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曹承文眼瞅著二王子眉毛一根一根豎起來,臉上暴起一道道青筋,知道二王子是真的生氣了。


    知府大人急忙從太師椅上站起,走下高台,對著司法參軍怒喝道:“李治斄,還不退下!”


    李治斄也知道自己這下捅了馬蜂窩,非但解不了恨,很有可能父子兩人要一起折進去,都怪他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兒子,後悔莫及也沒用,誰讓自己溺愛這個兒子呢!


    他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給二王子施禮退下。


    會說的不如會聽的,如若李茂鬆有理,李治斄不會那麽不知深淺地跳出來挑戰二王子的權威。既然他跳出來了,那就說明張德勤證詞有假。


    一碗水不端平都不行!人家鷹瞵鶚視,司法參軍大人對不住了,本大人隻有公事公辦了。


    說什麽好話都不如把案子審透徹,還那個黑矬子一個公道。


    “啪!”


    驚堂木一拍,驚天動地。


    所有人都習慣了安靜,冷不防來了那麽一下,旁觀人群裏竟然有人驚叫一聲。


    李茂鬆等人不禁一顫,看來這迴在劫難逃了。


    “張德勤,本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如若如實說出實情,本府不予處罰你。你如若執迷不悟,包庇違法者,無端陷構好人,本府對你的處罰可不會輕了。”


    一道淩厲的目光從高台射下,直擊張德勤的眼眸,刺得不敢對視青天大老爺的眼睛。


    這下讓張德勤犯起難來,神情惶惶不安,出偽證把自己陷進去了。如若把證詞翻過來,青天大老爺是不追究了,可李家人會放過自己嗎?


    李茂鬆與麻六打官司,關自己屁事他,給他出偽證!張德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由得把十分糾結的眼神看向李茂鬆。


    李茂鬆當然不希望張德勤改證詞,張德勤證詞一改,他與麻六陷構狄利昂事實就會水落石出,結果可想而知了。


    革去功名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功名革去不算,還要下了大獄判刑,一想想那個暗無天日的大獄,他脊背就生寒。但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能不能左右得了張德勤。


    公堂之上自然是不能明著告訴張德勤千萬不要翻供,盡管李茂鬆自己已經害怕得要命,但他還要繼續掙紮下去,隻能用微微晃腦和使眼神讓他千萬不要改證詞,否則大家一起玩完。


    “青天大老爺啊!”張德勤撲通一下跪下了,一邊磕著頭,一邊大唿道,“本秀才呈堂所供句句屬實,沒有一句謊話呀?請大老爺明察。”


    張德勤跪地那出信誓旦旦的表現,令等待改證詞的知府大人不由得一愣,他心裏也沒底了,難道真的是那個女掌櫃的在欺騙本府?即使他想治狄利昂的罪,但女掌櫃的證詞擺在那裏,且彼此各執一詞,曹建文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決斷是好了。


    張德勤搞得這一出,似乎連蕭雲邈都沒想到,看來他們三人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都不能禿嚕了。


    其實,蕭雲邈看見了李茂鬆不讓張德勤翻供的晃腦和眼神,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而不能加以阻攔。


    都到了這個份上,數百雙眼睛盯著看呢,總不能老是這麽胡攪蠻纏地胡攪下去,曹建文也想把這個案子立馬結了,但彼此之間較上了勁,誰也不鬆口,他又不能給任何一方動刑,所以,他是沒轍了。


    看來不移樽就教是不行了。


    曹建文起身,眼裏充滿了焦慮,他走下高台,往蕭雲邈那走去。蕭雲蕭站起身,看知府大人眼神就清楚,他不知道下步該怎麽審了。


    果然,曹建文虛心請教,接下來該怎麽問,怎麽審。


    蕭雲邈笑笑,見來人並非虛頭巴腦,虛情假意,便如此這般這般耳語幾句。


    隻見曹建文眼神先是愣怔,而後是困惑,繼而喜笑顏開。接著,頻頻點頭。抓住此時三人彼此矛盾和糾結的心理,分而擊破的點子實在高明,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他苦澀地笑一笑,他想到了,那還是他曹建文嘛。


    知府大老爺返迴座位上,先後把李茂鬆、麻六和張德勤分別叫到台上公案前,每個人都耳語了片刻,像是做他們工作似的,然後他都滿意地點點頭,讓他們迴去。


    這次迴去,他沒讓三個人聚集,而是指定地點站好,讓三個衙役守著他們不準交頭接耳,禁止他們使眼神交流意見。


    “李茂鬆、麻六、張德勤,你們當中兩人是原告,一人是證人。一個是舉人,兩個是秀才。如果陷構罪名成立,不但要坐牢,還要革除功名。本府方才已經與你們每個人都談了話,已經告誡你們,第一個說實話的本府不予追究任何責任,你們都紛紛表示願意說實話,洗清被告冤屈,那麽你們誰先向本府陳述清楚當時……”


    知府大人說的話還未完全落地,就被“撲通”、“撲通”兩聲沉悶聲響打斷,麻六與張德勤兩人幾乎同時跪下。


    “青天大老爺啊!草民知錯了,我說實話……”


    張德勤跪下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麻六把話搶了過去。


    “知府大人,我錯了,我鬼迷心竅做了錯事,我說實話。”


    曹建文心裏那個樂啊!僅僅一個小點子,就讓原告與證人的攻守同盟頃刻間瓦解,他不由得把讚許的目光瞥向蕭雲邈,蕭雲邈隻是淡淡地點點頭,臉上表情並不愉悅。


    曹建文已經顧不上二王子的不快是不是因為自己了,他覺得當務之急是趕緊地把狄利昂毆打事實調查清楚。


    麻六和張德勤兩人搶著,就把當時的事實經過陳述了一遍,與方筠枝的證詞完全吻合,糾糾結結半個時辰,狄利昂無故毆打他人案算是徹底查清。


    大勢已去,已成定局,李茂鬆隻能跪下認罪。


    狄利昂被去掉鎖鏈,坐在地上開始揉搓麻木酸疼的雙膝。


    他一邊揉搓,一邊對著衙役緊著拍後背,衙役明白,趕緊把收起來的雙鞭給他重新插後背上,然後他看都不看知府大人,就那麽低頭像在家裏一樣,緩慢地揉搓著膝蓋,仿佛膝蓋廢掉了似的。


    知府大人眼見被告還不離去,心裏有些納悶,便高聲提醒道:“狄利昂,你可以離開府衙了。”


    曹建文眼見狄利昂既不抬頭,又不吱聲,甚是不解,便把困惑的目光望向蕭雲邈,希望他能給解釋一下,或者讓這個黑矬子趕緊離開,他好接著處理李茂鬆他們三人。


    蕭雲邈一搭眼就知道狄利昂心裏那點小九九。


    光天化日無辜把人綁來,還差一點被打入大牢,一點說法都沒有,像叫花子一樣就這麽把人打發走了?或許換成別人早樂得屁顛屁顛地跑出府衙大堂。


    “我是誰呀,狄利昂,幽州城獨一無二的狄利昂,連主子二王子的銀子我都敢訛住不鬆口,你幽州府衙又怎地,你知府大人又怎地,不訛上你點銀子,你休想讓我離開!反正有二王子壓陣,你青天大老爺也不能把我怎麽地!”


    狄利昂斜眼瞟著高台之上。


    蕭雲邈不能說,隻能撇撇嘴角,表示他也不是很清楚。


    曹建文實在忍耐不住,滿臉焦慮,語氣有些嚴厲道:“狄利昂,你的冤屈,本府已經審清楚了,你是清白的,怎麽還離開府衙?”


    “我當然知道自己是清白的。”狄利昂總算迴應了,他抬眸看看高台之上,又看看左右兩側的衙役,眉頭一皺,“青天大老爺,既然我是清白的,為什麽被府衙捕快不分青紅皂白就用鎖鏈強行拉扯到府衙?我在這裏,”狄利昂用雙手把石板地麵“啪啪”拍得山響,“整整跪了兩個時辰,膝蓋跪壞了,站不起來了,走不了。”


    其實也不願麻六罵他潑皮無賴,他現在的模樣和做派與那潑皮無賴相比,差不到哪去。


    “那本府派兩個捕快把你送迴去。”


    似乎,知府大人沒有明白這個潑皮無賴話中話的含義。


    “知府大人,人你可以送迴去,可我這殘廢的雙腿怎麽辦?”狄利昂原本腿就短得跟幼兒的腿差不多,加上他一直那麽蜷曲著,誰也看不出來膝蓋傷沒傷,能不能伸直,可能有名的郎中來了,隻要他不想伸開,郎中都沒轍,“還有,我被鎖鏈像牽狗一樣牽來,已經丟掉的名譽怎麽辦?”


    這一瞬,知府大人恍然大悟也,他被這個潑皮無賴訛上了,從表情上能看出來他黑著臉有些不太高興,心道:“本府是看在二王子的麵子上,一直忍讓著你,要是換成別人,本府早讓捕快用笞杖打出去了。”


    “那,你想怎樣?”


    語氣中充滿了惱怒,曹建文氣得臉色都變成了紫色,他怎麽也沒有料到,一個堂堂四品知府竟然被一個潑皮無賴拿住。


    再觀狄利昂,根本就不去理會知府大人那張紫茄子臉,而是按照他自己的意願和想法,把大拇指掐在小指中間,比劃著,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然後誇誇其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玄幻之異世悍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盛夏飄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盛夏飄雪並收藏玄幻之異世悍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