪,是因為有闖入者要抓走她們,發生了廝打造成的。


    “狄利昂,你翻針線,我撕繃帶。”


    蕭雲邈飛快地吩咐完,從榻上扯下一條床單,迅速地撕扯成巴掌寬的布條。這個時候,狄利昂把翻出的針線木匣放在老黃的身上。


    手法那個快啊,隻見蕭雲邈在線板上拔下一根大小適中的鐵針,翻出一截絲線,飛快地印上,撕開老黃肩部傷口衣服,開始很認真地縫合起來,沒一會兒就把傷口外翻的皮肉縫合上。而後用繃帶把傷口纏緊,讓斷了的骨茬連接上。


    蕭雲邈又隨手包紮了老黃右眼傷口。


    可能是蕭雲邈用勁大了,疼得昏迷過去的老黃竟然有了微弱的喘息聲,他像是蘇醒過來了。


    “狄利昂,快去外屋弄點水來。”


    蕭雲邈說話也快,狄利昂的動作更快。也就前後腳的工夫,狄利昂用一個粗糙的泥碗端著水進來了。


    蕭雲邈扶起老黃上半身,用左腿膝蓋頂住老黃後腰,扒開老黃嘴巴,把碗沿靠近嘴唇,開始往喉嚨裏灌水,雖然傾灑出大部分,但還是有一少部分水流進肚子裏。接著,蕭雲邈又給老黃灌進了一碗水。


    蕭雲邈把空碗給了狄利昂,然後緩慢地放倒老黃。


    “老黃的兩個姑娘失蹤了,八成是讓殺死老黃的歹人抓走了。”胡一刀氣喘籲籲地跑到門口,甚至都沒歇上一會兒,就站在原地向幾步遠的蕭雲邈說道,“搞不好是大契兵幹的。”


    當蕭雲邈第一眼掃過右手屋時,已然意識到住在屋子裏的女人或者姑娘被闖入者綁走了。所以,當胡一刀搜尋一圈無果、返迴對他說這番話時,他並沒有搭腔,隻是淡淡地告訴胡一刀:“你的朋友沒死,我縫合完傷口,剛剛喂了水。”


    “什麽!”一瞬,胡一刀嘴巴張得大大的,雙眼瞪得溜圓,滿臉驚喜,似乎連喘息都不喘了。稍後,吐出一句,“老黃沒死?”


    蕭雲邈點點頭,讓開身子,讓胡一刀過來。


    胡一刀一個箭步衝到老黃身前,俯身就那麽盯著老黃的臉看著,老黃就像死去一樣,一動不動,甚至連唿吸都沒有,胡一刀心裏難過,淚水竟然於不知不覺間溢滿了眼眶。


    隨即,兩行熱淚順著腮幫子流下。


    “老黃隻是昏死過去了,或許晚上,或許明天就醒了。我們不能耽擱太長時間,不知道他還有什麽親屬,最好通知他的親屬或者街坊四鄰來照顧他。”


    蕭雲邈心裏也很難過,也知道被抓走的老黃那兩個姑娘的命運也很悲慘,但他為老黃所能做的或許就這麽多。


    “二王子,我沒有要頂撞您的意思,但我要尋迴老黃那兩個姑娘。”


    胡一刀說完,冷冷地看著蕭雲邈,從他的眼神能看出來,那雙深陷在眼窩裏的眼睛底部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胡一刀,我並非冷漠。”蕭雲邈語氣冷冷的,仿佛不帶一絲溫度,“我們必須在大契兵發現哨卡被人端掉之前找到莫昆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玄幻之異世悍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盛夏飄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盛夏飄雪並收藏玄幻之異世悍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