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尚書台。尚書令書房。


    長興府府尹許琮坐在書房的客座,一副拘謹的模樣。他看著正埋頭看案上公文的丁奉,心中直想尚書令等會會說些什麽。昨日臨要退衙了,有尚書台的人到了他的府尹署,告訴他第二日一早到尚書台見尚書令。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尚書令竟要直接召見自己這個長興府府尹?連問來人後,他才確信真是尚書令召見。他立時變得不安,帝國正相竟然繞過道台直接召見自己這個長興府的“刺史”,是有何情?


    他今日起了大早,在尚書台開衙之前便到了等候。半個時辰後,他被引到了尚書令的書房。一進書房,丁奉正埋頭看案上公文。許琮不敢發聲,便隻站立,等著丁奉自己抬頭看見他。


    丁奉聽見了他進來的腳步,頭也不抬說一聲:“先坐。”


    “是。”許琮便輕手輕腳走到客座前坐下。他隻看著主座上的丁奉,心頭揣測丁奉要說的話,不安等待丁奉開口。


    “今日找你過來,”丁奉終於抬起了頭:“是有一件事情。”


    “請尚書令示下。”許琮趕忙迴道。


    “昨日早間,長興府發生了一件大事,可聽說了?”丁奉問道。


    “不知,尚書令說的是哪件大事?”


    “有人當街刺殺左尚書令。”


    “聽,聽說了。”許琮迴道。他心中暗想:尚書令說這事,是在詰問自己這個長興府府尹失職麽??想來更是不安。


    他大氣不敢出,等待丁奉說出下句。


    “此事陛下震怒,令我務必查出兇手!”


    許琮不敢接話,再等丁奉往下說。


    “我想了想,既然是長興府地界裏的案子,就由你來查辦這個案子吧。”丁奉直直看著許琮。


    許琮這才明白了丁奉的意思。原來不是責問自己,是要自己查案。但他很快反應了過來:這關及朝官的案子,不是該由大理寺來查辦麽?且堂堂左尚書令,關及他的案子,如此大的幹係,自己的長興府尹署查得了麽??


    丁奉見許琮不接話,明白其中原由。他主動開口解釋道:“此事不宜由大理寺查辦,這才交給你的府尹署來辦。你無需多想,也無需顧慮,隻管辦案就行。”


    許琮仍不接話,麵露困惑難堪。


    丁奉便又解釋:“此案重大,須查清真相。左尚書令是朝官,大理寺屬朝署,朝中關係盤錯,恐於查案無益。你是地方,與朝中無多少幹連,這才將案子交給你來辦。且這案子生在長興府尹署轄內,由你的長興府尹署查辦,也是在理。”丁奉明白,若要讓許琮接這大案,必須給他說清原由。畢竟案子關係宰輔,他有顧慮再正常不過。


    許琮聽丁奉如此一說,知道丁奉已經定了主意。盡管此事幹係巨大,但自己似乎也推不了了。


    “許琮領命。”


    “好。”


    ……


    許琮從尚書台迴到他的府尹署後,他感覺他自己的頭都大了。


    以往關及朝官的案子不都是大理寺查辦麽?為何這次關及左尚書令的案子,尚書令偏要交給長興府尹署來查?這可是宰輔遇刺的大案!這其中的幹係,自己的長興府尹署承得了麽??


    想不明白,理不清楚。


    “此案重大,須查清真相。左尚書令是朝官,大理寺屬朝署,朝中關係盤錯,恐於查案無益。你是地方,與朝中無多少幹連,這才將案子交給你來辦。”丁奉的話在他腦中旋蕩。


    “真是這個原因麽?案子到了署裏又該如何辦?頭大。頭大。”他自言自語道。


    ……


    下午。申時初。


    長興府尹署的年輕輯事薛元詔正坐在他的辦公房裏愣神,府尹許琮的侍從突然進來了,叫他:“薛輯事,府尹要見你。”


    “哦,是。”薛元詔便起身,跟隨侍從往許琮的書房走去。


    ……


    “府尹。”薛元詔走進許琮的書房,拱手問禮。


    “嗯。”許琮已經坐著等他了,揚手:“把門合上。”


    “是。”薛元詔又迴身把門合上。


    “有個案子,”許琮開門見山:“我左思右想,隻有一人適合查辦。”


    薛元詔聽許琮這麽說,心裏自然已經猜到了,問道:“府尹是要我來查辦麽?”


    “不錯。”


    “那是什麽案子?”


    “大案。”


    “大案?”薛元詔有些不明白。既是大案,怎麽也輪不到自己這個年輕人,府尹為何要交給自己來辦?


    “是。且我思來想去,隻宜交給你辦。”許琮鄭重其事。


    “府尹,這是……為何?”薛元詔等著許琮解惑。


    “此案重大,直接由尚書令主導。此案關及朝官,本應由大理寺查辦。尚書令考慮,大理寺是朝署,朝中關係盤錯,恐於查案無益。尚書令考慮,我府尹署是地方,與朝中無過多幹連,便要我府尹署查辦此案。”許琮看著薛元詔:“案子到了府尹署,依尚書令的顧慮,我也該找個在這官場裏無甚幹連的人查這案子。你才入職不久,前後想來,你最合適。”


    薛元詔聽明白了,隻是還有不解:“既是大案,我一後生,如何擔得了這個重擔呢?”


    “總歸就是個案子。之前的案子你是如何辦的,現這案子不是一樣的?”許琮倒是沒這憂慮:“你是府尹署開署以來最年輕的輯事,我信你有這本事。”


    “府尹,請問這是個什麽案子?”薛元詔問道。


    “就是昨日早間左尚書令遇刺一案。整個長興府已經傳遍了。你必然也聽說了。”


    薛元詔心中一震。自然是聽說了!昨日午後就在署裏聽說了!當朝左尚書令,當街遇刺,這是破天荒第一次!!丁疏琰,他是,他是妤兒的父親……


    對此丁妤兒父親的案子,薛元詔半點也不推了,直接接了:“府尹寬心,此案元詔一定認真查辦,尋明真相。”


    許琮對他突然的轉變很是驚訝,接話確認:“我沒聽錯吧?你確定要接這個案子了?沒有顧慮了?那你還有什麽疑問?”


    薛元詔左右擺頭:“沒有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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