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邈說的時候,牙齒咬得嘎嘣直響,簡直讓人擔心他會一不小心咬碎了牙齒。


    “那些人穿的與我們一樣,隻是口音蹩腳,但有一個年輕人說話與我們沒有不同。隻是不知道他是誰,是不是被你殺死了。不過,你如果給我幾天時間,我說不定能尋到那個老妖婆住的地方。”


    “你——”蕭雲邈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瞅瞅他,“你有目標了?”


    狄利昂像是遲疑了一下:“有個大概目標,但還要下番力氣。”


    一股非常愉悅的情緒像晨霧一樣,頓時縈繞在蕭雲邈的心頭。


    “快快快快告訴我,那個目標範圍有多大?”


    蕭雲邈用手拍拍狄利昂那低矮的肩膀,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半個坊吧。”


    “半個坊,估計也得有百十來戶人家,如若徹底翻查一遍,那也得兩三天。”


    蕭雲邈擔心時間一長會打草驚蛇,妲己婆婆趁機逃走,另找隱身的地方。


    “那你是怎麽知道妲己婆婆,噢,就是那個酒行冒牌掌櫃的女人隱匿在那半個坊裏的?”


    “我看我還是給你解釋一下吧,要不你老是認為我去媯府,是去偷東西的。”


    “要不然呢?”


    蕭雲邈嫌惡地哼了一聲,他覺得身邊這個矮家夥惡心透頂。


    “我要說我是去借白糖的話,會不會太假?”狄利昂瞥了蕭雲邈一眼,連一點畏懼的神色也無,“我很抱歉,讓你在那種很難堪的情況下救了我。”


    這句話倒像是發自肺腑,長相雖醜,但待人還算誠懇。


    “我不要抱歉,要真相。”


    語氣還是那麽冷冰冰的。


    “碼頭沒活了,我來到阿達拉酒行當夥計。毒酒事件發生的前兩天,被你打死的那個掌櫃的帶領著一夥氣勢洶洶的大宛人來到酒行,出示了酒行轉讓協議,酒行成了大宛人的了,我們幾個夥計都被趕了出來,我心灰意冷,你又死過去沒醒,我覺得活著真的沒意思,就躺在家裏地上等死,準備去陰曹地府陪你,我們在地獄依舊是好朋友。”


    狄利昂講到這兒,就被蕭雲邈用略微粗暴的語言打斷。


    “呸呸呸,我說小矮人,下地獄的是你吧!我將來可是要升入天堂的。”


    那口氣大的,仿佛人死後真的有天堂與地獄之分似的?反正活人沒有見識過天堂與地獄之別,隻當人們希冀所有人都要積德行善、不去做惡事的一種精神寄托吧。


    “那我也要升入天堂。”狄利昂緊著跟了一句。


    “那我可說得不算。”蕭雲邈不知道處於何種心理,像是很認真地看看身邊的小矮人,“我隻是覺得靈魂高尚的人能進入天堂,而邪惡的靈魂隻能墮入地獄。”


    “我靈魂不高尚嗎?我長得醜陋,並不能代表我的靈魂是邪惡的。”狄利昂語調中充滿了不忿的情緒,腳掌踩得地麵‘“啪啪”作響,灰塵迸濺,“為民除害者,被打入地獄,那就有如天地顛倒,人也應該顛個個,頭頂著地走路,而用雙腳朝天看人。”


    “行了,狄利昂,別怨氣衝天的了。”蕭雲邈語氣充滿了不耐,“等迴頭我跟太上老君打聲招唿,把你納入上天堂的名冊之中,這總歸行了吧!”


    狄利昂聽後,把頭猛地甩向蕭雲邈,用十分古怪的眼神直愣愣地看著他,仰頭問到:“太上老君是誰?”


    “呃……呃……是我的一個好朋友。”


    蕭雲邈實在想不出比這更恰當的話了。


    “好朋友!”看狄利昂那神情,仿佛陷入了看不見的迷霧之中,“你不就我這麽一個好朋友嗎?我怎麽從未見過他?”


    嗨!看來人不能撒謊,更不能吹牛,還是誠實為善,這不弄擰了!


    “狄利昂,我們還是書歸正傳,你快告訴我,你是怎麽發現的那個老妖婆的?”


    “你和二郡主的出現,讓我萌生了重新活下去的理由。”


    狄利昂剛剛出口又被蕭雲邈無理打斷。


    “嘚嘚嘚,別說得像是能為朋友兩肋插刀,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搞得那麽悲壯似的。狄利昂,我什麽身板你不是不知道,你能瞞過我嗎?”


    蕭雲邈居高臨下,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然後重重地嗤笑一聲。


    “你在我和妹妹出現前,壓根就沒想死。你身上的那身臭衣服可能有一個半月沒洗了,可你的肚子卻不像一個半月沒吃東西的樣子,我估摸也就那一兩天沒怎麽吃東西。否則,你早餓得頭暈眼花四肢無力雙腿酥軟連站都站不住,還能猛然一下,直立起來?”


    聽起來充滿了嘲弄之意,但似乎就像臉皮厚似的,狄利昂根本就不在乎,仿佛被嘲弄的那個人不是他。


    “嘿嘿嘿,看出來了?”狄利昂訕笑幾聲,把跑動的身體像是往蕭雲邈身邊靠靠,而蕭雲邈則像是嫌棄他似的往另一側躲避,“我那不是略微誇張了點嘛,要不怎麽能打動你那冰冷的心扉?”


    “我冰冷嗎?”蕭雲邈眼神一凝,扭頭看著訕笑的狄利昂,“要不是我,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打石場,腳上帶著鐐銬出苦力呢!”


    “那倒是。”


    聲音裏充滿了訕訕然,仿佛狄利昂讓人嗆到了,他感到很舒服。


    “快說重點吧!”


    聲音、語氣、腔調、態度都無比冰冷,更是給人一種很不耐和粗魯的感覺,仿佛他聽完急著迴家似的。但似乎狄利昂並不在意,因為他了解對方的秉性,彼此不虐不成趣。


    “我想換套新衣服,以嶄新麵貌展出現在你和郡主麵前,”不知道蕭雲邈咕噥了一句什麽,反正不會是好話,狄利昂沒去理會,“但我身無分文,你與郡主離開時,也沒想著把手掌伸開,漏下點散碎銀兩。”


    聽到這兒,蕭雲邈又咕噥了一句,這迴狄利昂聽明白了,說是“憑什麽給你漏點散碎銀兩”。


    狄利昂像是不滿地剜了他一眼,嘟囔道:“我不是聖人,與其他普通人的想法都一樣,都希望把手伸進有錢人的錢包裏。你是我朋友,又是一個特有錢的主,我不花你的錢,花別人錢,別人不得死勁湊我?”


    “你就不能自食其力?非的靠施舍活著?”


    蕭雲邈再次扭頭瞪視了狄利昂一眼。


    “我在阿達拉酒行當夥計,掌櫃的把酒行轉讓出去了,我這前一個月工錢還沒結呢,我得去找他把工錢要迴來。於是,在你們走後,我就去了媯府,準備把工錢要迴來。我不是說過嘛,這幽州城幾乎所有大戶人家,我基本上都掌握,去媯府輕車熟路。我趴在媯府房脊上似下未下時,聽見屋子裏發出的不是好動靜,便揭開一片瓦片看了看,結果看見了血腥一幕,嚇得我起身要跑,結果慌慌張張地腳下一滑,從房頂跌下,磕破了頭顱。”


    “我擔心那些殺手不留活口,便用破布胡亂把頭纏了幾下,使出生平所有能耐,沒命地跑了迴來。我擔心殺手尾隨而來,一直未敢下房頂,就那麽待在屋脊北側,四處環顧。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看見挺老遠的地方,有個矮小的身影在房頂上跳躍,那個方向是酒肆一條街方向,她往殺豬大街奔去。”


    “我好奇她的輕功了得,在我印象中,除了你們蕭家人,幽州城輕功好過我的人幾乎沒有,很顯然那人不是蕭家人。於是我就跟了上去,想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聖?結果那人察覺有人尾隨,便迴了一下頭,驚得我像不會唿吸了似的,腳步隨即一頓,她瞬間沒了蹤影。”


    講到這兒,蕭雲邈基本上都明白了,後來發生了全城大搜捕,狄利昂就這麽稀裏糊塗被當作嫌犯捉了去。


    “把門打開,蕭指揮使大人暗查護衛值守情況。”


    狄利昂盡量踮起腳尖,抻直上身,把麵孔朝向五城兵馬司門衛房麵向門側那個兩尺見方的窗口。


    還好,兩個守衛都很精神。雖然麵容憔悴而倦怠,但不敢懈怠一刻,應該是白天的震懾起了效果。但蕭雲邈還是隱約察覺到兩人那潛藏在頭盔下眼神裏的不安,一種近似於畏懼的緊張情緒。


    守衛認出了狄利昂是蕭大人的隨從,也看見了蕭指揮使就站在門邊,便立馬把沉重的大門打開,兩人給蕭雲邈行禮。


    “哪位大人值守?”蕭雲邈問。


    “迴蕭大人,是石大人親自值守,他剛剛巡完城迴來,這會兒怕是睡下了。”那個又高又瘦、滿臉灰胡茬的守衛小心翼翼地迴答。


    他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生怕迴答錯了挨罰似的。


    能看出來,蕭雲邈懲罰曲成文和朱加秀那血腥而殘酷的一幕依舊在守衛腦海中浮現,他給人那冰冷、無情、殘酷而暴戾的印象,也駐留在守衛的心頭。


    蕭雲邈心中清楚,那一幕不是守衛說消除掉就能消除掉的。或許在現場的每一個人都受到了一次心靈震撼,那種揮之不去的心靈陰影恐怕得跟隨他們一陣子了。


    “指揮使大人廳堂誰能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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