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迴憶開始染上了沉重而傷感的色彩,如同一場悲慘的夢一樣,異常深刻,對人性我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


    我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下午,我認識陳科的,大概是六年前吧,那個時候我才二十四五歲,剛剛在芙蓉興盛那個工地當上項目主管。


    大學畢業不到兩年,青春正美。


    在工地上,我意氣風發地邁著驕傲的步伐在工地上指揮和監督,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然後我就見到了陳科,他穿著一條泛白的牛仔短褲,上身是一件黑色的背心,一雙有點爛的拖鞋,大力地往鬥車上鏟沙石,汗流浹背,揮汗如雨。


    他渾身黝黑,肌肉結實,經常袒胸露背,不管氣溫有多高,他也對命運沒有抱怨。


    他的一切都很簡陋,他是一個窮人,住多人宿舍,沒有幾件好衣服,一切生活用品都是寒酸和簡陋的。


    那個時候見他性格好,脾氣好,容易相處,不講髒話粗口,而且非常誠實地告訴我,他來自農村,身無分文,我覺得如此誠實的人,誠實得連麵子都不要的人在這個時代太少了。


    陳科比我小了一歲而已,就稱唿我為凡哥,一天僅有一百塊錢,也能讓他洋溢著滿臉的笑容。


    我薪資比他多兩倍,且坐在辦公室,西裝褲白襯衫,高低一眼分明,但是我沒有小看他。


    他笑起來的時候,總會露出大排牙,我經常跟他一起睡一起吃飯一起玩,他哥結婚的時候,我甚至還去喝過喜酒呢。


    一個人活在貧瘠的農村,能有如此美好的心態,我很感動,所以對他照顧有加。


    陳科是一個大大咧咧的男人,有點憨厚老實,讓我想起了上海灘那個賣梨的丁力。


    他很樸實,且很努力。


    我一直認為他是個人格可以的小夥子,我跟他的友誼可以好到最後,誰能想到……


    他是一個有上進心的人,一次我問他是不是一直做小工,他說他的目標是做包工頭,並且後來他真的做到了,而我也做了包工頭,同時也是房地產工程部主管。


    我們的兄弟情那個時候變得更深厚了。


    年輕的時候,我跟他喝啤酒比較多,有時候也喝白酒。


    從第一個工地的消防水包工頭,到第二個工地的水電包工頭,再到整個建築工程的包工頭。


    第三年的時候,我讓他去考二級建造師,安全員資格證。


    我可以細細曆數一切的點點滴滴。


    ……


    迴憶是那麽美好,所以我才沒有想通,他為什麽會對我做出這種事?


    是命運改變了他,還是他原本就是這種模棱兩可的人?


    今晚是最後一晚了,我在黑暗中感受到了眼眶的熱度,大概我又流淚了。


    我真的會坐牢嗎?


    如果我明天出去了,或者十年後出去了,在我白發蒼蒼的時候,我會如何迴顧這段經曆?


    我悲慘地一笑。


    陳科可以繼續做他的包工頭,而我將失去自由和靈魂,一無所有。


    不知道迴憶和思考了多久,我聽見了一道異常響亮的開門聲,在寂靜中,它非常顯聲。


    一股富有活力的空氣也隨之卷了進來。


    我黑眼圈很重,抬著沉重的眼皮悠悠然望向門口,一位警官在門口揮手:“張凡,你的律師來見你了。”


    我心中猛然一動,“律師?”


    我驚訝又茫然,我沒有請律師,誰給我請的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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