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邈是什麽人,千丈遠的距離,絲毫聲音甭想逃脫他的耳朵,諸葛春悄悄從後麵走過來,又怎麽會逃過他的耳朵?隻是自己不想理他罷了。


    “見過二王子、二郡主。”


    身後傳來粗厚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的意味。


    諸葛春頓了頓,待等蕭雲邈和蕭婉清轉過身,他給兩人施禮,他鞠躬的身姿有點僵硬,仿佛昨晚耗費掉他許多精力。


    “見過大人。”


    石沝琢給諸葛春施禮。


    諸葛春往這邊急走的時候,就看見狄利昂跟隨在蕭雲邈左右,他明明看見那個矮小醜陋的家夥,隨著其他嫌犯被送往府衙治罪,怎麽他又迴到了捉捕他的五城兵馬司?因為送嫌犯去府衙的那隊護衛還沒有迴來複命,他不清楚其中緣由。但看狄利昂那個趾高氣昂的情形,像是他不但成了蕭王子的隨從,好像蕭王子還特意為他置辦了一套新的行頭。


    蕭王子領他到五城兵馬司來幹什麽?是興師問罪?或者是因為別的事情?諸葛春沒想明白。


    不過,他看見狄利昂手中舞動的那對鋼鞭,卻認出是兵馬司軍械庫裏之物,他眼裏閃過一絲不快,麵有慍色。


    狄利昂聽見那猶如喪鍾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扭頭看見諸葛春,那真的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恨不能用手中鋼鞭立馬把他的頭顱敲碎。但他心裏清楚,現在還不是他撒野的時候,他強自按耐住心中那聚集了許久的欲如山洪暴發般傾瀉而出的憤怒,但他眼中燃燒的火焰他卻控製不住。


    “二王子,這個……這個……”諸葛春故意把臉轉向狄利昂,無視他眼中怒火,“他是那個被送往府衙定罪的盜賊,他怎麽跑出來了?手中還拿著對鋼鞭?”他急著朝石沝琢揮手,“石副指揮使,不能讓他傷著王子,快,快,趕緊把他抓起來!”


    石沝琢又怎麽能看不出諸葛春在出二王子的洋相?他就那麽看著諸葛春,不言不語,也無任何舉動,仿佛是泥塑之人。


    “敢問諸葛指揮使大人,‘這個這個’,他偷盜了什麽東西?”


    蕭雲邈嘴邊隻有嘲笑和譏諷。


    “這……”諸葛春被自己說過的話噎住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二王子,送府衙一審便知。”


    諸葛春為自己想到的這個拙劣借口而沾沾自喜。


    “諸葛指揮使大人,本王子斷定你在派人把‘這個這個’送往府衙時,對他已經用過了刑,他都沒招偷盜了什麽。那麽,把他送往府衙,你認為府衙的審訊力度有你五城兵馬司的力度大嗎?”蕭雲邈看著眼前猥瑣的諸葛春,心裏不知怎麽就那麽討厭他,一抹嫌惡躍然臉上,“沒有!因為他本就是無辜的。”


    隻聽一道洪鍾般的聲音劃過五城兵馬司的陰霾,驚得諸葛春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戰。但他心裏仍舊不服,怎麽能允許一個醜陋的盜賊在他當家的五城兵馬司肆意橫行呢?


    “那那那那……”


    從蕭雲邈兄妹、狄利昂和石沝琢他們的眼神看來,諸葛春的口吃簡直太尖銳了,似乎與現場,與他的身份格格不入。


    “二王子,他手中鋼鞭可是五城兵馬司軍械庫裏的,軍械庫屬五城兵馬司衙門重地,似乎允許一個有盜賊嫌疑的人進進出出去挑選兵器,好像不大合乎規矩吧!”諸葛春衝著蕭雲邈幹笑幾聲,“這要是傳了出去,幽州城民眾會不會認為五城兵馬司的大門向盜賊敞開了呢?”


    一抹狡黠之色緩慢地從諸葛春看向蕭雲邈的眼中閃過。


    “好你個諸葛春!你今天是要與本王子磕嗎?”蕭雲邈心道。


    你利用職權無故栽贓陷害他人,我體諒到不管怎地你掌控五城兵馬司,不能事無巨細地什麽都照顧到,沒與你一般見識。你倒好,不知好歹卻為一對閑置的鋼鞭與本王子發難,本王子豈能慣著你?


    “哦,我剛才讓石指揮使領著我去了一趟軍械庫,隨便撿了兩件兵器,”他把拿麒麟鞭的手一伸,“呶,軟鞭,還有那硬鞭。”


    蕭雲邈說著,指指狄利昂手中兵器。


    他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你諸葛春看不上的“這個這個”手中拿的兵器是我的。你如果要是知趣的話,到此為止,我也不想讓你多麽難堪。


    不知道是諸葛春吃錯了藥,還是根本就沒意會蕭雲邈說的話,但站在四周的人都聽明白了,他一個正六品的官員又怎麽會聽不懂?他又與蕭雲邈磕上了。


    “二王子,我朝官製分正、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是下官,石沝琢隻不過是個副職罷了。”


    口氣柔軟得簡直可以拿手去捏,可不陰不陽的腔調明顯存在挑毛揀刺的意思,可這刺……細細咀嚼諸葛春說的話,蕭婉清聽著怎麽像是對哥哥不滿,頗有發難的意味呢?


    此刻,在她平靜的麵容下,心中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她鄙視地翻了諸葛春一個白眼:“竟敢挑戰蕭王子的權威?活膩了不是?”


    “諸葛指揮使,你的意思是石沝琢他一個副指揮使,怎麽能做得了這五城兵馬司的主呢?”


    不識恭敬的人,你就應該讓他打自己的臉,一個渾身藏汙納垢的小人,竟然敢教訓起幽州王府的王子來了。


    哪兒來的底氣?


    我會讓你為說過的話後悔都來不及。


    “二王子,下官不是那個意思。下官是在告誡屬下應該懂得左右之分。”


    蕭雲邈很平靜地看著諸葛春,臉色由白轉青,太陽穴上血管輕輕地跳動,雙頰微顫,說明他被惹怒了,老虎不發威,你當它是病貓?


    也不知道諸葛春是奸是傻,連剛剛謀個差事的楞頭青都知道不該如此出言,尤其官場更要謹言慎行,他卻大言不慚地教訓起王子來了,就像功高蓋主似的,仕途一帆風順,讓他不知天高地厚、得意忘形起來了。


    石沝琢驚愕地看著諸葛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驚愕諸葛春說的那句“我朝官製分正、副”,而是說這句話所對應的對象,那可是王子啊,你不是在貶低王子嗎?


    他看著諸葛春那張得意洋洋的醜陋之臉暗忖:”諸葛春給自己挖了個坑,根本就沒用人推,他自己跳了進去,這就是當了個芝麻大的官不知道怎麽狂了的下場,會有你好看的。”


    “諸葛春。”


    聽聽二王子這口氣,報複起來都不帶隔夜的,立馬把“諸葛指揮使大人”變成了直唿其名。聽明白了嘛,直唿其名啊!


    直唿其名就說明你在人家二王子眼裏隻不過就是個名字而已,喊你一句“諸葛指揮使大人”,那是給你多大的麵子啊,多抬舉你啊!你怎麽就沒覺察出來呢?


    “你個不識抬舉的小人,你的仕途或許到此為止,該壽終正寢了。”石沝琢看著那有些蔫耷腦袋的諸葛春心裏腹誹道。


    隻見蕭雲邈臉色冰冷,口氣發寒。


    他接著說道:“你剛才提醒的甚對,這大周國的官製的確分正、副之分。諸葛春,你身在官場十幾年,更應該知道,這官場啊!”蕭雲邈盯著他的臉,像是很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湊近他的耳朵,“宦海沉浮,誰說得準,就在旦夕之間,可能這正與副,一字之差,就會顛倒個個呢?”


    蕭雲邈說完,就那麽看著有些窘迫的諸葛春,嘴角露出一抹促狹的微笑。不知道諸葛春看沒看出來,這笑容裏可大有文章嘍。


    諸葛春嘴巴因恐懼而幹澀,嚇得麵若土灰,舌頭像是僵住了似的,整個人戰栗著,他眨吧著眼睛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額頭上即刻冒出了細密汗珠,寒意總是如影隨形,想必他會瞬間就忘掉溫暖的感覺,嚐到了遍體生寒的滋味。


    “諸葛春,我奉幽州王之命,是來調查毒酒事件的。我現在需要你把去那個酒行掌櫃家搜查的護衛都叫出來,讓他們……他們……”蕭雲邈扭身四處了望了一下,看見了那個平時用的閱兵高台,台上有一把可能是諸葛春坐的硬木太師椅,他隨手一指,“就那兒了。”


    “石指揮使大人跟著我,諸葛春,你就傳人去吧!”


    我就是稱唿“石副指揮使”為“石指揮使大人”,你能怎麽著?你不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嘛,我就直唿其名,你能怎麽著吧?


    瞧瞧,人家蕭王子沒有半點官銜,官威耍得比他老子都威風,氣得諸葛春要吐血,可他能怎麽著,他隻能灰溜溜地退出,找人去了。


    看得蕭婉清和狄利昂那個解恨啊,兩人都暗自竊喜。


    不過,狄利昂可不想就這麽放過他,那個雜碎明明知道我是無辜的,可他用起狠來,比對那些真正的盜賊都狠,如若不是巧遇二王子救了我……唉!不想了,老子有發泄怨氣那一天。


    “諸葛春,你個雜碎,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老子流一滴血,老子讓流十滴、百滴……”狄利昂瞪著諸葛春離去的背影,心裏用著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玄幻之異世悍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盛夏飄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盛夏飄雪並收藏玄幻之異世悍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