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蕭——”


    突然,落英的問話被一聲尖利的女人厲喝噎住。


    “把她們圍起來!” “


    “怎麽是母妃的聲音,母妃這是要幹什麽?”


    蕭雲邈隻覺得渾身汗毛孔都似突然炸開,讓他一陣陣惡寒,來者不善,隱隱的不安從心頭突然爆出。


    “我——”


    蕭雲邈剛要出口喊“我是二王子蕭雲邈”,霍地,四周再次燃起了明亮的火把,焰火把天空映得火紅一片,喊什麽喊,誰不知道他是二王子。


    隻見王妃慕容清靈站在眾護衛和鐵甲軍之中,出眾、奢華、耀眼。


    她一如既往地美麗,鑲滿了寶石的頭冠襯著她烏黑亮麗的長發宛若午夜長空,仙姿玉麵,濃睫投下的陰影猶似硯台上的淡墨洇染,她往那兒一站,光彩照人,雍容華貴,盛氣逼人。


    一聲聲輕盈盈的步伐,仿若一下一下踏在蕭雲邈的心上。


    “圍起來,不能放走刺客。”慕容清靈再次喝道。


    蕭雲邈唿吸猛地驟緊,刹那間,空氣中飄蕩著的一股股的肅殺之氣,看著這架勢,好似專為他們三人而來。


    瞬間,突如其來的恐懼,籠罩在他們三人頭上,三人都緊張而不安地望著四周黑壓壓的人群。


    盡管母妃不待見他,自始至終都沒拿正眼瞧蕭雲邈一下,但他不想在眾人麵前失了禮數,便恭恭敬敬地給慕容清靈施禮。


    “母妃,你這是幹什麽?”


    麗人兩姐妹往蕭雲邈身邊靠了靠,頗有要抱團取暖的意思。


    可能四周人等看不清蕭雲邈、芳草和落英三人臉上表情,但他們從行為神態上能感覺到三人的懼怕。甚至,猝不及防的恐慌讓落英感到頭暈目眩,畢竟她沒見過世麵,更沒見過王妃壓陣的場麵。


    “你說幹什麽?抓刺客唄!來人。”


    語氣冰冷得可怕。


    “什麽時候母妃管起這等兇險事情了?這些事情向來都由父王定奪啊!”


    蕭雲邈心裏思量著,眉頭皺緊,但沒敢說出口,擔心母妃暴怒。


    慕容清靈身子一閃,一名近五十歲男子從樹叢的影子裏走出。


    他臉色蒼白得令人恐懼,就像是臉皮被剝掉,裏麵的嫩皮成了臉皮,一雙敏銳的黑眼睛,還有個鷹鉤鼻,修剪整齊的胡須硬得像是一撮黑豬鬃毛粘上似的。


    他看似體態笨重,實則身軀魁梧強壯,脖子很粗,雙臂粗壯,穿著奴仆顏色的淺藍色衣服,與眾不同的是他的衣擺鑲著花斑狗的皮毛,皮毛看起來有點稀疏,似乎被蟑螂啃過。


    蕭雲邈認得他,他是王府大總管龐萬三,他腰間佩帶那把刀鞘鍍金刀柄鑲珠寶的匕首,是父王贈送的,他是父王最信任的仆人,隻是他一般極少露麵,一般都待在內庭,父王安排他專司伺候王妃。


    “母妃,孩兒要把刺客帶去書房見父王。‘


    “不用了,你父王日理萬機,把刺客交與龐總管就行了,你可以離開了。”


    蕭雲邈心中不由得一沉,什麽!交給龐總管?


    當著眾人麵,蕭雲邈不好執拗地違抗母妃命令,但他對龐萬三第一印象不是太好,總感覺他態度極為諂媚,語氣卻冷冰冰的,有種不得不為之的陽奉陰違的感覺,把麗人兩姐妹交給這種人他不放心,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為難,他在猶豫。


    “蕭王子,你可不能食言,我們必須見你父王澄清這件事,否則我們還會再次拜訪王府的。”


    芳草與落英兩人都看出來了,那個母妃不懷好意,兩人一旦被交到那個瘮人的總管手中,很難說不對兩人下毒手,別到時候大仇未報,再搭上兩姐妹性命。


    “再次拜訪王府!你們把王府當成菜市場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哼!”慕容清靈怒道。


    其實,兩姐妹擔心的也是蕭雲邈擔心的,聽王妃這暴戾口氣怕是容不下這麗人兩姐妹,有可能要加害她們兩人。


    “迴母妃,孩兒是遵父王的旨意,要把這兩名刺客帶到廳堂問話。”


    聲音不高不低,神態不卑不亢,但意思很明顯,我不能把刺客交給龐總管,他龐總管算什麽?怎麽能做得了幽州王府的主?幽州王府自有父王做主。


    慕容清靈神態似乎怔了一怔,隨即恢複如常,潑辣更盛三分。


    “放肆!”聲音如鞭破空,慕容清靈原本就板著的臉立馬黑了下來,無法忍受的惱怒滲進了聲音裏,冷笑得更大聲,“蕭雲邈,什麽時候幽州王府由你一個私生子做主了?趕緊離開這裏,把刺客交給龐總管!”


    這犀利又尖刻的聲音像是一記火辣辣的巴掌抽在蕭雲邈的臉上,但他卻沒感覺到疼。慕容清靈當著王府眾人奚落、挖苦、嘲諷乃至打擊,對蕭雲邈來說早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他在王府眾人麵前早沒了自尊。所以,剛才那句話對他來說就等於是放屁。


    不過,多多少少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畢竟身後跟著麗人兩姐妹,這麽尷尬的瞬間讓兩位麗人看在眼裏,還是很傷他的自尊心的嘍。


    蕭雲邈迴頭看似平靜的瞅了瞅兩位麗人,他知道她們看沒看出來他眼裏的苦澀,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迴頭,可能是想讓兩位麗人放心吧,他不會就這麽把她們姐妹倆人交出去的。


    蕭雲邈怎麽也不會想到,他迴頭一眸,竟然沒讓芳草差一點泫然而泣。當然,不是為了他固執地不把她交給王妃而感動,而是為他私生子的身份。


    芳草也是沒想到在外麵風光無限的幽州王府王子,身份竟然是蕭王爺與別的女人在外麵生的孩子,而且這個王子在家裏這麽沒有地位。


    可見,表麵上看似風輕雲淡的王子,內心深處積聚的都是一把一把心酸加苦澀的淚,心中不知不覺地生出了幾分愛憐,原有的情愫愈發地強烈,竟然有種想依偎在他懷裏給他安慰的衝動。


    “母妃,我要知道龐總管如何處置刺客。”蕭雲邈頓了頓,“如果他把刺客帶到廳堂,交給父王,我可以離開。如若不然,恕孩兒不孝,不能按母妃旨意行事。”


    蕭雲邈不明白,像父王那麽睿智的人,怎麽會那麽信任龐萬三這樣的人,還把這樣的人安排在內庭,要知道內庭可是女眷穀堆的地方。


    “大膽!”


    聲響如雷。


    隻見慕容清靈五官猙獰地扭成了一團,眼睛瞪大,似要冒火,麵目看起來很可怕,她被氣得渾身顫抖,頭冠跟著顫動,其上那些飾物彼此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空尤為清靈,如同她的名字一般。


    “母妃,孩兒膽子大,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蕭雲邈嘿嘿一笑,“母妃,我這個私生子一直缺乏親生母親的教誨,做起事情來自然是膽子大了一些。”


    蕭雲邈倔強的性格惹惱了王妃。


    成何體統!這不是堂而皇之地公然挑釁王妃的威嚴嗎?士可忍孰不可忍!稍後,狂風暴雨就會到來,你接著吧!


    王妃的殺傷力可是不容小覷的。


    “弓箭手準備!”慕容清靈又氣又急地瘋狂揮舞著手臂,氣得有點粗嘎的嗓子讓人不禁想起她是冒牌王妃,她歇斯底裏地叫囂道,“蕭雲邈,如果你不離開,我絲毫不懼怕弓箭手射出的箭,射穿你的胸膛。”


    什麽!蕭雲邈頓感一股寒意自腳底席卷而上,猶如幽深地府的冰冷氣息,瞬間像是要把他凍結。


    “母妃,多大的仇啊,非要把人置於死地,還要亂箭穿心?臨死前都不讓人說句話,這跟滅口有什麽兩樣?”


    陡然,想到此,有種深入骨髓的悲傷,疲憊一般湧上蕭雲邈心頭,臉色頓時像結塊的酸牛奶一樣僵硬,他立馬意識到母妃如此霸道、獨斷專行的原因所在了。


    蕭雲邈思索,迅疾換位思考。


    如若換成別人威脅到自己丈夫威嚴、名譽,或許會因為慘案真相大白,丈夫的光輝形象會毀於一旦,她會怎麽做?


    他不知道,他祈禱自己永遠也不要知道。


    是自己把這件事想簡單了,這世上的事情有簡單的麽?


    隻是蕭雲邈不清楚,這是父王的意思,還是母妃背著父王僭越決斷的。如果是父王的意思,那就太可怕了,細思恐極,他脊背唰地留下了冷汗,他躊躇不決。


    “二王子,我如果是你,或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要不讓王妃很為難啊!”


    樹影下傳來一個低沉而急促、堅毅而不友善的警告聲音。


    就著月色,蕭雲邈瞥見金屬反射的光澤,他立時清醒,必須馬上想出對策,四周護衛已經把手中兵刃對準了他和兩個刺客,鐵甲軍手掌中的弓箭也指向了他們,護衛和鐵甲軍隨時聽令向他們發難。


    蕭雲邈嘴裏迴應道:“龐總管,別的,我可能不確定,但有一件事我絕對可以確定,那就是你永遠也成不了我,這是顛撲不破的事實。”


    他心裏卻腹誹道:“用得著你在這裝什麽老好人?你不就是王父一條聽話的狗嗎?”


    今晚夜風寒冷,蕭雲邈感到身上冷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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