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節,荷花爭相開放,池塘裏的荷葉又大又綠,遠遠看去,就像一把撐開的綠傘。


    定國公府的後花園,荷塘的位置占了大半,陸芷菁和藺奎站在石橋上,四周都被荷花荷葉包圍著。


    “那海棠花你應該雕刻了很久吧?”陸芷菁問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他的手。


    久嗎?從知道她喜歡海棠花開始,他便在藺府種下了兩株海棠,他想看看芷菁喜歡的海棠花是什麽模樣?


    海棠花盛開時,他想象過芷菁的開心。


    海棠花凋零時,他也想過芷菁是否會遺憾?


    所以,為了沒有遺憾,他便學著用木雕保存海棠花一直盛開的樣子。


    藺奎眼神溫和,道:“去年開始雕刻的,隻不過我是第一次雕刻,所以花的時間長了些。”


    送到她手上的時間也很長,不過,如今看來,時間剛剛好。


    因為他喜歡的姑娘心裏也喜歡他!


    “去年?”陸芷菁有些詫異,她以為是那次在碧山寺迴去之後,去年的話……


    藺奎清冷的臉龐有些不自然,他輕咳一聲,問:“你喜歡那樣的海棠花嗎?”


    陸芷菁正想著去年見到藺奎的場景便被打斷了思緒,她抬眼,就看到他臉頰染上了紅暈,平時冷冰冰的臉這會如初升的太陽,為他的英俊平添了幾分可愛的稚氣。


    陸芷菁心裏突然湧上了一絲甜蜜,藺奎名聲在外,但還是第一次見他害羞的樣子。


    “喜歡,我很喜歡!”


    “永不凋零的海棠花,是你送給我獨一無二的禮物。”


    陸芷菁迴答的很誠實,她並不是喜歡扭捏的女子,喜歡便是喜歡,何況藺奎心裏是真真在意她。


    獨一無二!


    藺奎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眼神閃爍著愉悅的光,“那便值得了。”


    陸芷菁羞澀的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藺奎在一步步的向她靠近,她也應該做些什麽才好。


    陸芷菁突然抬起頭,“我娘和大哥不是對你有意見,他們隻是需要時間去適應,娘和大哥那邊我可以去……”


    “芷菁…”陸芷菁還未說完,藺奎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這種事情哪有讓她一個姑娘家去跟自己家人說的?


    藺奎知道她願意走向他就夠了,其他的交給他就好。


    “國公夫人現在不滿意我做女婿,我就努力做到讓國公夫人放心把你交給我為止,一切交給我可好?”


    她是被定國公夫婦寵愛著長大的姑娘,更是讓陸易琛驕傲的妹妹,他怎會讓芷菁在他和家人之間為難。


    若連未來嶽母和大舅子都不能滿意他,他又有何資格娶陸芷菁?


    陸芷菁嘴角上揚,喜形於色,聲音溫軟又乖,“好。”


    ……


    藺奎把陸芷菁送到沅芷院外,看著她進去方才去同陸淮序說告辭。


    從書房出來的時候,路過一處拱門,陸易琛就雙手抱胸的靠在拱門上,顯然是特意在等他的。


    藺奎停下步子,微微頷首,“陸大人。”


    這聲陸大人喚的和往常並無異樣,但陸易琛聽著偏偏不舒服。


    藺奎覬覦他二妹妹,在他爹娘麵前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到了他這裏就不鹹不淡的語氣,要是和他二妹妹成婚,他還是藺奎的大舅子呢!


    到時候怎麽也得跟著二妹妹喚他一聲大哥!


    陸易琛冷哼一聲,咬牙道:“這就是你想要娶我二妹妹的態度?”


    “陸大人想要藺奎用何種態度對你?”藺奎聲音依舊不鹹不淡反問。


    陸易琛問這話的時候完全忘記了從茶樓之後就沒給過藺奎好臉色看,藺奎好言好語說話時陸易琛不僅嗆他還擠兌他,說藺奎無事獻殷勤、心機深沉。


    接近他就是想打他妹妹的主意。


    雖說是事實,但幾次被擠兌之後,藺奎也是有脾氣的,自然不再熱臉貼冷屁股。


    陸易琛被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來,顯然也記得自己從前幾天開始就拉著南宮毅孤立他。


    “想娶我二妹妹不是送些吃的和海棠花就行的,我定國公府什麽沒有啊?更何況想做我定國公府女婿的一大把。”


    這話不假,定國公府二小姐自小就是千嬌百寵長大的,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頂頂好的。


    不說陸芷菁才名在外,家世更是數一數二,京都不知道多少郎君想取得定國公府二小姐的芳心。


    藺奎自知自己的家底沒有定國公府豐厚,但絕對不會讓陸芷菁嫁給他受委屈,這些年雖然少有人情往來,但俸祿和賞賜不少,他都沒怎麽花過,以後那些都交由芷菁保管,想買什麽都可以。


    藺奎正色道:“我會對芷菁好的,把最好的都給她。”


    陸易琛“哼”了一聲,下巴微抬,道:“想對我二妹妹好的人多了去了。”


    藺奎冷眼看著他。


    見藺奎無話可說,陸易琛心情就好受多了,靠著拱門的身子突然站直。


    “知不知道我陸家有則祖訓男子四十無後方可納妾,我陸家男兒對妻子都是一心一意的。同樣,我娘也希望自己的女兒不僅能尋一個知冷知熱的女婿,更要個對女兒一心一意的女婿。”


    藺奎腦海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但快的沒來得及抓住。


    陸易琛見他蹙眉,以為藺奎不認同一生隻對一個女子一心一意,他擰眉盯著藺奎,厲聲道:“雖然我爹對你很滿意,但想要讓我和我娘同意,你就得拿出實際的誠意來,否則,我定國公府的二小姐絕不嫁你!”


    藺奎非但沒生氣,反而在心底認真思考陸易琛的話,他好像知道怎麽才能讓定國公夫人放心的把女兒嫁給他了!


    至於如何讓陸易琛同意的法子藺奎壓根就不去想,因為無論他現在怎麽做和說,陸易琛都覺得他圖謀不軌。


    “多謝!”


    藺奎這聲道謝倒是真心誠意,說完便抬腿出了定國公府。


    陸易琛被他無緣無故的一聲謝弄的莫名其妙,什麽意思啊?


    到了第二天就知道藺奎是什麽意思了,藺奎身著一身便服揣著自己的全部家當跪在陸淮序和陸母的麵前。


    藺奎雙手捧著一個匣子,把全部家當全遞給嶽父嶽母,一本正經的說:“藺奎攜全部身家入陸家族譜,從此便是陸家男兒,一生一世隻娶陸芷菁一人為妻,絕無二心。”


    陸淮序和陸母:“…!!!!…”


    一隻腳剛跨入大廳的陸易琛差點沒被門檻絆倒,他聽到了什麽?


    入陸家族譜?這不就是贅婿嗎?


    原本以為藺奎被他昨天那句一生隻對一個女子一心一意而嚇得知難而退,今日竟然來這一出!


    陸淮序倒是覺得藺奎這樣很有誠意,這天底下有哪個男子會帶著自己的全部身家來入贅的?


    “藺奎,快起來,上我陸家族譜就不必了……”


    “定國公,藺奎剛剛所說全是真話,隻要能娶芷菁為妻,藺奎願做陸家男兒,從此遵守陸家祖訓。”


    藺奎以為定國公不願意,立馬搶在前麵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陸母也被藺奎那操作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看他態度如此認真,開口道:“藺奎,你先起來,你和芷菁的事我們好商量。”


    藺家如今就剩他一個獨苗,她定國公府怎會讓他入陸家族譜,這不是讓藺家絕後嗎?


    藺奎猶豫了一下,又道:“夫人、國公,我府中沒個能當家做主的親眷,我去哪裏都是一個人,要是能娶到芷菁入了陸家族譜,從此,兩位就是我的親眷。”


    說完,藺奎額頭貼著地麵,行了一個大禮!


    站在門邊的陸易琛忍不住開口,“藺奎,要是你入了我陸家族譜,你就是贅婿,那不叫娶我二妹妹,隻能說是我二妹妹招你為婿。”


    然而不知怎地,陸母聽見這話後竟瞪了他一眼,簡直火上澆油,“易琛,不得無禮!”


    陸淮序同樣瞪了他一眼。


    陸易琛摸摸鼻子很是無辜,他又沒說錯。


    然而令二老更加震驚的是藺奎果然改口了,說完便起身把自己全部家當放在二老的麵前。


    問了管家一句陸家祠堂在什麽地方,管家下意識的指了祠堂的方向。


    藺奎轉身便往祠堂而去。


    獨留陸父、陸母、陸易琛還有管家風中淩亂。


    “他去我們家祠堂幹什麽?”陸易琛盯著消失的背影問。


    陸淮序沒好氣的說,“你問我,我問誰?”


    陸易琛想了想,好像沒聽出自家爹對他語氣不好,自顧自答:“可能是提前認認我陸家祖先……嘶……”


    剛說完,陸母就在他手臂上狠狠的揪了一把。


    “輕點揪,疼……”陸易琛一副痛苦狀。


    陸母白了他一眼,果真就放開了手。


    陸易琛見二老往祠堂方向追去,連忙開口道:“你們去了也白搭,藺奎軸得很,除非你們同意把二妹妹嫁給他,否則他一定一直跪著。”


    對於這點,陸易琛還是了解藺奎的,他既然都揣著全部家當來了,自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陸母腳步一頓。


    祠堂內,陸芷鳶跪在蒲團上,麵前是陸家所有祖宗牌位,一開始看著冷冰冰黑漆漆的牌位她還會怕,罰多了,她也就不怕了。


    雖然她膝蓋疼,但態度還是很好,跪的中規中矩吧,自小爹爹就教導她不可在這裏放肆,所以就算再累,她也算跪的規矩。


    陸淮序不僅罰她跪祠堂,還罰她跪五天祠堂。


    昨天半天她自動算為一天,反正今天就是第二天,想想隻剩三天,她又覺得快了。


    正想著,身後便傳來腳步聲,她好奇往後看,就看到不該出現在陸家祠堂的一個身影。


    陸芷鳶腦子裏的第一想法就是太丟人了!


    她罰跪祠堂被外人看到了!


    剛要雙手掩麵撿一撿自己的麵子,就看到走到門邊的藺奎直接一撩衣袍雙膝跪了下去。


    陸芷鳶瞪大眼睛,“!!??”


    這是什麽情況!


    藺奎腦子有坑吧!


    祠堂的門是三扇的,藺奎就跪在左邊那道門前,不跪進裏麵去,是因為他還不是陸家的人,不能冒犯了陸家祖先。


    所以選擇跪在祠堂門前。


    陸芷鳶驚訝之後反應過來,歪著半個身子看他,這會也不顧忌她麵子不麵子的問題了。


    “你跪我家祠堂作甚?”陸芷鳶問。


    然而藺奎隻是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一句話都沒說。


    陸芷鳶有些尷尬,她哼了一聲轉過頭去規規矩矩的跪著。


    不搭理她就不搭理,她也不跟他說話。


    反正都是跪祠堂,誰也不比誰丟臉,要說起來,她膝蓋下還有蒲團,比藺奎好多了。


    藺奎揣著全部家當要入陸家族譜的事情很快傳到了陸芷菁耳中。同時,藺奎去跪陸家祠堂的消息也傳到她耳中。


    陸芷菁是又驚訝又好笑,“這個呆子,這就是他說的交給他處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出來的法子,明明昨天談話他還沒想到法子的樣子。


    陸芷菁提著裙擺便出了院門,徑直往祠堂而去。


    當看到二姐姐來了祠堂,陸芷鳶還以為二姐姐是來看她的,她正高興著,就見二姐姐隻是看了她一眼便走向藺奎。


    陸芷鳶撇了撇嘴,一邊賭氣的轉過頭,一邊又用餘光去偷瞄。


    陸芷菁看跪的挺直的藺奎,膝蓋下什麽都沒墊,而且地上鋪的還是石子,她光看著就疼,也沒顧忌男女大防直接伸手要拉他起來。


    藺奎止住她的手,朝她搖搖頭,“我無礙。”


    陸芷菁對上他固執的眼睛在心裏微微歎氣,“哪有帶著全部家當來入我陸家族譜的?”


    藺奎清冷的臉龐露出一抹笑,“就當是我的嫁妝。”


    陸芷菁推了一下他的手臂,“胡說什麽!傳宗接代有我大哥,我家何須招贅婿?”


    藺奎想了想,好像也對,他道:“那我就入你家族譜,遵你家祖訓,一生一世一雙人。”


    “你就為了這個要入我家族譜?”陸芷菁也是哭笑不得,她又不是不信他跟她說的一心一意,絕無二心。


    藺奎當然知道芷菁信他,但國公夫人和陸易琛不信,他必須要拿出誠意來,這個也是昨天陸易琛的話給他的啟發。


    陸芷菁見勸不動藺奎,她又去了陸母的院子。


    陸芷鳶見二姐姐跟藺奎舉止有些親密,她二姐姐最是注重禮儀了,竟然會主動伸手去拉藺奎!


    二姐姐和藺奎是什麽情況?


    還有,什麽入陸家族譜?還有嫁妝什麽的?


    陸芷鳶想了想,還是站起身子,拿起地上的蒲團往門邊走去。


    蒲團放在門檻裏麵,她重新跪下,這樣,她和藺奎就隔著一道門的距離。


    這樣的距離方便她問話,陸芷鳶側首去看他,“你跪我家祠堂就是為了入我家族譜?”


    剛剛還對陸芷菁有問必答還帶笑的藺奎依舊沒搭話,定國公府上上下下不少人知道他是來求親的,偏偏陸芷鳶不知道,這就說明定國公府都沒告訴這個小孩。


    既然沒人告訴她,藺奎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小孩子除了偷溜出府去玩,去買零嘴,估計連成婚的意思都不懂吧。要是說了,萬一陸芷鳶又問他為什麽要成婚他還得解釋。


    藺奎覺得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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