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就是切磋,點到為止,而不是瘋狂的匹夫鬥狠。


    再謙讓就假了,範鍙手一揮,隻見禁軍裏跑出來兩個小卒,快速地往驛站裏跑去,不一會兒兩人搬出來一塊木牌。


    木牌呈正方形,長與寬皆丈餘,厚度令人吃驚,乃尺厚。


    兩個小卒把木板抬到蕭雲邈跟前,讓他檢查一下。蕭雲邈禮節性地看看,木板很光滑,沒有任何圖案。然後,他淡然地點點頭,讓小卒按照範將軍的意思去做。


    蕭婉清看了木板眼裏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難道兩人是比試力量,看誰能射穿木板?她搖搖頭,夠嗆!可能誰都射不透。


    木板與磚砌的牆壁不一樣,找準磚與磚之間的縫隙,隻要力度大,利箭穿透牆壁不是什麽難事。可這尺厚木板結實程度,嗬嗬……不說你也明白,那得多大的力氣啊!反正蕭婉清對自己二哥沒有信心。


    範鍙看著手下人把木板抬走了,手臂再次一揮,兩個禁軍從驛站抬出一張長條形案幾,放在一處敞亮之處。一個禁軍拿出來一張弓臂,一個禁軍雙臂抱出來一捆箭簇,均放置在案幾上。


    範鍙施禮,邀請蕭雲邈與蕭婉清近前查驗弓箭。


    蕭雲邈隨意揀起一根箭支仔細端詳。


    鐵質箭頭呈三菱形,頭銳而底豐,刀薄而鋒利,旁邊有槽。箭頭比一般箭頭要大上兩倍,箭杆粗細和長度也要大上一倍,箭杆竹質,鵬鶻巨翅箭羽。


    蕭雲邈查驗箭支時,蕭婉清拿起那張弓臂比劃比劃,感覺弓臂很重,舉著試了一下,手腕有種酸麻感。她拉了拉弓弦,隻拉開一力,再拉就拉不動了,她皺起了眉頭。


    蕭雲邈放下箭支,接過弓臂看看。


    弓弦虎筋,弓臂是堅硬如鋼鐵的紫檀木,這樣的弓臂與弓弦組合非異常大力士,一般人拉不開。他試著拉拉,好家夥,硬如千鈞。也就是說,手臂沒有千鈞之力,絕難拉開。


    這是範鍙使用的弓臂,他自然能拉開,看來範鍙的拉力在四石到五石之間,即三百七十斤至四百五十斤之間,乃神力也!


    那個時候,人們比試臂力常以石計算力量,一石為九十二點五斤。


    搬木板的兩個小卒已經把木板立在二百步之外的地方。


    “二王子,請!”範鍙施禮道。


    “範將軍先請。”


    範鍙沒有客氣,持弓在手,雙腳站穩,舒展雙臂,目視前方。


    他隨即拈起一支箭,搭在弦上,略微凝神靜氣,弓開如秋月行天,寒光一閃,第一支箭“颼”地射出,箭去勁疾,快如閃電。


    範鍙動作奇快無比,隨著第一支箭剛剛射出,第二支箭已經搭在了弦上,接著便是“颼颼颼……”一陣利箭破空之音。隨即,前方傳過來銳利箭頭釘在木板上的“嗒嗒嗒……”聲,如同指甲尖快速而有節奏地敲擊案幾麵那樣好聽。


    範鍙麵不改色,一口氣射出十三支利箭,整個過程幹淨利落。


    禁軍傳出轟然的喝彩聲。


    視線所見,木板中間用利箭畫了一個整整齊齊的帶圓心的圓,足以看出來範鍙箭法精湛,且內力渾厚,尤其雙臂有千鈞之力。


    射箭是個技術活,熟能生巧,才能遊刃有餘,如此而已。


    前方那兩個小卒把木板掉了一個個。


    蕭雲邈左手持弓,暗暗運足了氣力,心底那股激流開始在四肢百骸湧動,瞬間渾身充滿了力量感,沉甸甸的虎筋紫檀弓握在手中就如同那根竹箸那般輕鬆。


    他用右手用食指勾住虎筋弓弦,試拉幾下,發出清脆的“砰砰”音。


    範鍙看著對方輕鬆動作,則大吃一驚,眼神瞬間黯淡無光,他心裏清楚他敗北了。


    高手對決,一試便知。


    範鍙拉開弓弦需要用雙指,即食指與中指一起用力,而他眼見蕭雲邈隻是用食指輕飄飄的那麽很隨意勾勾,就拉開了千鈞之弓,怎能不令他吃驚!暗歎,真乃神力也。


    要知道,京城十萬禁軍,能拉開這張弓的僅有他和那小乞。


    他不是瞧不上錢子幽,別看他號稱京城第三名高手,但他未必能拉得開虎筋紫檀弓。


    噢,對了,錢子幽京城第三的名號已經廢了,還是被一個很不起眼的幽州王府總管廢掉的,太那個啥了……


    除了範鍙,還有一個人眼神一直在悸動,那個人就是徐嵬。


    當然,那個什麽媯公子哥,很顯然沒有留意到這細枝末節。


    那百雙禁軍銳目,翹首以待,沒人不心中揣測著傳揚中的那個二王子,能射出什麽樣的箭技呢?


    蕭雲邈張弓搭箭,目光凝重,凝神靜氣,略微思慮一下,似乎都沒怎麽看木板,將箭拉到耳畔,“颼”的一聲,釋放出去,隨著深沉的響動,飛箭騰空而去,帶走了射箭之人的目光和心靈。


    隨後,“颼颼颼……”,隻聽見弓弦一陣神響,破空之音如同奏樂,案幾上幾十支利箭被一口氣射出。


    範鍙的臉色逐漸爬上一圈紅暈,跟朝霞一般顏色。


    木板上,一個美麗的圖案瞬間完成。


    也是在那一瞬間,空氣扭曲,萬物蕭瑟,時間似乎也靜止不動了,沒有一個人喧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塊木板上,驚愕、呆滯、恐懼……彼此之間所能聽到的就是唿吸,還有那禁不住的怦怦心跳。


    蕭婉清知道二哥厲害,不會輸,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二哥的箭技早就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空靈高深,妙絕天下。


    那兩個小卒似乎很懂眾人那焦慮心思,一陣風小跑迴來,上氣不接下氣,把木板立在眾人麵前。


    不對比不知道大小,不對比不知道深淺,不對比不知道高低。


    範鍙的箭術乃軍中一絕,但此時在氣貫長虹的蕭雲邈箭術前,卻顯得格外遜色,就像劣馬與烈火那樣的差距。


    這一刻,嚴肅整裝的禁軍也顧不上軍紀了,唿啦一下圍攏上來,每一雙驚喜的眼睛裏都充滿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當然,他們不是驚喜他們的將軍,他們將軍射的那個帶點的圓圈毫無新意,他們已經看膩歪了。他們新奇的是木板上,那個用利箭射成的張牙舞爪的狼頭,狼頭惟妙惟肖,就像用筆畫上一樣。更為驚奇的是,所有利箭無一不穿透尺厚木板,剛好似有若無地露出箭尖。


    其實看範鍙射的那麵,狼頭更加逼真,如同用亮筆點著點,畫出來似的,與範鍙射的那個圓圈交叉,像是一隻勇猛的叢林狼在鑽箭圈。


    再觀範鍙射的利箭深度,差異立顯。箭頭剛剛沒入木板兩寸深,而且有兩支箭頭隻沒入寸深,大概這兩支是強弩之末,範鍙臂力將盡。


    徐嵬眼睛盯著木板,臉色難看極了,細長的眼角一直在跳動。


    他心裏明白,蕭雲邈不但膂力過人,可能在整個大周國境內就沒有對手,而且他的箭技精準度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


    箭頭三菱形向上那菱齊唰唰朝北,都不帶向左右歪一毫,而且箭與箭之間的距離絕對不差分毫。


    徐嵬自恃武學泰鬥,不光連他難做到,其他泰鬥也很難做到如此盡善盡美。沒有超乎尋常人的視力、膂力和箭技,絕難達到。


    蕭雲邈射箭的時候,徐嵬的眼睛就沒離開王子的雙手和眼睛,他覺得蕭雲邈射箭視力超好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他倚靠的是聽力和感覺,他心裏想著箭矢最終擊中的那個目標,這支箭一定會落到那個點上,簡直詭譎得讓人無法唿吸,神都做不到的事情,眼前這個很不起眼的小子做到了,真的令人刮目相看。


    其實,對徐嵬來說,他根本就不在乎什麽輸贏,他隻是想通過範鍙與蕭雲邈的比試,檢驗一下眼前這個二王子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他不在乎,不等於範鍙也不好在乎。他神色沮喪,他從未輸得如此狼狽,他這樣的水平在蕭雲邈麵前簡直就是初學者水平。


    其實範鍙也知道,他這個京城第二,在這個年輕人眼裏充其量也就是個高手的水平。他聽著眾人窸窸窣窣的議論,有點沉不住氣了,甚至心裏出現了一抹恐慌,那來自於靈魂深處迸發出來的恐慌,他不清楚他能不能保住京城高手第二名。


    他適才看見蕭雲邈騎的那匹赤兔馬馬鞍上掛著一柄巨劍,便動了還要與蕭雲邈比試刀劍的心思。


    “二王子,比射箭,小將心甘情願地折服。”此刻,範鍙單膝跪下,雙手施禮,“在二王子麵前,小將這純屬是班門弄斧,關爺麵前耍大刀。小將看見二王子馬鞍上掛著一柄沉甸甸的巨劍,還想向王子討教幾招使劍絕學,還望王子不吝賜教。”


    蕭雲邈本想留點力氣,說不定那個謀士有可能挑戰自己啊,但他又不好當著眾禁軍的麵駁了範鍙的麵子。


    他正在猶豫不定之際,突見遠處馬蹄聲聲,由遠及近,他不由得甩頭看去。


    隻見一匹黑馬滾過陣陣塵土,如風馳電掣一般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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